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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异象

李慕张了张嘴,感觉这女鬼在骂他,又没有证据。

他手印都结好了,她忽然又变的客气,弄得他不上不下,说不出来的难受。

最终李慕还是偷偷撤掉了手印,毕竟,伸手不打笑脸鬼,最重要的是,能释放出连韩哲都抵挡不了的幻境,眼前女鬼的实力,很有可能已经达到了第三境,甚至是第四境,就算是有九字真言,李慕也不是她的对手。

他四下里看了看,见张山李肆和韩哲等人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但都只是昏迷,应该没什么大碍,也不知道这白衣女鬼阻拦他们办案,到底是为了什么。

“妾身苏禾……,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李慕。”

……

这女鬼看起来好像是个讲道理的,互相介绍之后,李慕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几人,试探问道:“苏姑娘可不可以放过我的这些同僚?”

名为苏禾的女鬼笑了笑,说道:“妾身在这碧水湾二十年,从未害人性命,他们只是昏迷而已,明日便可苏醒。”

李慕心中顿时了然,二十年道行的女鬼,韩哲不是她的对手也很正常。

虽说妖物精怪之类的修行,要比人类艰难的多,但鬼物又与妖精不同,它们本就是人的灵魂转化而成,在修行上,有妖物精怪,甚至是人类都比不上的优势。

她们之中有极少数,甚至在刚刚转为灵体的时候,就能比拟中三境的修行者。

李慕看着她,又问道:“不知姑娘为何阻拦我们除掉这只勾人魂魄的怨鬼?”

苏禾叹了口气,轻声道:“公子只知她勾魂之果,却不知她夺魂之因。”

李慕楞了一下:“难道这其中还有隐情?”

他刚才就觉得那女鬼有些奇怪,她的身上,虽然有鬼物的阴气,但却并不给人凶煞的感觉,而勾人魂魄修炼的鬼物,往往都煞气冲天。

苏禾看了看身影虚幻至极,濒临崩溃的女鬼,问道:“公子可知她是什么人?”

李慕摇了摇头。

苏禾语出惊人:“她是赵永的未婚妻子。”

“赵永的未婚妻子,不是郡丞之女……”李慕惊讶的开口,随后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苏禾幽幽道:“她叫林婉,和赵永从小便有婚约在身,本来两人明年便要成婚,直到几个月前,赵永被郡丞看中……”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李慕猜测的一般无二。

大周只有三十六郡,一郡之中,以郡守为尊,郡守之下,便是郡丞,如果能和郡丞牵上关系,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赵永得郡丞看中,奈何自己已有婚约,赵家在阳丘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为娶郡丞之女,背弃婚约,不仅落人口实,还可能将好不容易得来的晋升之路堵死。

于是他选择一不做二不休,借口约林婉出游,将她淹死在了碧水湾中,尸身埋在岸边。

林婉父母早亡,家中仅她一人,她死之后,婚约之事自然再也无人提起。

苏禾为濒临消散的林婉度过一丝阴气,说道:“那日我见岸边怨气冲天,久久不散,便在她魂魄消散之前,凝聚了她的三魂,又助她修行,传她术法,让她复仇,只是她修行太浅,只捉来了赵永一魂……”

为了前途,亲手杀害自己的未婚妻子,这根本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李慕看着漂浮在一旁的赵永之魂,强行忍住了一道雷法劈死他的念头。

深吸口气之后,他的情绪逐渐平静。

这毕竟只是苏禾的一面之词,不能全信,李慕想了想,说道:“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我会禀明衙门,还她一个公道。”

李慕七魄尽失,想要凝聚第一魄尸狗,少不了要获取别人的感激。

无论是助人助鬼还是助妖,都是获取感激之喜的途径。

但他这么做,倒也不是为了收获林婉的感激,更多的是对赵永禽兽行径的不忿。

作为捕快,为民伸冤,除暴安良,也是他的分内之事。

苏禾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要帮她?”

