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们都惊了。
特别是族长,手都不由自主地开始抖了。
“这,四郎呀,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一百两银子!”
“阿爷,我知道。而且这一百两银子如果资助族里的三个有天分的孩子的话,也不过是才能维持三年的花销。三年后,若是这三个孩子能中了童生,那便由我继续资助。若是没中,那就由各自家中决定是否还要再继续读书。”
屋子里一片沉默。
柳老头盯着桌上的那一百两银子,恨不能直接将其收入囊中。
同时,这心里头对于四郎,也是更加地憎恨了。
明明手里头有银子,却不愿意给自家人用,这岂不是没有良心?
至于其它的长辈们,则是都懵了。
一百两银子呀!
的确是足够三个孩子三年的束脩了。
而且如果是省着一些的话,连纸和墨都够了。
“族长阿爷,当年若非是族里的长辈们慷慨解囊,我和七郎也不可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如今我虽只是小有家产,可还是愿意回报族里的。只是现在四郎的能力不足,所以只能先拿出一百两来。若是它日四郎能家资丰厚起来的话,定然会愿意再多为族里效力。”
还能说什么?
族长和二叔公两人率先红了眼眶。
“好,好呀!”
“四郎呀,你是个好孩子,有良心哪!也不枉当年我们几个老家伙执意送你去读书。”
除了柳老头,全都是热泪盈眶。
虽然只够三个孩子三年的束脩,可是对于乡下的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一个相当难得的机会了。
“承志堂兄现在在家里头歇着,我想着不如就让他将族里的适龄的孩子们集中起来教一些简单的,待来年正月十五的时候考校一番,成绩最好的三个孩子,便可以送去读书。不知几位阿爷以为如何?”
“好!四郎有心提拔我们这些族人,我们也不能不识抬举,就听四郎的,好好教一教,然后考校一番,就取前三名。”
柳承恩点点头,又看向了柳老头:“阿爷,阿奶之前说大堂兄家的长子也十分聪慧,正好将他也一并送过来,先让堂兄教着,等到来年一并考校一番。若真是个有天分的,也当送去学堂。”
柳老头顿时僵在那里,就好像是突然被人踢到了井里,然后又被他给扔了根绳子下来,可是你正要爬呀,才发现井底好几个人等着呢,能不能轮到你爬上去,那就得看实力了。
总之,柳老头是十分地气恼。
如果把这一百两银子都拿回家,那够他们家宝儿上好几年的学了。
也不知道这个柳四郎到底是怎么想的,日子过地好好的,怎么就非得把家财往外送?
他是钱多了烧的?
还是根本就是故意来气他的?
事情定下来之后,柳承恩就先回去了。
大年初三,应该还会再回来一趟,要祭祖的。
柳老头一路背着手回去了,脸色始终是阴沉沉的。
他的这种不悦,其它人自然也注意到了。
只是没有人愿意搭理他而已。
二叔公是留到最后一个走的。
“唉,当初咱们几家人凑了银子给孩子读书,不就是盼着咱们柳氏一族也能再出个有本事的?如果族里头能有一个举人老爷,那咱们全族的人也都能抬起头来做人了。”
族长点点头,“是呀,咱们活了这么大把的岁数,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被人欺辱的多了,就总想着有朝一日能打个翻身仗。我家承志不是念书的料,所以识了两年字之后就放弃了。咱们也是有眼光,真地供出来了一个秀才!”
二叔公此时亦是感慨万千。
当年播下的种子,如今也算是开始回报他们了。
“你说四郎他们家是怎么想的?你瞅瞅他阿爷阿奶的那个作派!上回他们一家子回来参加喜宴,那柳老大和汪氏就嘀嘀咕咕的,说话酸声酸气的,不就是相中了人家身上的斗篷?这么明着跟人要东西,也实在是不顾脸面了。”
族长也想起了那回事,眼底已经露出了几分的不屑。
“这次你看老蔫头那样子!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觉得四郎家的东西都该着是他的。你瞧瞧那盯着小银锭子时的眼神,恨不能立马就给吞了。也不想想,这么多年,他们一家子是怎么对待老二家的。”
二叔公叹了口气,摇摇头:“要不就说呀,这人哪,短见了就是要后悔呀!”
族长倒是心情不错:“好好地活着吧。咱们再多活上几年,兴许就能看到柳氏一族起来的希望。只要明年四郎能中了举人,那就有了进京赶考的资格。而且,中了举人老爷,那各项的待遇就多了。”
“是呀,希望四郎能越站越高呀。”
要说这人也是奇怪。
像是族长和二叔公这样的人,明明和柳承恩的血缘关系已经远了很多,可偏偏就是一心盼着他能好。
可是像柳老头柳老太,甚至是柳大郎这样的亲人,却总是觉得柳承恩不应该过地比他们好。
所以说亲情这种东西,真地是很难说清楚。
柳承恩去苏方村送了年货,又和苏二郎一起交流了些读书心得,这才往回返。
他们前脚进了县城,柳大郎后脚就回了村子。
“阿爷,我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四郎得了不少的赏钱,咱们是不是哪天一起去找他借些银子?”
说是借,不过就是有来无回而已。
柳老头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嗯。县太爷赏的,我都知道了。”
柳大郎一愣,“您知道了?不对,您怎么知道的?就二叔那一家子不是向来把银钱这种消息藏得严严实实的吗?您从哪儿打听来的?”
“我没打听,是四郎自己说的。”
柳老头说完,一旁的柳老太早就按捺不住了,一张嘴就骂骂咧咧的。
“这个挨千刀的畜生!手里头明明有了余钱,却不想着孝敬他阿爷阿奶,却去族里头充什么大头翁,简直就是缺心眼儿的混傻子!”
柳大郎面色微变,直觉就不是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