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小鬼怎么了，小鬼回答说她想玄一了。

我愣了愣，突然有些同情。不管玄一是不是小鬼的爸爸，也不管玄一对小鬼是好是坏，但是，玄一毕竟是从小陪伴小鬼的人，小鬼想念他很正常。情感，是人类特有的东西，就算小鬼再怎么被当成野兽驯养，也没有办法丢掉感情。

我摸了摸小鬼的头，正准备安慰她的时候，小鬼突然把脸上的泪抹去了。小鬼抓着我的手让我答应她，不能丢下她。我有些疑惑，小鬼才跟我相处没几天，却跟我这样亲昵。很快，我想起了小鬼之前说的话，她很小的时候，经常看见我。

然而，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小鬼很小的时候见过我。

来不及多问，陈凡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他在警局待了一宿，很憔悴，他一进屋就大声对我喊：“大事不好了！”

我让陈凡冷静下来，他喘了几口气之后告诉我，警方决定在今天结案了。

我一惊，一旦警方结案，短发女和云清就会被移交司法机关，她们的认罪口供和警方掌握的DNA、指纹痕迹，已足够将她们定罪。我套了件衣服，让小鬼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跑，就匆匆地和陈凡跑了出去。

我们一路往警局赶去，路上，陈凡边喘气，边告诉我，他把针筒交给警方后，警方连夜进行了鉴定。果然，里面的血分别属于老九几个人。鉴定结果出来之后，警方又在今天一大早再次讯问了短发女。

和我推测的一模一样，短发女又承认她把老九几个人带到乡下后，给他们抽血了。她还说故意把血手印印在墙上，是为了让警方想不明白为什么尸体没有出血，但是墙上却有那么多血迹，从而把案子推到鬼神之说上。

但是，短发女和云清依然没有说老九几个人是怎样“鬼叫餐”并吃下食物的，也没有解释为什么纸币变成了冥币。

“他们说，这两个人被抓捕之后，数次不承认罪行，企图隐瞒，态度极其恶劣，社会影响极坏，所以决定结案，移交司法机关。”陈凡的说辞里，充满了官腔，有添油加醋的味道。

陈凡的心思被我看穿了，我们跑到一个报刊亭的时候，我停了下来。陈凡一愣，问我怎么了，我对他一声嗤笑：“你不必添油加醋，你不就是想让我破案子，帮你立功吗？”

陈凡挠了挠头，刚想说什么，我又打断了他：“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陈凡马上问：“什么要求？”

我想了想，回答：“回京市升了职，以后我有什么需要，你必须全力帮助我。”

陈凡欲言又止。我知道，陈凡还不清楚我是怎样的人，但是见我和罗峰称兄道弟，他肯定猜我不是什么善类，所以一时不敢答应。

我冷冷地扫了陈凡一眼：“想要功劳，不想付出。”我揪住了陈凡的衣领，“你现在必须答应，你不答应的话，等你回京市就会发现，警方知道你来港区玩小姐的事情。”

陈凡的脸色变了：“我没干过这事！”

我松开了手：“不管有没有，他们相信有就行了。”

“你污蔑我！”陈凡咬着牙，脸都红了，“你怎么能这样？”

“你记住，我不是好人。”说完，我转身走向了报刊亭。

港区警方一大早突然决定结案，恐怕有外力的作用。我拿起一份报纸，果然，在消停了几天之后，各大报刊又开始声讨云清和短发女了，而且那气势比之前还要凶猛。我的目光冰冷了下来，不管在哪个地方，舆论的干扰都是办案的巨大阻碍。

我把报纸放了回去，马上和陈凡往警局去了。在这期间，我给罗峰打了电话，让他替我查一下，是不是云高又动用他的关系调动媒体了。

我们进警局的时候，很多警察都围在警员办公室里面，仔细一听，警局内部也产生了分歧。并不是所有警察都支持结案的，我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为我们争取了机会。我转过头问：“陈凡，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陈凡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我在陈凡的耳边说了几句，陈凡一开始还怯生生的，但是，他最终还是扯着嗓子喊了出来。这个时候，我已经躲到了角落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到了陈凡的身上。陈凡壮了壮胆子，高声说：“警局里抓到的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凶手！”

