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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毕亢的叙说中得知,龙梵天赋异禀,修为强大,桀骜不凡,乃是名动八荒的人物!
当年,因混沌论道,仙皇受邀前往中野与魔皇妖皇相聚。那时的中天城,还是由三家共管,乃是一处修士往来集散之地,并无魔城这个称谓。
不过,三皇从中天城离去的百年之后,却迟迟不见有人回转的动静。
于是乎,龙梵便分别前往魔荒与妖荒要寻个究竟。谁料两家高人也是没有了下落,根本就无从查寻。其情急无奈,便猜测师父被玄霄与蛟季给合伙害了。当其郁郁而归,对方以及八荒的各路高手竟然已蜂拥而至。而登门问罪的唯一缘由,便是交出“三皇经”。
龙梵又惊又怒,更加认定了之前的猜测。师父帝奎若是无恙,一直不为寻常人所知晓的“三皇经”怎会泄露出去?若非妖皇与魔皇从中作祟,洪荒各家又岂能借势欺人?
毕亢说,他师父妖皇从混沌论道返回之际,他这个大弟子也不知情。“三皇经”以及三皇斗法的传闻,却真真假假而甚嚣尘上。他同样是按捺不住,也曾带着人手前往千荒而一探虚实。
从来都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当龙梵焦头烂额之际,千荒的也有高手逼他交出“三皇经”以息众怒。几番争执不下,混战终于爆发。
龙梵烦不胜烦,而又难以摆脱,便在无奈之下,索性带着族人离开了洪荒而不知去向。随行者之中,有他的三位师弟。持续甚久的动荡,也终于慢慢平息了下来。
又是万千年过去,依然不见仙皇的下落,而与之相关的各种传闻却流传开来。有的说仙皇死了,有的说他去了天外,也有说魔皇与妖皇步其后尘而去,等等。
无论最终又怎样,九玄却突然从域外返回,并以仙皇弟子的身份统辖千荒。虽说他难以服众,更是逼得一些高手归隐山林,却还是成为了千荒至尊……
洞穴之中,林一在石桌前默然独坐。
毕亢已经返回石室,接着闭关去了。毕亢有些忍受不了林一的连番追问,假托疲惫,干脆躲了起来。要知道他连自己的寿元都记不清了,却要去回想数十万年前的往事,着实苦不堪言。而其闭关之前,没忘了留下一句叮嘱:“二十年后,与老哥哥一同返回妖荒……”
林一大袖一卷,已是紫金葫芦在手。他小呷了一口酒,心绪莫名地长吁了下。
人与人之间,想要相互无猜而坦诚相待,极为的不容易!毕亢此番劫后逢生,总算是对林某放下了顾忌。他方才所言或有出入,倒也没有信口开河!
若是将之前所知与毕亢的叙说相互印证,那曾经的一切好像并不难以猜测。而细细想来,却又疑点重重。
仙皇离开千荒而前往混沌之际,已然将《洞真经》《洞玄经》《太素经》,以及所炼制的七座宝塔,悉数传与龙梵。其师徒情深,可见一斑。
龙梵不见仙皇归来,肯定要担忧师父的安危。他前往妖荒与魔荒询问究竟,尚在情理之中。而才将返回,便遭致各家的登门相逼。当时的情形,显然透着种种诡异。
仙皇初创三皇经,知道的人应该不多。缘何会在突然之间便闹得八荒风雨呢?如今已知,当时的魔皇与妖皇忙着修炼九转之法而无暇他顾。那么是谁,有意走漏了风声?
龙梵情急无奈之下,只得离开洪荒。而他纵然开辟了仙域,最终还是净土难寻。
既然有了师徒情深,便也有了亲疏远近的不同。仙皇对待龙梵与千荒三圣的因人而异,势必导致师兄弟之间的羡妒与猜忌。而这又是否成为了后来仙域崩溃的祸根,眼下依然无从得知。
千荒三圣亲手害了大师兄龙梵,已成定论。不过,桀骜不凡的龙梵,也从来没有将对方当作同门师弟,同样有证可考。犹还记得,吴融等人根本没有提起过此事。
既然如此,仙皇帝奎又何必要收千荒三圣为徒?他就不怕兄弟阋墙而祸乱千荒?而那三人的修为又分别是妖魔道,且各自的来历透着异样的巧合。欲知真相如何,或许只有九玄才能说得清楚。
此外,仙皇亲手毁去《洞神经》,并交出九转之法,难道只是为了换取妖皇与魔皇的一时妥协?若真如此简单,龙梵所藏天魔九印的最后两式,又从何来?据悉,那乾坤两式魔印,已在魔荒失传。
而仙皇既然能创出“三皇经”,必然是才智超群之辈。或许他以强大的境界与修为,终于使得魔皇与妖皇甘拜下风。又以九转之法,换来对方的心服口服。最后再以毁去洞神经的代价,逼迫魔皇交出天魔印的最后两式。其用意不言而喻,还是要有所掣肘,以避免魔荒的一家独大。
仙皇将一切传与龙梵之后,便放心地离开洪荒而远走九天。而事出意外,他所寄予厚望的大弟子还是被人害得魂飞魄散。那么之前的疑问又来了,倘若千荒三圣成为罪魁祸首,究竟是仙皇本人的过失,还是他人的蓄意为之……
林一端坐如旧,而举着紫金葫芦的手臂却空悬着。他怔然片刻,旋即大袖一甩而站起身来,急急走了几步,又连连摇头而神色无奈。
那曾经扑朔迷离的一切,仿若已从岁月的尘埃中隐隐浮现了出来。而尚未看清,瞬间又疑云密布。再这般深究下去,只能是叫人愈发的糊涂。
罢了,胡思乱想不中用。该当水落石出的时候,自见分晓!
