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知青点的江燕去和老支书说了把程瑛换掉的事情。
老支书面色不虞,但当着江燕的面也没说什么重话,就是让她们想好,别整天想一出是一出的。
他们知青点最近为了让谁做饭这事是麻烦了老支书好几回,江燕讷讷地点头应是,心里却是默默埋怨起了程瑛。
要不是程瑛仗着自己可怜,非要占着这份工,等二柱娘走了,菁菁来了就没这事了,她哪里又会被骂。
两人心思各异。
老支书看着江燕走了叹口气,又抽起了旱烟,这眼看着大丫的日子才好过一点,结果又整出这档子事,是真没辙啊!
老支书正愁眉苦脸的,忽然就被拧住了耳朵。
“嘶——”老支书倒吸了口凉气,“疼疼,你这个婆娘,下手能不能轻一点!”
建国娘一把丢开他的耳朵,横眉冷对,“你还知道疼啊,整天就知道吧嗒你的旱烟,一天天的不干正事!”
“你哪没干正事了,我这正忙着呢!”
“你忙?”建国娘看他还敢还嘴,声音顿时高了八度,叉着腰怒目而视,“你忙着搁这抽烟呢?家里油罐子倒了都没见你扶一下!”
老支书还想再辩白什么,但最后只青着脸,无甚底气地说了一句:“蛮不讲理!”
老支书沉闷了一会儿,还是闷闷发声,“刚才知青点的江燕过来了,说以后不弄那个小食堂了。”
“不弄小食堂了?挺好。那知青来是干什么的?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他们可倒好,还找个人给他们做饭,活似那大少爷大少奶奶,也就是你惯的!”
建国娘白了老支书一眼,“谁能像你一样好说话,想干啥就干啥,难怪一天天的净整些幺蛾子。”
老支书自知理亏,抽着烟没有反驳,“但大丫不是刚找着一份清闲的活计嘛,现在又黄了。”
你一天天的净管别人家的闲事干什么?
建国娘有些不耐烦,但话还未出口,就想起了前几天乖孙婚宴还是大丫帮他们解了围。
她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一时沉默起来。
老支书他们这边的情况,程瑛自然不知道,虽然做饭的活计没了,但该上工还是要上,她现在也不指望那份工过活,秦菁菁也就嚣张那一时,得意不了几天。
程瑛不去做饭了,早上的工也要照常上了。
天蒙蒙亮,程瑛就起床啃了块饼垫了垫肚子,出门上工了。
自从程瑛跟大队长说了不想和宋源清他们分在一块地之后,大队长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没有为难她。
今天程瑛是第一次早上去上工,大队长想了想,给她安排了一块地。
程瑛一过去,就发现旁边是全村最碎嘴子的牛二嫂。
程瑛暗道不妙。
果然牛二嫂一看到她眼睛都亮起来了,八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
不等程瑛暗中远离,牛二嫂就蹭蹭蹭地靠近了程瑛,打听起来。
托前段时间和二柱娘比拼厨艺的福,现在全村人都知道现在是程瑛在给那群知青做饭了。
给知青做饭,哪有空来上早上的工?
牛二嫂看见程瑛,就知道事情不对,好奇地打探起来。
“大丫,你咋来上工了呢?你不得给知青点做饭嘛?”
程瑛知道牛二嫂外号大嘴,不光藏不住话,还不让别人藏话。
今天她要是不弄明白,程瑛不被吵死也要被烦死。
索性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值得遮掩的,程瑛大方地告诉了她。
“知青点以后自己做饭,我不用再去了。”
“自己做饭?”牛二嫂的好奇心没有被满足,不死心地继续打探,“也没见他们之前自己做饭啊,怎么你一去他们就变卦了?”
末了,牛二嫂还添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这是存心和你过不去吧。”
程瑛心里没起什么波澜,瞥了一眼,把牛二嫂的情态尽收眼底。
她看似是为她打抱不平,其实也只是想挑个热闹看看,倒也不是真的好心。
程瑛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像是不经意地答道,“也没啥,就是新来的知青也会做饭,就不需要我了。”
新来的知青?牛二嫂在心里咂摸一圈,心里浮现出几个身影,新来的几个知青娃娃长得都挺俊的,也不像是会干这种缺德事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
打探到第一手消息,牛二嫂总算是满足了,不再缠着程瑛,而是归心似箭,迫不及待去和村里那些碎嘴的婆娘一起来分享了。
程瑛并不意外,牛二嫂知道了这件事情,就基本等于全村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秦菁菁不是想搏个好名声吗?看她这回如意算盘还能不能打响吧。
知青们天然和秦菁菁是连在一起的,自然会维护自己的利益。
但村民可不讲究这么多,这大丫还没干几天,就不让干了,不是卸磨杀驴是什么?
等程瑛上完早上的工,吃完饭回来继续干,就看见大家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她们看见程瑛过来,立马噤声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还有几分同情抑或是幸灾乐祸。
不过她们倒也没脸皮厚到在一个十几岁的的正主面前讨论这些事情,都是默契地停下了交谈。
但二柱娘听到程瑛被辞了之后,顿时大快人心。
那个小娘皮还敢和她抢活干,现在遭报应了吧。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二柱娘看向程瑛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哟,我说这是谁呢?不是大丫嘛!怎么前几天不还很风光吗?怎么还要和我们这些土里刨食的老农民抢活干?”
程瑛瞥她一眼,懒得开口反驳,只是默默停下了脚步。
旁边人看见这一幕紧张的提了一口气,他们还记得大丫扇二柱娘巴掌的英勇画面呢。
二柱娘非要呈一时口舌之快,现在看见程瑛真的停下来了,浑身都开始隐隐作痛。
她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但二柱娘马上反应过来,又上前一步,故作凶狠地叉着腰昂起了脑袋。
像只好斗的公鸡。
程瑛暗暗评价,看着她虚张声势的样子,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脚腕,又捏了捏手指,发出“嘎嘎”的脆响。
看着二柱娘越来越慌乱的眼神,程瑛松开手,嗤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二柱娘当即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脸耷拉下来,看着其他人的偷笑,面子上过不去,心里一怒,就冲程瑛的背影喊道,“你牛什么牛啊?不一样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