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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竹外桃花5

所有人都顿了一下。

几乎同时,矮个子握枪的手就被击中了,不过不是子弹,是颗弹珠。

言泽舟飞速扫了一眼,破屋外的土堆上,一个纤瘦的身影,端着一杆枪,站得直直的。夜风撩起她的长发,也拂起她的衣角。即使逆光看不清她的脸,他也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美。

“卧槽!谁打老子!”

矮个子握着自己的手,话音刚落,已经被言泽舟擒住拢到一边,拔枪顶住了脑袋偿。

情势顿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都放下枪。”言泽舟勒了一下矮个子的脖子撄。

“唉唉唉!好好好!有话慢慢说,当心点枪。”矮个子惜命的很,他的态度,一下子就从老子变成了孙子。

“要我重复一遍吗?”言泽舟又顶了他一下。

“不用不用。妈的你们听到没有!都放下枪!别乱来!

矮个子的手下不敢轻举妄动,配枪了的都乖乖地把枪扔到了地上,举起了双手。

言泽舟抬脚,把枪都踢得远远的。

“言泽舟。”可安跑进来。

“带着二柱走。”言泽舟朝二柱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她没动。

“那你呢?”

言泽舟看着她,眼里的杀气渐渐淡出温柔。

“我会回来的。”他说。

可安想了想。言泽舟的本事到底有没有好到可以一个人对付这么多她不知道。但是她明白的,她和受了伤的二柱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给他制造麻烦。

“听话!”言泽舟催促。

“走吧。”可安朝二柱伸出了手。

“言哥他……”

“走!”言泽舟提高了声调。

可安抓住了二柱的胳膊,回头又看了言泽舟一眼。

“我听话,你也要说到做到。不仅要回来,而且要好好的回来。”

言泽舟默默地点了点头。

门外漆黑一片,像是个无底的黑洞。可安拉着二柱往门口跑了几步,刚要跨出破屋,门口忽然蹿出了一个持枪的壮汉。

壮汉的枪口,对准了她。

“嘭!”

可安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壮汉已经倒地。她的白衫溅了鲜血,红成了杜鹃。她颤抖着回头,言泽舟的枪口冒着烟。他的眼睛,冷厉的好似啼了血。

“看路!”他提醒她。

可安腿已经软了,但还是一脚跨过了躺在地上的壮汉。

野外的空气甜的像是在庆祝重获新生。

可安和二柱在仓库不远处的一个土坡后面躲了起来,她不想离他太远,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想。

风声似乎大了些,从一开始的凄厉变成了哀嚎。

破屋里却久久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言哥他不会有事吧?”二柱的声音在风里被击打成碎片。

可安没作声。

她的心已经冒到了嗓子眼,那如雷的击跳,快得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刻。但那种慌乱,又远远深于那一刻。

她不敢想,如果他真的有事,她会怎么样。

“嘭!嘭!嘭!嘭!”

仓库的前门响起了枪声。

这是一个讯号。

可安张嘴,吃了口风,嗓子就哑了。

“警察来了。”她说。

但她不敢确定,这时响起枪声是对言泽舟有利还是不利。

果然,一直僵持的破屋里,也开始传来了打斗的声音。言泽舟有枪,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好像并不会开枪。

“打起来了!”二柱跳起来。

可安一把将他按住了。

“他答应了,会好好的回来。”

二柱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这是个非常标准的美人,但是这会儿,却美出了几分可怕的冷静。

又或许,是她足够信任里面的男人。

风还在呼啸,屋里的打斗声也不曾停止。模模糊糊中,可安看到宁正阳,带着一队警察,往后围包抄过来。

“警察来了!”二柱兴奋地叫起来。

可安悬着的心却没有放下。

她等着,一秒一分地等着。破屋里至始至终都没有传出枪声。可她仍是害怕。

战斗很快结束,穿着制服的警察,一人押着一个罪犯从屋里走出来。

可安从土坡上站起来,她的目光清点着人。

她终于看到,宁正阳和言泽舟一前一后的从里面走出来。明明才几秒的光景,她却像是等了一个世纪。

言泽舟的身上打斗的痕迹明显,但是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狼狈。

宁正阳正在和他说着什么,他听着又似乎没有在听。

可安扔下手里一直紧紧握着不曾松手的枪,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他的目光在混乱无章的人群里搜索着,直到锁定她的位置,才像找到了方向。

可安开始奔跑,在他温柔的目光里,像一个小女孩一样跑得跌跌撞撞。

那方昏黄的灯火前,她终于抱住了他,紧紧的。

宁正阳傻了眼,言泽舟却笑了。

他抬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后脑勺,柔声问她:“有没有受伤?”