李慕想了想,说道:“为了正义。”

苏禾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这世上,如公子一般的人已经不多了,可惜,林婉却看不到那那禽兽的结局了……”

李慕诧异道:“为何?”

苏禾看着越发虚幻的女鬼,说道:“她的道行,是被我强行提上去的,根基本就不稳,刚才又被那人重伤,最多一刻钟,便会彻底消散。”

李慕皱眉问道:“连你也救不了她吗?”

苏禾摇头道:“我修的是鬼道,伤人容易,救人难,她根基已毁,除非有佛门高人,为她诵经普度,修复根基,否则无力回天。”

她伸出一只手掌,掌心处浮现出一团幽火,对林婉道:“既然你看不到赵永伏法,我便先焚了他的一魂,这样就算他侥幸苟活,也注定痴傻一生,亦算他的报应……”

“且慢!”

李慕及时的制止了她,说道:“赵永已经和郡丞之女定下婚约,他的案子,县令大人十分重视,若是苏姑娘灭掉他的这一魄,便等于直接向县衙宣战,向朝廷宣战,朝廷高手无数,一旦追查,不管你道行多深,都难逃追责……”

祖州本就是妖鬼和人类共存的地方,朝廷对于这些异类的态度,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而一旦这些妖鬼危害百姓安全,朝廷便会立刻派人铲除,作为捕快,李慕很清楚她这么做的结局。

苏禾却浑然不惧,冷笑道:“那就让他们来!”

这似乎也是一个强硬的女鬼,李慕闻言一阵头痛,只能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救救林姑娘吧。”

苏禾摇了摇头,说道:“除非你具备佛门法力,懂佛家法经,能现普度佛光,否则救不了她。”

这几天,李慕仔细研究过修行之事,也增长了不少知识。

佛门和道门法术神通,虽然都具有莫大的威能,但修行方式不同,法力本质上也是不同的。

道家法术,穷天地之变化,玄奇诡异,修至高深处,能驱鬼通神,极尽造化之能事。

而佛门神通,虽变化不足,但可刚可柔,刚能驱鬼,柔可度鬼,只需颂念法经,便有佛光出现,至于是驱鬼还是度鬼,全在诵经者一念之间。

总体而言,佛道两家,各有所短,各有所长。

李慕走的虽然是道门的修行路子,但那和尚送给他的佛珠中,却蕴含佛门法力,只需借用一点,便能施展佛门神通。

最大的问题是他不懂佛门法经,就算是能借用一点佛门法力,也是枉然。

李慕转念一想,法经就是佛经,既然《道德经》可以代替《道经》,其他的佛门经典,也未必不能代替法经,他思忖片刻,说道:“要不,让我试试吧……”

苏禾惊讶道:“你懂佛法?”

李慕道:“不懂,但可以试试。”

李慕虽然看过不少佛经,但没有了那张符篆,《金刚经》《般若经》等经书,他是一句也回忆不起来了,唯一记得的,只有《心经》。

之所以记得《心经》,是因为此经不仅是佛教流传最广的经典之一,而且短小精悍,长有长的优点,短也有短的好处。

正是因为《心经》极短,全篇只有两百余字,很容易就能背下来,很多非佛教徒都能随口背几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打定主意之后,李慕将那串佛珠拿在手里,将其中的一丝法力导引进自己体内,然后盘膝坐下,闭眼凝神,低声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黑夜中,碧水湾畔,只有李慕悠悠的诵经声。

忽然间,苏禾面色大变,猛地挥了挥衣袖,卷起林婉之魂,退后数丈。

她远远的看着李慕,面露震惊。

此刻,盘膝坐在草地上的李慕,身后逐渐浮现出一个金色的光轮。

深夜,北郡各处的寺庙之中,无数正在佛殿念经的和尚猛地抬起了头。

只见他们头顶的金身佛像,忽然佛光大盛,将整座佛殿映照的宛如白昼。

……

念完一遍《心经》,依旧没有察觉到什么异象,李慕心下有些失望,睁开眼睛时,忽然被一道强光刺的睁不开眼,不由大惊道:“什么东西这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