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锁扔在她的面前，她被铐住的手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嘲笑着问：“需要什么工具，是铁丝还是细针？我都可以给你准备。”

但是，短发女却迟迟没有动，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要开口，我抢过了她的话。

“是不是想说请了个不明所以的开锁匠？”这是个可笑的理由，我当然知道短发女肯定不会这么说。但是理由千千万万，短发女总能找出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借口。如果她和云清一口咬定，坚持串供，谁都拿她们没有办法。

我离开会面室的时候，已经过了午休时间，警局里的警察开始陆陆续续地忙了起来。小鬼果然没有惹事，我带着她走出了警局。经过两天的排虫，小鬼的脸色比之前好看了不少，她牵着我的手，问我是不是不开心。

小鬼太特殊了，她身上的谜团还没有完全解开。照理说，一个被像野兽一样驯养的孩子，会说话并不是特别奇怪，毕竟玄一从小就教她。但是，一个基本没有和人接触的小孩，竟然比普通同龄的小孩稍显成熟，这有些奇怪。

不过，小鬼显然不能替我解答这个问题。

港区警局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地方，如果不是陈凡之前按照我的方法取得了警方的信任，我现在要单独见云清和短发女，恐怕都没有办法。随着警方锁定了云清和短发女这两名他们认定的犯罪嫌疑人，警方对陈凡的需求，也不像之前那么大了。

所以，我想利用陈凡在警局里行事，也会越来越困难。

陈凡沮丧地说道：“涵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帮助你见云清了。”

陈凡也是心烦得不得了，京市警局一直催他回去，如果不是听说陈凡对港区警方有帮助，他早就被强制命令回去了。陈凡说他很不甘心，早些天的时候他才大显身手，只要他破了案子，回到京市肯定能升职。

陈凡还对港区警方抱有希望，他觉得警方在没有讯问清楚的情况下，不会轻易结案。我只是冷冷一笑：“这是个法制不健全的时代，你别抱太大的希望了。如果云高没有让媒体舆论躁动起来还好，但现在，港区警方的压力很大。”

陈凡看着我，表情有些惊讶地说：“涵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了解侦查体制。我感觉，你像个警察。”

我这才意识到，刚刚说的话，和我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太符合。我扬起嘴角，敷衍了过去。

我告诉陈凡，我准备改变策略了。之前在和云清与短发女见面的时候，我说我有办法查出真相，并不是空口说白话。

云清和短发女间接串供之后，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似乎有一双手，正在故意将我往错误的方向上引。尽管我一直都在查鬼叫餐的案子，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诡异的事情一桩一桩地发生，这些事件，好像都是冲着我来的。

先是云清说我撞邪，我看到了鬼脸，在酒店房间遇上了恐怖的事情，之后又是三松观让人头皮发麻的经历，现在又多出了个小眉和小鬼。仔细回想后我才发现，我的注意力已经被引到了其他事上，和鬼叫餐案、肥基死亡案件逐渐偏离了。

陈凡听了，一愣说：“的确是这样。”他问我是不是有人故意在干扰我们的侦查思路，我摇了摇头，并不确定。但我确定的是，我必须尽快把关注点放回案件。这就是我准备调整的策略。

我找来了罗峰，他开了一辆小轿车，向陈凡问清楚短发女说的藏老九几个人的地址之后，我又把陈凡轰回了警局，而我则和罗峰一起去了那里。短发女说她迷晕老九之后，把老九他们带到了乡下的老房子，我们要去的就是那里。

短发女招供的不多，但也不少。警方问短发女那辆用来运送老九几个人的车子停在哪里，短发女说是停在乡下的房子边上了。我们离开警局的时候，那车子已经被调了回来，那是辆没有牌照的黑车，蓝色的。警方正在车上搜集诸如毛发和指纹一类的证据，准备进行DNA鉴定和指纹比对。

罗峰问我警方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我想了想，回答说：“DNA技术，已经开始慢慢运用在侦查之中了，如果能找到毛发一类的东西，或许能锁定犯罪嫌疑人。怕就怕，那辆车上会有云清的毛发和指纹。”

肥基口袋里和死时嘴里塞着的冥币上有云清的指纹，如果再在车上发现有云清的身体特征，并不奇怪。我们已经确定了，是有人在陷害、嫁祸云清，而云清又甘愿认罪。这才是真正让我们头痛的地方。

罗峰开着车，叮嘱了我一句：“我感觉陈凡那小子已经越来越觉得你有问题了，不过你懂这么多，想藏都藏不住。”

我微微一笑，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车后座正在熟睡的小鬼，说道：“他要查出我在警校待过，并不困难，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有些东西，可以让人知道，有些东西，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说着，那些年的记忆，又不受控制地在我的脑海里闪过。

罗峰把车窗打开了，点了点头：“我明白，也不知道这案子和你要找的那个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们都不再说话了，罗峰很快就把车子给停下来了。在去乡下的房子前，我们先把车子开到了老九几个人死亡的住宅区外面。出租房的主人说是老九亲自找他拿的钥匙，时间是老九到港区的当天晚上。

那个时候，老九几个人已经被迷晕，并从野店带走了。

我和罗峰都怀疑老九有问题，所以来这里问一问。

当初问不出什么来，不代表现在问不出来。我和罗峰记下了那辆黑车的样子，开始在这住宅区外面询问了。不管老九出于什么样的考虑，独自找出租屋房主拿钥匙，接应他的人或者控制他的人，应该就在附近。

也就是说，那辆没有牌照的黑车，很可能就停在附近。

这片住宅区很破，车辆比较少，这为我们的调查提供了便利。来来回回查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总算问到了点情况。果然，有人说有印象，说当天晚上住宅区附近停了一辆蓝色的车子，停了十分钟左右。

那辆车子停在附近之后，老九应该是去找房主拿钥匙，拿了钥匙之后，又回到了车上。通过对老九性格的摸索，我们认定老九背叛我了。之前我已经对罗峰说过，老九和其他三个人的交情，不算深。

而且，老九也不会傻到为了交情，自己再回去自投罗网。四个人一起被控制了，那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就是说，老九绝对不是因为另外三个人被控制而被迫回去的。至于远距离控制，要么就是用枪，要么就是用毒。

车子停的地方，和老九与出租屋主人见面的地方有些远，而且不是直线，枪支没有办法把老九威胁到必须返回的程度。至于用毒控制，老九完全可以迅速逃离，找个大医院对自己进行抢救。

我和罗峰考虑得非常细致，事关重大，我们不敢有丝毫马虎。

“老九这个人，恐怕真的有问题。”罗峰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法医给出鉴定时间之后的两天，老九竟然来找我报信了，我还没想出这是为什么。”

“警方的鉴定结果有误？”罗峰问我。

我不确定道：“尸斑分布可以被其他因素影响，但这只是表面的。警方是利用食物消化测定法，以及其他方法综合推定的死亡时间，或许有误差，但也不应该误差到超过两天这种情况。我已经想了很多天了，但还是没有想通。”

“他们胃里的食物是什么时候吃进去的，不是还没搞清楚吗，用你说的什么食物消化论推测出来的死亡时间，准确吗？”罗峰疑惑道。

“我看了尸检报告，鉴定科用的主要方法是食物消化论测定法，但同时也从超生反应、核酸成分降解、组织腐败降解和DNA含量变化等多方面推测的。有些技术，虽然不成熟，但是相辅相成，共同得出来的结论，错误的可能性不会太大。”我对罗峰说。

罗峰摆了摆手：“得了，我听不懂，我们去乡下那房子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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