在罗维一直存在活跃的这个世界线里,也有着安娜斯塔西娅的存在。
其为末代沙皇之女,却在世界变革之际被卷入烈焰之中、因此丧生。
虽说不同世界线的同一个人经历也必然有所不同的。
但在此刻、与被伊凡雷帝所吞噬的‘异闻带’一同融入这个世界的安娜斯塔西娅所得到的、有关于这个世界的‘自己’的记忆里,却也能感受到这里的那个‘自己’那份仓皇与恐惧。
沙皇俄国倒塌之时,尚且年幼的她便亲眼目睹了帝国的崩塌、父母的死亡,末代的沙皇残暴而恐怖,然而对于年幼的女孩而言、她所感受到的,也仅是父母的严厉与慈爱。
安娜斯塔西娅并不无辜,这是她在烈焰到来之前,偶尔听见自己的三个姐姐的描述的时候、就已认清的事情。
封建的皇帝始终都是背离人民的、是人民的压迫着,哪怕从未主动,但她们作为皇族奢华的生活也从来都是压榨而来的。
但知道归知道,认清归认清。
真正经历来自人们的反抗的那种恐惧,那种面对死亡的压迫、也还是不同。
这个世界年幼安娜斯塔西娅,感到恐惧。
而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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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闻带的皇女的生活并不比末代皇女来的好。
伊凡雷帝将所有人化为了魔神、统治着风雪覆盖的魔兽世界数百年,初代的沙皇亦是终末的沙皇,原本不该诞生的安娜斯塔西娅却仍旧在世界即将毁灭的终末前夕诞生。
她是异闻带最后的人类的结晶、是沙皇的直系后裔,是风雪中孕育出的、唯一能在春天中绽放的‘种子’。
然而即便初代的沙皇对她百般呵护、但安娜斯塔西娅,生来便只能看见永恒不变的萧索。
孤独、寂寞,雷帝会庇护,然而魔兽之神从不会与她对话,万千魔兽守护着她,然而咆哮的呼喊从来都不知其意。
没人可以交流、没有任何身影可以真正的慰藉。
永恒的孤独既是永恒的痛苦。
她出生既是在等待着终结。
万物都将沦亡。
一切都将崩溃。
在暴食的沙皇以其巍峨的身躯吞噬了世界之后、安娜斯塔西娅随之陷入了永眠。
直到如今。
直到这一刻...
“这就是,春天吗?”
脚下的雪山渐渐消融,安娜斯塔西娅抬起头,入目所见的是此前从未见过的蔚蓝天穹与葱茏山河。
她披着雪白的长发、环抱着风雪妖精所化的布偶,额前缕缕发丝飘散、掩盖着一张俏丽精致的容颜,华丽的宫廷礼服包裹着曼妙玲珑的娇躯,敞开的胸襟裸露白皙浑圆、微微踮起的脚尖让朦胧摇摆的裙摆下修长的双腿裸露而出,曲臀曼妙弓起,抬起的双手,像是想要接住阳光一般...
接住这她从未见过,从未感受过的暖意。
得到了。
却突然觉得迷茫。
这里亦是俄国,却早已是现代...
这是一个没有沙皇俄国、更没有伊凡雷帝的时代。
无论是这个世界的自己,还是异闻带的自己、在这里...似乎,都已没有了归宿。
春天已到。
冬日帝国的皇女...又该往何处?
目视着葱茏大地一片茫茫,安娜斯塔西娅在经历了最初的欣喜之后,又突然有些迟疑。
她该不该向前?
该不该彻底融入这个世界?
但她转身之后已经没有了家。
又该回到哪里去?
茫然的皇女停顿在原地,迎着阳光、却突然瞪大了眼睛。
她在那阳光中、看到了无尽光辉编织而成的身影。
看见了‘主’...
俄国沙皇一家,都是虔诚的天主教信徒。
主在此问她:“你在渴望庇护吗?”
“庇护...”安娜无法否认。
她确实是在渴望庇护。
无论经历太多的痛苦,无论经历过再多的孤独...一路行来,安娜斯塔西娅其实始终有着她人的庇护。
末代沙皇之女直到临死前才真正走出象牙塔。
伊凡雷帝庇护的公主更从未独当一面过。
但你始终都是沙皇之女。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永远地庇护谁,真正能够庇护你的、只有你自己。”
“你来。”
朦朦胧胧间、安娜斯塔西娅遵从着自身的渴望,向前一步。
然后她便微微瞪大了眼睛。
朦朦胧胧之间...