马上有人反问陈凡：“京市来的警官，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加上DNA和指纹，还不足以证明她们是凶手吗？”

我看到陈凡的手在颤抖。

“那你告诉我，死者肚子里的食物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变成冥币的钱是怎么回事？”陈凡越说越顺溜，最后也不再紧张了。陈凡按照我的意思，先是狠狠痛批了港区警方一番，说他们无能，抓不到人就想找人顶罪。

趁着那些警察脸色难看的时候，陈凡又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们，他有能力在三天之内破案，找到真凶。已经有警察气得不行了，说陈凡说大话，但是陈凡却装模作样地冷笑了几声：“我要让你们看看，京市的警察有多厉害。”

警局里本来就有分歧，再加上陈凡的刺激，警局的负责人竟然真的答应给陈凡三天时间。他还让陈凡立下誓言，说如果无法破案，一辈子不再当警察。陈凡骑虎难下，脸色难看地扫了我几眼，最后咬牙答应了下来。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陈凡说话还是颤抖着的。

他哭丧着脸，哀求道：“涵哥，你说到就得做到啊，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没有回答陈凡的话，三天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一会儿，罗峰赶到了。他查出来了，昨天夜里，云高果然请很多报刊的编辑一起吃了顿饭。这足以说明，今天声势浩大的舆论声讨，就是云高搞的鬼。

“这个云高，我真想找人把他给做了！”罗峰气极了。

罗峰几乎把他所有的手下都调用了，罗峰的人分批负责不同的调查。到目前为止，多多少少有些结果了，只是结果有好的、有坏的，也有说不清是好是坏的。

首先是罗峰派去找玄一的人，他们彻底跟丢了。玄一离开港区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任凭罗峰的人怎么找就是找不到。

其次，罗峰还在坚持不懈地调查云高。但是，他的手下还是没有查出云高平时和什么人走得特别近，想要保护什么可疑的人。所以，云高为什么老是插手案件让云清认罪，暂时成了一个谜。

还有就是，罗峰的手下也去调查过和短发女走得近的人。那些人，大部分是去野店里玩的客人，短发女和他们也只是身体上的交流，并没有交心。并且，那些人，案发当天都有非常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唯一的好消息，恐怕就是罗峰对那个村子的调查结果了。

村子里的人并不多，罗峰找到了好几个老九到港当天都不在村子里的村民。并且在问话的时候，他们都畏畏缩缩的，经常答不上问题。

“这些人在哪里？”我问。

“已经被我请到市内来了。”罗峰回答。

我们马上去找那些人了。

我们到了一家游艺厅，游艺厅很大，全是形形色色的人。这是罗峰在港区做的生意之一，陈凡看得一愣一愣的，罗峰笑笑说：“帮会总需要收入来源。”大部分港区帮会都已经开始做生意了，一方面是为了赚钱，另一方面是为了给自己洗白。

罗峰算是比较厉害的，还在京市成立了公司。这些年他在港区的产业基本是手下在打理。

游艺厅里的人见到罗峰，都点头哈腰的。

很快，罗峰把我们带到了那些人的面前。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七八个。

罗峰指着这些人说：“那天，他们都不在村子里。”

这些人的底细，罗峰也调查过了，老人就不用说了，年轻的也没有什么文化，经常在村子和市区内徘徊，其中几个，据说是另外一个帮会的小弟。

我逐一询问，很快，那些老年人的嫌疑被我排除了。

根据我们之前对凶手身份的推测，凶手是一个比较容易引起公众关注的人，这些老年人显然不是，而且他们不会穿皮鞋，也不可能跑那么快。他们之所以说不上话来，是因为被吓坏了。

倒是那几个年轻的小混混，引起了我的注意。

游艺厅里比较闷，他们脱下了外套，身上的衬衫带着各式各样的花纹，头发也染得五颜六色。

我指着其中一个小混混，问了句：“那天你在哪里？”

我注意到，这个小混混之前还有点没底，但是突然就变得有些凶了，他说：“关你屁事。”

我马上回头，果然，一个啤酒瓶子朝着我的脸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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