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黑格斯便曾使用过沸血魔晶,尽管以他那时候的等级源力,已经能够压下魔晶对心智的影响,从而不至丧失理智。不过事后,黑格斯也足足躺了三日,才从魔晶带来的副作用中挣脱出来。可从今往后,黑格斯却不能再使用魔晶,否则会当场发狂,且再无恢复理智的机会。
塔克是爵士身边的红人,又有铁旗商会四处走动,能够弄到沸血魔晶一点也不出奇。他比黑格斯低了一个等级,不过使用魔晶之后也可以保持住理智。只是脑袋里如同有一团火在烧,这种感觉可一点也称不上舒服。他一手捂着头,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艾伦身上。体内的源力如同火油被点燃一般,正在熊熊燃烧着。
他从口中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叫,战刀无意一挥,刀锋压出一片锐利的风压,将雨幕切断。那残留不去的源力,竟使得雨水被阻隔了有一秒钟,才继续落下。塔克哈哈一笑,拖刀朝艾伦冲去。手中长刀化成千百刀影,折射着天穹不断闪烁的电光,犹如一团光球般把艾伦罩在其中。
突然光球里迸射出一道凄厉的红光,这道绯红的刀光将塔克的光球撕开,艾伦从容退后。立定、举刀,艾伦神情无比肃穆。体内源力在天灾回路的推动下不断注入血隐,同时额头亮起燎原之刃的刻印。于是血隐透出片片燃烧不休的绯红火焰,火焰中轰轰鸣鸣,竟如潮声雷鸣,此起彼伏。
那绯色的光焰,照亮艾伦的盔甲,于是落在塔克眼中的身影,竟如手握天火的战神。煌煌威势,让塔克生出无法战胜的颓废感。
“不!这不可能!”塔克断喝一声,拖刀冲向艾伦,冲向那将点燃一切的无上天火。
天火忽敛,那些燃烧不休的绯色火焰尽数收束进了血隐刀中。这把重刀由里而外地透出烈烈血芒,艾伦倾前、挥臂、斩下!血隐遥空竖斩,刀锋拖出一道血色光线,破空而去。
整个广场为这道光线所照亮,仿佛置身于一片血海汪洋中般,敌我双方的士兵骑士均发现,眼前的世界翻滚着氤氲血气。受到冲击最大的自然是塔克,他眼中的世界被这道笔直的血色光线一分为二。塔克那被雨打湿的头发突然无风自扬,弹起一片水雾。他张嘴发出一记无声的尖啸,战刀打横扫出,要把那道血红光线斩开。
整把战刀透出逼人青芒,随着塔空横扫,青芒喷发、舒展,宛若一支张开的青色羽翼打在血色光线上。当即方场爆起耀极欲盲的强光,艾伦眯了眯眼,已经看不到光芒后的景象。只闻双方源力对撞的方向不断传来震爆般的闷响,圈圈有形无形的冲击破空横扫,拉出道道水纹扩散开去。
在冲击波及的范围之内,士兵骑士无不抛飞跌倒,他们身上的盔甲被无形暗劲挤压撕扯,皆出现不同程度的破损。
那阵强光终于消失。
塔克保持着横刀的姿态,周围一团团大小不一的火焰正在翻涌沸腾。青光绯焰纠缠在一起,团团震爆,又渐尔消散。咔嚓一声,塔克那把战刀上出现一条火红的痕迹,战刀断开,一截刀尖落到地上。那地面雨水如遇烈火般,刀尖附近的雨水竟然化成了烟。
热烟升腾中,塔克那呆滞的眼珠才动了动。便在这时,一道浅浅的红光自塔克的眉心处出现,一直往下延伸。经过他的鼻梁、下巴、胸口,没于双腿之间。红光骤然一亮,迸射出无数道细细的红色光线,瞬间布满塔克全身。塔克瞳孔张至极限,他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人却如打碎的瓷器般突然散了开去,变成一地碎片。
这时,地面才渐渐化开一滩血迹,并为雨水越冲越大。
艾伦这才呼出了一口气,却脸色有些古怪地看向血隐刀。他刚才使出的只是一记炎息闪,而炎息闪在结合了血隐的血气和杀机后,会蜕变成血息闪。但在体内天灾回路的影响下,血息闪那第二段血雾爆炸的攻击模式却悄然发生了改变。血雾爆炸的能量被收拢压缩了起来,当血息闪断开塔克的长刀,没入他体内之后,这股能量突然发生高频震动。于是迸碎成千万能量射流,在瞬间把塔克切割成一地碎片。
虽说之前便已经知道,天灾回路会提升原有能力或战技的威能。可艾伦绝对没想过提升会来得如此之大,大得一记血息闪就把一名18级的强者给轻易斩杀了。
现在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塞格里斯要千方百计来追杀自己,原来干掉血路上的竞争者,得到燃血之路的传承,便能够开启天灾回路。艾伦只是激活回路的两个节点,便得到这么大幅度的提升。如果激活全部节点,将回路升级到终结一阶。那举手抬足的威能,或真如阿基米德所说,是为带来毁灭之神!