她仿佛回到了过往,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她还是那个生活在世界变革交际之时的末代皇女,她立于宫廷的舞会上、盛装华丽,享受着无数人的羡艳、憧憬、仰望的眼神。
所有人在她的面前都自惭形秽。
但却有一个与舞会格格不入的人在这场舞会上向她伸出了手。
那人穿着灰褐的军服。
那人没有贵族的矫揉、没有所谓上层人士的故作优雅。
他不是来邀请尊贵的皇女共舞。
而是邀请她...
走出这个金碧辉煌的象牙塔。
他确实不是贵族。
而是一个混入宫廷之内的革命军。
这是安娜之后才知道的事情。
但她却并未后悔接受他的邀请,因为离开了宫廷的她见到了真实的世界,知晓了下层人的痛苦,身为末代皇女的她参与了革命...
不再是等待着火焰吞噬自身,而是主动跳入了火海之中。
她经历了无数的战场。
外表依旧精致而美丽、为人所羡艳,然而末代皇女却已握起了刀剑。
她革了自己的命。
她率先推倒了自己曾寄身的象牙塔。
沙皇的俄国彻底倒塌。
随后建立的、是属于人民的国家。
历史记载的安娜斯塔西娅早已死去,熔岩火光中、却有名为安娜斯塔西娅的革命者诞生。
她的身上终究流淌着沙皇的血脉。
沙皇的血从来不是荣耀,而是充满着罪恶。
唯有自己、才能够洗净自身。
哪怕那个最初邀请她走出象牙塔的人、早已死在了那场战火之中。
但她终究于新的世界,再次戴上冠冕。
那不是王冠。
而是名为‘变革者’的冠冕。
安娜斯塔西娅再次睁开了眼睛,华丽的宫廷长裙依旧华美,怀抱玩偶的少女身形依旧美丽。
然而时间线变动。
柔弱少女外表之下,却早已潜藏着一颗涌动的心。
茫茫星空。
罗维拔起了暴食之剑。
旁边、矗立于阿房宫之下的嬴政人形体却摸了摸下巴,露出了笑容:“真是个不错的故事...历史的融合修正吗?”
“不过你好像又多出了一段孽缘?”
“是我吗?”罗维挑眉,毫无所谓地笑了:“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能乱讲。”
“还真是个无情之人...”
“不是无情,但我只是个引领者,更多的决定都是由她自己做出来的,不是吗?”
罗维将目光从世界之内收回,如此回应。
脚下的俄国异闻带已彻底消失不见,融入了世界。
安娜斯塔西娅是承载伊凡雷帝最后希望之人、是承载那个异闻带最后延续的春天的种子,虽其融入,世界线的变动便也是必然而然的。
而且因为是罗维以‘主’的名义将其导入世界,所以变动的世界线,不可避免地有了罗维的身影。
那个将皇女安娜斯塔西娅带出宫廷的革命者...
但那确实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因为世界融合已完成。
也更因为那是安娜斯塔西娅自己选择的人生,世界线的融合修正只是让她能够在相同的人生经历里做出她心中更渴望的选择。
出身皇族的少女本就有着一颗体贴善良的心灵。
流淌的沙皇血脉更让她拥有在关键时刻做出决断的魄力。
显现于俄国的皇女仍旧盛装华丽、外表柔弱,然而她已于这个世界找到了立足之地。
而现在——
罗维抬起了手。
手中所握的暴食之剑,在此刻、显得更有灵性一般。
‘暴食之剑’增幅激活。
之前以‘暴怒’斩杀苏鲁特也是...唯有以相对应的剑斩杀对应的灾害,才能将那份灾害的力量融入到世界之中,让这个世界获得成长的同时、也更能将剑的力量彻底激活。
而剑与剑之间的激活强化是共通的。
以‘暴怒’斩杀苏鲁特、‘暴食’也能获得强化。
其他的五把剑也是同理。
那么接下来...
“轮到‘朕’了吗?”头戴冠冕珠帘摇晃,玄袍之上玄鸟飞展、嬴政笑容洒脱而飒然。
如光带环绕‘阿房宫’两侧的长城随着回荡而起的话语而震荡摇晃。
祂也是那会毁灭世界的灾害之一。
从星之内海而来的七重灭世之理中的一环...
统治地球两千多年、以个人之正义裁决世人的永世帝王,嬴政。
对应‘傲慢之理’。
罗维将暴食之剑收回体内,却又在同时,反手抽出了一把狭长的华夏古剑。
但事实上,面对嬴政这个‘内鬼’、罗维根本不需要再战斗。
因为古剑抽出的瞬间,便已迎上了嬴政主动释放而出的力量。
名为永世大秦的异闻带的力量在瞬间融入此世。
“如果不是为了帮你解决伊凡雷帝跟苏鲁特,朕早就这么做了。”
嬴政露出了笑容,祂道:“朕乃帝王、超越三皇。凌驾五帝之霸者。”
“朕已立誓庇此世万年不衰——”
“而现在,朕已履行此诺。”
“接下来、就看你了!”
