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阴沉的西北风，吹在脸上刀子刮似得疼，戚锦年在原地跺了跺脚，抱紧了顾天擎的胳膊：“快点进去呗，好冷啊。”
“冻死也是活该。”好好的病房里不呆着，到处瞎溜达，才惹上的麻烦，顾天擎数落的极其不客气。
戚锦年龇牙，知道他说的没错，但还是忍不住小声抗议：“我一个人无聊嘛，就想下来活动活动，你还没说呢，你怎么会在那里。”
“路过。”
“噢，又来看顾老师啊。”
进了住院部大楼之后，暖气瞬间袭来，宛若进入春天，戚锦年立刻松开了顾天擎的胳膊，安静的走在他身边，但又保持了一拳的距离。
顾天擎看着自己突然空荡荡的手臂，眉心一拧，戚锦年站在电梯旁边说：“我跟顾老师不是同一楼层。我坐这个，你坐那个吧。”
医院电梯都是单双层分开的，所以她和顾天擎的目的地不同，自然也坐不到一起去。
单层电梯先到，就她一个人进去，结果电梯门快关上之际，顾天擎的身影突然也跟着闪了进来。
戚锦年错愕的看着他：“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那边太慢，先上去，我待会儿走楼梯。”
“……”好吧，反正结果还是一样的。
电梯二层就停了，有不少人进来，电梯本身不大，立刻就显得拥挤了，戚锦年往角落里站，顾天擎站在她前面，用身体为她撑开了一方不受打扰的小小天地，盯着他宽厚的背影，戚锦年默默的咬紧了下唇，心里突然冒出一点点的酸。
她真的好羡慕顾云瑶，顾天擎真的好疼她。
人跟人，不同命啊。
电梯到了，人也走的差不多了，戚锦年默默的跟在顾天擎后头出了电梯。
旁边就是安全楼梯，爬一层就能到顾云瑶那里去，而她的病房就在前头，她爬了爬有些乱糟糟的头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脑抽了：“那什么，你要不我去那里坐坐，不要的话就从这边上去吧，我走了。”
她心烦意乱的往前走去，压根没指望顾天擎会跟上来。
事实上，他也没有。
她回到病房关上门，身后的走廊空荡荡的，心里就像是被乱石堵住了似得，不知怎的就觉得委屈和酸涩，还有点儿想哭的冲动。
虽然没指望，可她的潜意识里，还是希望他能过来一下的。这大概就是人的依赖心理的，一直以来，她孤单惯了，真的也好希望有个人能那样宠她，温暖她，但终究，她只是一个人。
拉开被子躺在床上，她竟真的蒙着被子，红了眼圈。
迷迷糊糊间，房门轻轻被人推开了，戚锦年缺氧，鼻子堵塞，傻傻以为是风吹，继续让自己睡着。
却没想到，下一刻，身上的被子突然被扯开了，新鲜的空气涌进来，令她呼吸一窒，喘了好大一口气，发出一声娇鼾，巨响，一个超级大写的尴尬啊。
戚锦年自己都愣住了，还把身边的男人也给愣住了。
“果然是猪。”凉凉的嘲讽声，淡淡响起。
戚锦年回头瞪着他，满脸通红又目露震惊：“你怎么又回来了。”
顾天擎没有回答，却盯着她发红的眼圈，戚锦年急忙用手背一擦，试图掩饰：“哦，没事了，我就是躲在里面看小说，被感动的。”
顾天擎的目光又挪到一边的床头柜上，她的手机正放在那里。
谎言无情的被戳破。
戚锦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气氛怪异的沉默下来，见顾天擎还拿着她的被子，于是扑过去将被子给抢了回来。
床铺很小，她就在床上面来回的铺陈打着转转儿。
顾天擎干脆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在床边坐下，看着她瞎忙活。
戚锦年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病房里的气氛也像是凝固一般似得，令人喘口气都难，她索性放弃，摊开手脚盘腿坐在床上，与他直勾勾的对视：“你想说什么，你别这么看着我了行吗。”
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啊，大哥。
戚锦年悲戚了一声，顾天擎终于幽幽开口：“你哭什么。”
“没事啊，都说了，小说看得嘛，我之前看得，后来回想一下，就忍不住流泪了嘛。你要没事就先回去嘛，我要睡觉了。”
总觉得他的目光漆黑的过分，她在他的面前，好像无所遁形，看的她心里发慌，只能拉过被子挡住自己，也顺便隔断他的目光。
哪里想到，她刚躺下来，他就走到了她的身边，一并躺了下来，戚锦年受惊，差点从另一边滚下去，幸好顾天擎及时出手，将她从危机边缘给捞了回来，但也因此，她的身体与他的，紧紧贴在了一起。
“睡吧。”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戚锦年差点炸毛了。
“你要在这里睡？”还是这样睡？开什么玩笑啊，大哥！
“有问题？”
“有啊，这样的话明天早上起来你胳膊都会麻了。”当然她的肩膀，也好不到哪里去。
“恩，麻就麻吧。”不甚在意的口吻。
戚锦年震惊，不舒服的动了一下。
他沉声：“还有问题？”
“……有。”
“说。”
“如果你真的想睡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能不能先把衣服脱了。”你这样搁的我很不舒服啊，顾总，戚锦年悄悄吐槽。
顾天擎终于松开她，坐了起来，动手脱掉了外面的西装外套，解开了衬衣领口和袖口的扣子，然后抽出了自己的皮带，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还有问题吗？”
戚锦年脸越发红了，望着这方寸之地，似乎要滴出血来，最后默默摇了摇头。
“那睡吧。”他重新躺了下来，还扯着她一起。
戚锦年的头枕在他结实的胳膊上面，鼻息间满是他身上干净而熟悉的气息，刚才一个人的自怨自艾，似乎都是她的幻想，她都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可他的心跳他的怀抱他的体温，都是真实的。
戚锦年靠在他的胸口上，如此的亲密，既有些不习惯，又让人如此的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