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点哭泣地问我:“你真的过的好吗,你没钱,什么人也不认识,你怎么办,你现在还在横江吗?”
我说:“恩,是的,你别担心,你——”
我打电话给她只想问她一个事,如果她愿意跟我一起离开横江,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生活,我会放弃去美国的,只想等她一个回答。
她问我:“你在哪,你想说什么,我很担心你!”
我鼓起勇气,犹如个孩子,很认真,很傻气地说:“如果现在,我要你跟我离开横江,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你愿意吗?会跟我走吗?”
我说完了,很害怕地等待她的回答。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说:“小颜,别说这个好吗?我很想你!”,她似乎很害怕地说,她怕我再接着话说。
我又问了句:“你回答我,你愿意跟我走吗?放弃你的好生活,跟我去过平静的生活,我会照顾你的,姐!”
她又是沉默,她声音有些困难地说:“小颜,很多事情你无法明白的,我不能那样,我不是小丫头了,我即使想,现实也不允许了,小颜,你知道吗?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很冷地说:“不要跟我讲道理好吗?”
我很任性,我呼了口气说:“我爱你,真的很爱,我只问你,你会跟我走吗?去过我们的生活,会吗?”,我很着急地等待她的回答。
她这次的回答是:“小颜,你忘了我吧,我只是担心你,我想照顾你,你忘了我吧,忘了我,答应让我照顾你的生活,帮助你——”
我挂了电话,在风中,在那个傍晚的午后,我挂了电话,我靠在电话亭里,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落了下来。
五天后,我去美国了,我跟彼得从横江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到了上海,在那里,从浦东国际机场坐飞机去美国。
在去上海的路上,坐在汽车里,车子慢慢地载着我离开了横江,离开这座我来了四年的城市,而今,我要离开它了,去另一个世界,横江,我到最后才爱上这座城,只因为那个女人,我爱上了这个城市,可是现在我要离开了,车子上了渡轮,我从车子上下来,彼得似乎看出我的忧伤,他对我说:“颜,每一个人都会有舍不得的城市的,但是年轻人应该有报复,世界是平的,我们从未离开过,你的祖国,你的城市!”
我点了点头。站在渡轮上,望着浪头很大的江水,吹着江面上渡轮带来的巨大的风,回头望去,横江越来越远,我似乎看到了城里的她,而她还不知道我将要离开。
在上飞机的前十几分钟,我用彼得的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她接了,听出是我,对我说:“小颜,别为难姐了,姐对不起你,你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压抑着心中的泪水,面带微笑,故作欢乐地说:“姐,我走了!”
“你去哪呢?你不要回老家,那山区没出路的,姐给你打钱,你选个适合你的城市——”
我咽了咽心中的悲痛,我又是平静地说:“我去美国了!”
她愣住了,但是马上说:“小颜,真的吗?你怎么可以去的?”
我笑了下说:“以后说吧,我要上飞机了,再见!”
她在那一刻哭喊了出来:“小颜,姐,姐——”,她哭了,她最后说了句:“别恨姐,以后!”
我说:“恩,我要上飞机了,再见,再见,再见——”,那再见似乎在空中回旋,我回头望去,满是泪水,我坐上了飞机,第一次坐上了飞机,在飞机上,我的头有点晕,有些不适应,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的心里始终有东西往上涌动。
空姐走到我身边说:“先生,你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再见了,横江,中国!
一切都是陌生的,对于美国,对于纽约,对于这个在地球下面的国家,家乡,山区的老人会说,美国踩在我们的脚下,我们天天踩着他们呢,美国佬想跟中国斗,没门。山区比较落后,想想很可笑,如果不从山区走出来,也许接受的还是多少年前的教育。
我是崭新的,是那个山区走出来的一个年轻的生命,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来到美国,纽约,这个梦幻之城。
“如果你爱一个人,就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也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我看似来到了天堂,我衣食无忧,可以上最好的大学,什么钱都不要自己花。可是谁知道这趟命运最终是地狱还是天堂呢!
