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兽如同听懂般,它站直了身体,昂首发出一声震彻山林的咆哮。吼声久久不歇,余波扩散,巨兽却已经抬足,朝着少年指出的方向而去。它前进的方式十分霸道,采用直线推进的方式,途中不管遇到树木还是山石,均是强硬挤倒辗压,生生在高地里踩出一道坦途来。
很快有其它危险种加入到巨兽和少年的行列。
最先加入的是蛇,大大小小的各类毒蛇,以及体形粗大的蟒蛇。其中一条巨蟒足有烟囱大小,鳞片五彩斑斓,蟒蛇的背上长着一排紫色的晶刺。其中纹路闪烁,显非普通蛇类可以比较,它出现的地方,蛇群自动绕道,和它拉开了一定距离。
接着成群结队的高地野猪从山林中冒了出来,它们跟在蛇群的后面,这些野猪个头都不小,毛色漆黑油亮,两根獠牙更是闪亮着森白雪光。为首一头野猪.毛色呈暗红色,嘴边两棵獠牙却是漆黑得如同玉石一般。它不时向那五彩巨蟒发出低吼,仿佛在挑衅着巨蟒一般。
巨蟒两眼眼睛一转,回过头吐出舌信。这时坐在巨兽脑袋上的少年转身哼了声,五彩巨蟒和暗红野红立刻低下了头,安静地跟着队伍前进。
接着又有利齿暴熊、电光豹、炎息巨蜥、长角暴猿等野兽陆续加入这支队伍。队伍越来越壮大,以巨兽和少年为兽,拉成一条长龙,如同一支军队般浩浩荡荡地开过蛮荒高地。
这天,近三分之二的野兽离开了蛮荒高地。当那支军队远去之后,高地真正变得安静起来。大湖湖水轻涌,一只灰背鸟又重新飞了回来。它在湖面上掠过,忽然像看到什么恐怖事物一般,吱吱喳喳地叫着,同时腾空而起。就在鸟儿飞过的湖面上,有东西飘了过来。
乍看是一条巨蟒,通体鳞片雪白。可仔细看,原来那是一层蛇皮,至于那褪皮的巨蛇,却不知去向。
一道惨白的电光,在浓密的云层中闪过,片刻之后,从云层里奏响了不祥之音。深灰色的云层翻涌着,它们从西面而来,卷过了拉格玛山区的上空,开始向绝影高地进军。云层挡住了阳光,在浓云下的山区一片愁光惨雾。山区里的阴影仿佛在翻涌,它们拼命地往前方延伸着,并蔓延上了绝影高地。
在阴影里,一些萤光亮了起来。接着一队队由刀锋魔人组成的军队开出了山区,这些双眼泛着冰屑寒光的魔人士兵,身上仅披挂着再简单不过的铠甲。和人类士兵的铠甲比起来,异族士兵已经不能用简陋来形容。魔人没有携带兵器,他们本身就是夺命的利器,这些魔人士兵的军容称不上有序,不过仅勉强维持着队形而已。可他们那些闪烁着寒光的眼睛皆看向高地的另一边,从那些眼睛里,不难看出他们正渴望着杀戮和鲜血。
一些高大的家伙跟在刀锋魔人身后,那是一排排的加图人。这些直立行走的大犀牛一如他们蛮石星上的同类般,都喜欢把粗糙沉重的板甲往身上套。加图人大多数扛着各种巨大的武器,从链锤到大斧样式不一,更多的则是举着数米高的枪戟,有些枪杆上绑着面面漆黑的战旗。
在加图人身后是异族饲养的战兽,战兽身形巨大,像是河马和犀牛的结合体。只是它们的体型通常是犀牛的十倍以上,因此战兽能够拖动大型的攻城器械,例如投石车或火炮。它们身上还塔着简易的御座,刀锋魔人会驾驭这些战兽。御者通常有几人,一人驭兽,其余的则不断敲着绑在战兽两侧的大皮鼓。
魔人敲响的战鼓声,响彻了整个高地。
长虫似的珈纳人在山区里任意游走着,拉格玛山区的地势无法限制他们的行动,他们像两片黑潮,跟在刀锋魔人和加图人组成的军队两侧。这片超过万人的浪潮正快速涌过拉格玛山脉,最前线的兵锋则开始踏进绝影高地,和天上那片不断推进蔓延的浓云互为呼应,给高地另一边的山城造成巨大的压迫感。
当艾伦骑着战马从高地的另一侧经过时,他看到了西面的浓云。那边的天空阴沉得可怕,不时灰白的电光划过云层,宛若利刃将天幕撕裂。他虽看不到高地那边的异族军队,却可以感觉到那战云密布的紧迫感。
贝尔摩德策马追至他身旁,大声道:“是阴影公国!”
