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儿。”

“医院。”雷诺声音毫无起伏。

“医院？你受伤了？”

“说事。”

“我要见你。”顾怀瑜直接道。

雷诺紧锁着眉头，回复：“好，地点。”

“白帝国。”

“我现在过来。”

雷诺放下电话，对助理交代：“你在这里等着，有消息通知我，我现在出去一趟。”

“可是你身上的伤——”

在雷诺的眼神注视下，助理自动消音了，好吧，无论他说什么，雷诺也是听不进去的，助理点头：“那你注意安全。”

————

雷诺开车到白帝国集团楼下，还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进入白帝国大楼呢。

门口守卫森严，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要经过严密的检查，雷诺也不例外，顾怀瑜就在里面站着，看着雷诺道：“只是例行公事，希望雷先生理解。”

雷诺闻言，淡淡勾了勾唇，点头，抬起双手，让这些守卫拿着精密的仪器在他身上扫了一下，确定没有携带武器进入。

确定没有问题后，守卫放下手，放行，顾怀瑜对他说：“得罪了。”

“你都说了希望我理解了，我要是还不理解，可就说不过去了。”

雷诺刚才转身的时候，顾怀瑜注意到他的后背有些不自然，随口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顾先生这是在关心我吗？”雷诺似笑非笑的问。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发生这么多事情，难道我们不能暂时合作，对付共同的敌人？”顾怀瑜领着雷诺穿过一道门之后来到一间会议上，会议上里面做了好些人。

雷诺见状，挑了挑眉：“阵仗还挺大啊，FBI都来了。”

“是的，雷先生，你好，我是负责此次案件的负责人，你可以叫我马文。”穿着FBI制服的年轻人男人站起来，做了自我介绍，不过身上带着一种难以亲近的孤傲，似乎还有单看不起他们的意思。

雷诺闻言，笑了一笑：“现在的FBI真是越来越不行了，怎么着现在也是你们求人的时候吧，不知道谦卑礼貌这几个字怎么写？”

他显然不愿意和马文说话，所以转头看着顾怀瑜：“如果这就是你找我来的原因，不好意思，我恐怕没兴趣。”他抬腿准备离开。

不过这时候，一直没吭声的顾天擎站了起来：“雷诺，你先别着急走。”

这个W组织如今将整个城市搅的天翻地覆，还引起了这么大的恐慌，人人自危：“现在不是闹个人成见的时候，我们需要通力合作，将这些人先制服，再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

“顾先生说的极是，”会议室大门开启，同样一身制服器宇轩昂的隋烈出现在大门口，“事到如今，我们应该集合各方势力，将W组织一网打尽，尽快解决人质，所以请各位暂时先放下彼此之间的恩怨，共同迎敌。”

“共同迎敌？”雷诺的视线在隋烈，马文和顾天擎顾怀瑜身上意义略过，最后又停留在隋烈身上，“这么说，你们已经是达成共识了？”

隋烈目光平静看着雷诺：“我以为我们之前谈过，也应该算达成共识了。”

“可是这其中，并不包括某些人。”

马文忍不住正了正自己的背脊，神情一凛，刚想反驳，但被隋烈更快一步抢走了话语权：“雷先生，我听说你刚刚从医院出来。”

雷诺看着隋烈的眼神微微一眯，隋烈随即笑的云淡风轻，可是这一笑，意思却表达的很明显了，他知道雷诺去医院为什么，表明他知道凯瑟琳的事情，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也是雷诺极力想隐瞒的事情，隋烈又把话圆了回去：“我知道雷先生身上还带着伤，是被W组织伤及的，既然如此，难道你不想报仇吗，我们为何不能合作一次呢。”

“好，那我就给隋警官一个面子。”隋烈拉开手边的椅子坐下来，“想谈什么，说吧，我洗耳恭听。”

要知道白帝国和雷诺可向来都是FBI的眼中钉，因为白莫离和穆寒秋的关系，白帝国和FBI的关系更是降至冰点，大有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姿态，但这次，可是FBI主动找上门来寻求合作，看来他们也是顶着极大的压力，有些束手无策了。

隋烈则是国际刑警的代表，这一次，他们追捕至此，必须要做个了结，所以事情是有隋烈牵头，最后拟定的计划。

不过他们都代表了不同的势力，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阵营争取利益的最大化，所以谈判起来很是费时费力，想要达成一致，更是不容易，因此这场会议，持续了整整十几个小时。

雷诺后背有伤，维持着这样的坐姿自然是最不舒服的，顾怀瑜瞥了他一眼，又揉了揉眉心，见每个人都露出了疲惫之色，便说：“我们白帝国很多房间，先都去休息一下，随后再谈吧，这样继续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好，那我们先暂停，等稍后继续。”隋烈点头，也同意这样的安排。

顾怀瑜让人准备了吃食和房间，把他们都安顿好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了下来。

紧张而忙碌的高强度谈判，让他没有时间可以去思考有的没的，可是现在，周围都寂静下来，他的心又不自觉的隐隐泛起疼来，他不愿意让自己去回想那残酷的一幕，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可是半梦半醒间，他好像感到床边有人，先是笑着喊他的名字：“顾怀瑜，你醒醒，顾怀瑜，你快起来……”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睁不开。

床边的人也逐渐不高兴起来，耍起了小脾气：“顾怀瑜，你再不起来我可生气了啊，顾怀瑜，你听到没有啊，我再和你说话呢，顾怀瑜——”

“顾怀瑜，我数到三，你再不起来，我就走了啊。”

“顾怀瑜，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快起来啊，一，二——”

“三——”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点失落，又带着点愤怒，“既然你不和我玩，那我也不和你玩了，我走了，你别找我了。”

床边突然又空旷起来，身边也没有人了说话的人，可是床上的顾怀瑜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嘴里喊着：“别走——”同时又伸出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但只剩下自己的手空荡荡停在半空中，而手上什么也没抓到。

床边，更是只剩下一片清冷和孤寂，只是那女孩娇俏的嗔怒责怪的恼怒的怨恨的声音，便一遍遍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回想，她当时，应该是很恐惧很害怕的吧，都是他不好，都是他的错，都是他没用，才害了这么多人。

顾怀瑜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无法自拔，白天的时候，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让忙碌来麻痹自己，可到了这个时候，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顿时溃不成军……

他将脸埋在自己的双手之间，所有的难过悲伤，都只能自己咽下。

如果可以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一定不会让他们上那一搜游轮，是他亲手葬送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啊，午夜梦回之际，他恐怕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