开心的时候,别过分的欢笑,也许,下面就是眼泪,悲痛的时候也不要过度的忧伤,也许下一站就是天堂。是的,生活永远没我们想的那么美好,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
飞机上,始终晕晕的,望过窗外,白云在飞机下面,梦幻般的感觉,我在飞机上还在想着她,始终的,她的样子,她的名字始终会在我的大脑里出现。
我问自己,我真的要告别她了,还是我们原本就没认识过呢,一切都不清楚。梦里云里雾里,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爱情就是如此,性也是如此,我们真的进入过彼此吗?当我告别她的时候,我发现我什么都没带走,一点她的东西都没有,十分惋惜,十分不甘心,十分后悔,心痛。
飞机到北京转机,然后从北京飞往纽约,十二三个小时后到了纽约,对于时间,我一点也没有概念,望过窗外的黑天和白昼,然后飞机上传来声音说到了,纽约!
啊,我睁开眼睛,我似乎做了一个梦,这么快,一切真的好快,飞机慢慢降落,头再次有点晕,每次遇到大气流,飞机带来的抖动都会让第一次坐飞机的我,感到惊慌不安。
可是总算到了,下了飞机后,一股清新的风吹来,彼得先生和两个助手走在我的旁边,他身体与我一般高大,他让我拎了最小的行李,他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颜,这就是美国!”
美国!是的,我转向左右看看,是有些不一样,气候也不一样,还算舒适,跟中国并无多大差别。只是更远处的一些高楼,让我向落入了一个陷阱。
出了机场,有专车来接,满大街的轿车,满大街的高楼,方向感一点不明确,只能随着他们,具体去哪里也不知道,只能等待他们的安排。
车子开在繁华的纽约街道上,到处都是肤色各异的人,他们神情忙碌,举止迅速,走在两边的街道上,各色的名店,有名的商业机构伫立在街道的两边。
车子要开到彼得先生的家里,他要把我临时安排到他家里住,然后等待着办理学校里的一些事情。
我茫然地望着窗外,所有风格,建筑的风格与书上,电视上看到的基本一致,这些风格是跟中国明显不同的,有着自己的特色,那是商业繁华直接带来的建筑特色。
彼得在我的旁边问我:“颜,你不舒服吗?纽约的楼很高的,会有让人感到沉闷的感觉,横江是平的,那里比较舒服,你慢慢就会适应了!”,彼得对我很好,那种友好,是一个长辈对孩子的好,我认为人跟人相处是要靠缘分的,还有每个人都会遇到他一生中的贵人,这不奇怪,很容易理解。
我点了点头。突然有辆跟莉姐开的一模一样的红色奥迪开过,我的脑海又全是那个女人,我不知道怎么了,始终摆脱不了她,我离开一个城市,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就会突然特别想她。
车子开过闹市区往郊区开去,彼得先生的家在那里,郊区大多坐落着一些别墅,都很漂亮,木头结构,四周绿化的很漂亮,整齐的草坪,盛开的蔷薇花,还有一些高大的灌木。郁郁葱葱。风景美丽如画,让人似乎进入了宁静的童话森林。
彼得先生用英语跟我讲解着,并不停地跟我说他会让我有到自己家的感觉,一切都会为我准备好,我十分感动,而我的感动回以的永远是那种受到别人帮助,含蓄的微笑。
车子最后在一栋十分庞大的别墅前停了下来,彼得夫人早早站在那里,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有着犹太人的血统,头发带着黑色。她早早听说彼得先生家里要来我这个从中国来的客人的。
我们下了车,司机负责拿行礼,我跟在彼得的身后,彼得与她的夫人拥抱,我对她的夫人问好,接着,她的夫人就过来拥抱我,我有点木讷,但是马上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友好的仪式。
彼得夫人笑着说:“欢迎你,请进!”
我们走了进去,客厅里装饰的十分温馨,我左右观看。他们很热情地招呼我,进去后,彼得夫人突然对楼上说了句:“Susan,快看看,你的中国朋友来了!”
我匆忙回过头去,在楼上,我慢慢地看到一个女孩推着轮椅出现在我的视野。
她的长相平平,没有微笑,头发卷曲着,很长,她望了望我,看起来要比我还大些,不过后来我知道,她并没我大,只有二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