塔克的死对亲卫队一方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黑云骑士则士气大振。他们人数虽只有亲卫队的三分之一,可这时却已经压制住这支卫队,正在进行收拢围歼的战术。突然从主楼上方响起一记震天枪鸣,接着又是一记重物堕地的闷响传来。不知为何,亲卫队和黑云骑士都放缓了手上的动作,人人朝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
就在主楼大门前的石阶下,一个人倒卧着。由于角度的问题看不到头脸,但天上电光闪过时,却看到这人姿势极不自然,而且身体下有血水在蔓延着。很明显,从高空堕下,他的身体已经摔至变形,只怕已经活不成了。
终于有人看到这具尸体不远处还有一把式样华丽的手枪,接着他惊呼了起来:“沙朗爵士!那是爵士的枪,天……爵士死了!”
这个声音无疑是个重磅炸弹,听到沙朗已死,再加上塔克也战死当场,亲卫队失去斗志。最终卫队副官皮森主动投降,为今晚这场战斗划上一个不太完美的句号。
艾伦抬起头,看到主楼的天台上,一袭披风被风吹得不断翻滚着。
大局已定。
到了第二天,沙朗爵士病逝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黑铁堡。沙朗的亲族以及一些官员对此事提出质疑,则被黑云骑士丢进了大牢里。就连沙朗的大儿子也不例外,那个叫罗宾的年轻人叫喊得最起劲,因为沙朗死得太突然,甚至没有一纸遗嘱留下。可黑云骑士没有手软,不管是沙朗亲族还是站在他那边的贵族官员,只要出声就进关押了事。
至于什么时候放出来,那就不得而知了。但很多人知道,这天黑铁堡的监狱根本不够,好些人直接给关押到军营里。黑铁堡那支军队,许多军官在得知这些消息之后,纷纷向黑格斯宣誓效忠。局势已经十分明显,如果有人相信沙朗真的是病势,那一定是无可救药的白痴。
于是这天黑格斯一直忙于权力接收,直到晚上才回到了铁石大道一号的大宅。这套宅院已经落入他的手里,皮森包括亲卫队已经倒向了黑格斯。皮森看上去人虽木纳,心思倒一点也不笨,没有无谓的坚持。在这种大势面前,那些无所谓的坚持只会给辗压得粉身碎骨。
当然,这个世界总会有一些用自己的性命捍卫理想的人。黑格斯回到宅院,就收到十几封请愿书,皆是要他把权力交还给罗宾。黑格斯看完只说了一句话:“他们的勇气值得尊敬,但很可惜,这份勇气用错地方了。”
当天夜里,军营里关押的囚犯又多了一些。黑格斯在看完自己的妹妹,以及比尔后,便独自去了黑铁堡的监狱。回到之后已是深夜,在他走进书房时,意外发现艾伦正在等他。
艾伦抬头,看着他问:“沙朗的亲族已经清理了?”
“是,我亲自动的手。每个人,每个名字,每张脸孔都印在我这里。”黑格斯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道:“我很想放过他们,可他们必须死。否则那里面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变成复仇者,而我不想为这些事情分心。”
艾伦想起了风暴城的莫德,他的亲族也遭遇了同一命运,只是出手的人不是他而是爱德华。黑格斯也采用了同一种手法,斩草除根永远是最便利的手段。相比之下,艾伦留下杜鲁森、丹尼尔的后代。他的做法显得要温和太多,而从很多政客的眼中看来,则是妇人之仁。
但究竟两种手段究竟哪一种才是最正确的,艾伦没有考虑,也不想考虑。
一切顺应本心。
“沙朗也是你亲手杀死的?”艾伦随口问。
黑格斯却摇了摇头:“不,他是自杀的。到了最后,他还要维持身为爵士的尊严,我尊重他的要求。不过,也只有他才有这个权利。他的亲族可没有。”
这句话说得杀气腾腾,艾伦眉毛一挑道:“这里已经没有其它事情了,明天我就要回去。”
“让我派一些人送大人回去,等形势稳定下来后,属下当到风暴城向大人汇报。”
“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艾伦淡然道:“现在边境之地,我想应该没人傻到对我出手。倒是你,如果解决不好比尔的事,我可不觉得你以后的日子会过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