“朕之友人——”
“交给我吧!”
罗维握紧了傲慢之剑,剑上缠龙、祖龙虚影沸腾而过。
环绕星球的长城在瞬间消失,地面华夏亦于同时显现阿房宫之影。
‘傲慢’激活。
所有到来的敌人,也都将成为这个世界的养料,
令其变得更强。
令其变得更加牢固。
以之,迎来更强的敌人...
“我还以为你能再耐心一点呢?”罗维将傲慢收回,看向了远处。
星之内海绽放光华、罗维周身七重剑影环绕,虚影摇晃起伏。
他直面着出现之‘人’。
来的并不是已知的第四重灾害,永劫破坏之神阿周那,而是一道苍白的虚影,就如同一棵‘树’一般、但树的根须却是直接扎根于虚数之海中、连接着无穷的世界时空、从那无穷的时空里汲取着能量成长。
毫无疑问的、这棵‘树’,是生灵。
祂是活着的存在。
也更是...
“灾害的始作俑者,你这么匆匆忙忙而来,是担心我汲取了太多的力量吗?”
罗维毫不意外地开口,这是他早已有所成猜测的事情。
这场灾难似是早有预料,从许久以前的角神开始、这里似乎就因为罗维而被盯上了。
但角神的到来显得理所当然,其他的异闻带的‘神’的到来,却毫无道理可言——若说是觊觎这个已拥有无尽未来可能性的世界的能量、其实很有些勉强。
未来毕竟是未来,至少现在、罗维所在的这个世界虽特殊,但还没有达到完全凌驾于其他时空的程度之上。
更别说来的存在中,还有‘卡俄斯’这全盛规格在恒星级以上的恐怖存在。
能够吸引恒星级存在的、必然,也只有同样的恒星级。
不是这个世界。
而是...眼前之物。
扎根于星之内海、吞没着无穷星球能量、令本该是无限的星之内海压缩成了有限的存在。
“世界剪定的根本缘由。”
“来自异域的星神!”
几乎是罗维话语落下瞬间,这苍白的树摇晃动荡着、有无形的‘眼’缓缓地睁开:“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你猜?”罗维咧嘴,笑得尤为开心。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早就有这种感觉了。
踏足星之内海、他便能感受到怪异。
理论上来说,星之内海作为所有地球的‘起源’,链接所有平行世界的地球、本该是无限的。
无限的地球自该有无限的能量。
然而这与‘人理剪定机制’是冲突的。
既是无限。
又怎么可能还需要因为能量贫瘠而去剪定所谓‘没有未来的世界’?
唯一的可能,便也是这无限的能量,被‘窃取’了。
而毫无疑问的是,罗维将此世光辉照耀于星之内海、以此影响整个星之内海,意图将这个世界化作星之内海内无穷地球的‘主世界’这种行为...对于那窃取了星之内海能量,让无限的能量压缩成有限的存在,是威胁,更是挑战!
彼此间,是争夺星之内海无限庞大能量的对手!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树影摇晃,眼睛闪耀:“你将人理与世界之理编织为七重圆环、勾勒为剑,以剑为口,吞噬灾难的力量...”
“三重已过,便已能发挥一等行星顶端的力量。”
一等行星,既是行星级的顶端...造星神极限的力量。
是比罗维更高更强的显现。
而若令其吞噬第四重的灾害、吸收代表‘懒惰’之理的永劫破坏神阿周那的话,其将正式完成从行星到星河系统规格的跨越...
届时,再加上层层叠加的月之眼权限,未必不能抵挡卡俄斯。
毕竟卡俄斯仅有百分之三。
是的、出现的‘树’的影子,一眼就看出了罗维的行为的原理。
祂也更一眼就道出了罗维真正的目的:“但你知道,你的目的不会成功,因为我不会让你成功。”
“所以,你是在逼我出现——”
现实不是游戏,不存在从弱到强、一个接着一个上的必然规则。
作为这场灾害的真正始作俑者,祂也更不可能任由罗维吞噬重重灾难的力量,完成世界的晋升。
所以从始至终,罗维都不是在应对那七重的灾难,而是在将祂逼出来,。
毕竟若任由罗维发展、到了最后,祂都未必能对付得了这个已成长起来的世界,甚至反而要被吸收。
被七宗罪合一的、第八罪之剑。
‘虚荣’。
七重光辉合一,化作迷茫混沌的光影,落入罗维的手中。
他咧嘴:“虽然没有完全成长起来,但也没差。”
“全盛的异星神啊...”
“你虽有恒星级的能量,但恐怕、也只有一等行星级的出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