“没有,你呢?”可安松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

“我也没有。”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

“好什么好?我受伤了!”正阳在一旁叫着。

可安扭头看着他。

“伤哪儿了?”语气,也是紧张的。

“这儿。”正阳附身,撸起了裤管,他的膝盖上,有一片淤红。

“怎么弄的?”可安蹲下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

正阳“嘿嘿”地笑起来。

“这里路不好走,来的时候摔的。”

可安站起来瞪他:“你倒是好意思说!”

“怎么不好意思说了?要不是赶着来救你们,我能走那么着急吗?”

“……”

言泽舟看了一眼黑暗里沉默站着的二柱,他走过去。

这个黝黑的少年,眼里有倔强和委屈。

“言哥。”他叫了一声。

简简单单的一声,却诉尽了所有不为外人道的感情。

言泽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了。”

夜空里的乌云被风吹得散散的,明亮的月色,又露了出来。

没事了。

他们一行人,跟着警察去警察局做了笔录。

这场意外,生生端掉了一个毒窝,是绝对没有想到的收获。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但是郑叔和郑婶还坐在屋里等着。二柱虽然受了点伤,但好在都是皮外伤,并不碍事。倒是可安,身上一大片血迹,看着怪慑人的。

“闺女,吓着了吧?”郑叔坐在门栏,咬着烟杆,问她。

“是我吓着他们了。”可安笑吟吟地坐到郑叔边上,“郑叔,你那杆打鸟枪,使起来太得劲儿了。”

“你这闺女,看起来文文气气的,没想到还会玩这玩意。”郑叔想起早几个小时前,可安提枪跑出去时视死如归的坚定,他们拦都拦不住。

可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鬓角。

“我学过。”

“为什么要学这个?”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了言泽舟的声音。

可安回头,他手里拿了块毛巾,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上。

“为了要像今天这样,忽然出现,来个美女救英雄啊。”她眉眼一弯,眼里的笑意像星星。

言泽舟的眼前,闪过她端着枪沉着镇定的样子。那个时候的她,没有半分此时这样鬼灵精怪的影子,那时候的她,沉着镇定的像个女战士。

“今晚,谢谢。”言泽舟看着她。

“怎么谢?”可安淘气地眨眨眼:“不如以身相许?”

“哎哟这闺女!”郑叔朗声大笑,一边站起来一边用烟杆敲了敲可安的脑袋:“我看你今晚是真吓到了吧,说的这都什么胡话呐!”

郑叔说着进了屋,这门口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可安仰着头看着他:“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胡话,对不对?”

言泽舟绕到她面前。

她衣服上黏着血,裤腿上沾着土,头发乱糟糟的,脸也不干净……完全是一副劫后余生的狼狈样。

他心头一紧,她明明,不用跟来遭遇这样的事情的。

“起来,洗脸。”

“你拉我。”可安坐在门栏上耍赖。

言泽舟往前小小地迈了一步,向她伸出了手。

他的手掌宽大,指节分明,指腹上的茧虽然粗糙,但是给人莫名的安全感。

可安握着他的手借力站起来,本想故意装作惯性撞进他怀里的,没想到他先用了力。

她猝不及防,被他长臂一环,抱进了怀里。

夜已经很深了,深得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她依旧能闻到,那熟悉的、若有似无的皂角香。

即使经历了一番混战,但那香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牢固地长在了他的身上。

可安揪住了他后背上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对的,她本是耍尽心机都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拥抱的人。如今,他真的抱了她,她却忽然没有了底气。

“你……你想干什么呀?”

“不想干什么。”他松开了她,转而牵起她的手,往井边走,“去洗脸。”

---题外话---没有意外的话,今晚还有一更~不过会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