林一又在原地踱了几步,脚下一顿,接着身形闪动,瞬间已到了洞穴外的山峰之上。其稍稍查看一下方向,直奔千里之外而去。片刻之后,有喧闹声从前方传来。他去势稍缓,沉声喝道:“虎头!不得放肆……”
这是一座不大的山谷,有山林环绕,为苍翠簇拥,甚为幽静宜人。而此时的谷地之中,则是一片混乱的景象。
只见数十位修士群情激昂,却是一个个满脸的愤恨,却又似有忌惮,只得大声叫嚷而谴责不已。而众人的当间,乃是一方带有台阶的方形石台,数十丈大小,上面竖着半截残碑,还有两人在傲然环视。不过,其中的老龙则是沉默不语。唯有虎头一手卡腰,一手持棒,凶神恶煞地吼道:“他娘的,再不退去,虎爷要揍人了……”
众人为首的老者,正是马原。他又怒又无奈,连连摆动双手,急道:“虎头前辈!这古海碑乃我族中圣物,并不曾招你惹你,缘何要将其毁去……”
虎头下巴一抬,大着嗓门,带着杀气,蛮横道:“老子乐意,咋地……”
马原顿足道:“哎呀!您这不是仗势欺人吗?在下这便去寻林前辈主持公道……”
虎头猛地举起了手中的铁棒,凶狠狠地威吓道:“你他娘的敢拿老大来吓唬我,讨打……”
恰于此时,一声断喝在众人的头顶响起。随之一道灰衣人影飘然而至,瞬间已落在残碑前的石阶之上。
马原大松一口气,忙道:“林前辈……”
虎头顿时气焰一滞,禁不住退后两步,大嘴一咧,挤眉弄眼,心虚道:“哈……老大……”
老龙则是稍显尴尬,上前一步,举手相迎,不忘趁机分说:“老大!事出有因……”
林一没有理会两位兄弟,而是冲着马原等古海族人拱手致歉,淡然含笑道:“诸位稍安勿躁,凡事自有林某担待!”他年纪轻轻,依旧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与高大粗壮的虎头与老龙比起来,倒像是一位文弱的书生。而其挺拔的身姿,内敛的气势,以及浓眉下一双隐隐含威的眼光,却又令人心生敬畏而不敢睥睨!
与之瞬间,四下里一静。
虎头见老龙不再帮着自己说话,忙暗使眼色,忍不住出声道:“我说老大,不怪虎头啊……”而他话音未落,只得讪讪闭嘴。
林一冲着虎头瞪了一眼,转而示意道:“马原道友!还请道明原委……”
这位林前辈虽说相貌年轻,却举止得当而沉稳有度!既然由他主持公道,一场迫在眉睫的危机或将就此缓解。
石台的二十丈远外,三四十位梵天修士已各自收起了法宝。马原暗暗点了点头,又定了定心神,这才越前一步,再恭恭敬敬举手一礼,道:“此处乃我族禁地,外人不得擅自入内。是故,虎头前辈与老龙前辈被阻。而两位前辈不由分说,我族中弟子又情急之下而口不择言。虎头前辈便强行闯入,并动手砸毁了古海石碑。那可是我族先祖留下的石碑,弥足珍贵。如此一来,势必僵持。有请林前辈明察公断……”
马原将前后原委照实说来,倒也不偏不倚。而在虎头听来,自觉有些吃亏,嚷嚷道:“哎我说马原,你不能避轻就重啊!当时我兄弟二人途径此处,见风景秀美,便要观赏一番,谁料你家弟子出言不逊,老子忍无可忍而盛怒发威。而那不过是一座破石头,怎会就成了先祖遗物,休想借机欺诈,哼……”他哼哼了两声,又冲着一旁示意道:“龙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见老龙点头附和,其底气一足,挺直腰杆道:“老大!你可不能偏信一面之词……”
林一转过身来,神色疑惑。
虎头急忙摇晃着脑袋,卖着憨笑。
林一却根本没有理会虎头,而是抬脚径自到了残碑之前,随即眼中幻瞳闪烁。不过少顷,其神色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