“应该没错,薇拉预言中的阴影终于出现了。”艾伦指着那片浓云道:“异族的士兵不喜阳光,以及其它光线。那片浓云我敢肯定不是自然产物,该是敌方的强者利用某种能力再配合军队所散发出来的杀气,才造成了这种特殊天象。你看,它遮挡了太阳,让军队可以在白天行军。不过我想,真正进攻的时间会是晚上,那是异族士兵能够发挥最大威力的时候。”
“时间紧迫,我们得加紧了。”艾伦夹紧马腹,在他身侧是贝尔摩德,后方则是健步如飞的哈勃,以及雷杰斯和萝拉等几名强者。
等艾伦抵达山城时,就连东面的天空也变得阴沉起来,接着一滴滴零星的雨点开始从天而降。雨水砸在艾伦的身上,可以感觉到水滴中几分灼热的气息。
城门打开,艾伦这支队伍驰进了门后的小广场里。他翻身下马,雷明顿便迎了过来。山城之主向艾伦行半跪之礼,并抬起头激动道:“艾伦大人,你能够在这个关键时刻赶到真是太好了。”
艾伦点点头,顺口询问了他一些关于山城的问题。当听到雷明顿还在加高城墙,艾伦摇摇头,看向城墙上的脚手架道:“把这些东西全拆了,没时间了,赶快把投石机和防御火炮拉上去。如果没有意外,敌军晚上应该会发动进攻,甚至更早。现在山城有多少军队?”
“不足三千人,大人。”雷明顿看了看艾伦身后,试探道:“我以为您会带来援军。”
“有的,我们只是先赶来而已。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匆促间我只能调来一千士兵。”艾伦已经向城墙上走。
雷明顿紧跟在他后面,说:“只有一千吗?恕我直言,大人,这恐怕不够啊。我的哨兵告诉我,敌军至少有上万人,甚至更多。”
“我知道,可你也必须知道。没有帝国军队的支持,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人力可以调动。山城不能轻易放弃,可也绝对无法死守。”艾伦拍拍雷明顿的肩膀说:“去通知你的领民,老弱病残者,以及女人和小孩,他们先行离开。通过里昂山道去独角兽岭,那里的领主会安排他们去我的领地。至于男人们全部留下来,看能否争取些时间。”
“争取时间,这样说我们有援兵罗?”
“或许吧,这要看帝国怎么取舍了。如果他们不派军队来的话,山城恐怕守不住。到时候,也只能放弃了。可至少,我们得先试试再说。”
雷明顿苦涩地道:“北都那边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听说朱里安殿下也已经到达了方舟港。在这种情况下,新国王大概不会发兵吧?”
“帝国军队现在不是他说了算,至少不是全部。总之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我们得持有希望,却不能盲目战斗。”艾伦轻轻推了他一把:“去撤离居民吧。”
山城部分居民先撤退的消息很快传开,按照艾伦的要求,女人小孩以及老人病痛者先行离开。他们来不及带上全部家当,仅带着能够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和数日干粮,便成群结队地离开了山城。雷明顿派了一支百人左右的部队保护他们,同时也作为维持秩序之用,以确保人们可以顺利到达独角兽岭。
艾伦那支部队在中午时分抵达,这支军队由百名山王战士,以及其它兵种组成。其中火枪手占了大多数,并且随着这支军队还运来了大量的枪械和弹药,包括了一批雷火重机枪和几门火神炮。负责指挥这支军队的是布洛伊,如今已经拥有二十三级实力的高地人完全能够发挥禁灭之锤的威力,这让布洛伊即便面对联邦少将那种层面的战力,也有一战之力。
一切都在紧张准备着,山城不断派出士兵去侦察敌情。在损失了几名士兵后,艾伦一方得到了绝影高地那一边较为完整的信息。目前异族的军队已经停止推进,他们正在建设临时营地,看样子是准备在高地上进行休整。如此看来,真正进攻的时间应该如艾伦所料,当在落日之后,夜幕升起之时。
现在山城的城墙上所有手脚架已经给拆掉,防御器械则在下午给推上了城墙并安置好,艾伦让士兵尽量休息,以便在晚上好应对异族的进攻。出乎人们意料之外的是,到了傍晚,又有一支军队抵达山城。那是支超过两千人的部队,兵种只是常规配置,可重要的是,这支军队举着翡翠雄鹿军的战旗。
这支军队的指挥官名为凯勒,他有一圈淡红色的胡子,十分醒目。艾伦亲自迎接,见到艾伦时,凯勒扶着头盔鞠躬道:“奉罗德克元帅的命令,我们来支援山城。不过艾伦大人,形势不容乐观,而且元帅也说了,南境这边的主要战场并非山城。所以他要我告诉你,如果形势不对,就得选择撤离。”
“是罗德克元帅的命令?”艾伦讶然道:“这可真有些让我意外。”
凯勒豪爽地笑起来:“军队是为了保护国家而存在的,尽管现在因为两位皇子的关系,帝国政局变得混乱。可对于我们军人来说,保卫疆土的使命高于一切。元帅也说了,不管将来谁坐王位都好,可首先得把帝国给守住了,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艾伦点了点头,心想罗德克倒还记得军人的骄傲和荣誉。不过,这里面也很难说没有和豪森翻脸的因素在里面。再联想到朱里安还在方舟港,罗德克此举,似乎还有几分向朱里安示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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