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几秒僵持的沉默里, 林芳蕊和叶雨佳都反应过来了——
“……寒时学长？？”
“啊你是工商管理的寒时学长吗？！”
“……”
即便在两个女生的惊叫迸出后，寒时的视线仍旧不波不澜地在身侧的女孩儿面上停留了几秒，才抽离转开。
“你们好。”
男生的声线平静淡定，似乎还有一点隐隐的笑。
此间, 宋舸也回过神。
——
即便他只是个导员，但对工商专业的寒时的名号却是早有耳闻了。
而作为比学生能多接触一点学校内务的导员，他对于老师间传闻的寒时的来历背景也非常清楚。
一想到这学生似乎是来找自己的, 宋舸不由都有点紧张——
“寒时同学……我就是数学系三年级一班的导师，宋舸，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寒时：“我之前已经向校教务处提交辅修申请，明天开始会在三年级一班内挂名上课, 有几张辅修申请需要宋老师签名。”
“辅修？……在数学系吗？？”
宋舸有点表情管理不能——据他所知, 别说是数学系，就算是寒时自己的工商管理本专业的课，对方去上过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过了好几秒, 宋舸才压下嘴角的抽搐冲动, 笑得有点僵硬。
“这、这愿意多学习那肯定是好事啊，哈哈……那……那个申请表你给我吧，我签。”
最后两个字, 宋舸说得像是要签卖身契一样表情纠结。
“多谢宋老师。”
寒时将手里新鲜出炉的还带着印刷余温的申请表放到了宋舸的桌上。
“这个表……我签名盖章后会直接送到教务处的，额, 寒时同学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 打扰了。”
寒时退后一步, 看着毫无留恋地转身出了宋舸的办公室。
房门重新关上时, 屋里再次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然后叶雨佳终于忍不住抓着身旁的林芳蕊的胳膊晃了起来——
“我去我去真是寒时学长啊！我还以为我幻觉了呢啊！我没听错吧他他他是要来我们班一起上专业课了？！”
林芳蕊还没开口，后面坐着的宋舸消声无奈——
“叶雨佳，你是当我这个导员不存在啊？”
叶雨佳脸通红地转回去，声音降了好些分贝。
“宋老师我这不是激动么……您不知道，寒时学长在我们这些学弟学妹心里简直就是传奇似的人物。关校长我都见过好多次，但寒时学长我这闻名三年还是头一回见呢。”
宋舸奚落她：“见了有什么用，跟你也没关系啊。”
叶雨佳：“………………”
叶雨佳：“宋老师您这刀扎得就有点过分了啊。”
几人于是笑开。
唯独丁玖玖僵在原地，没说话，也没动作。
三人最后还是纷纷向宋舸道了别，便前后离开了办公室。
丁玖玖此时腿脚最沉，落在后面，临关门时听见身后宋舸跟华老师叹气——
“这么一位‘小祖宗’塞进我们班，我怎么感觉我这个学期有的折腾了呢？”
“哈哈，节哀。”
“……”
门合上，丁玖玖垂着眼不知想什么的时候，前面林芳蕊和叶雨佳停下脚，挽着手扭回身冲她招手——
“走啦，新同学。”
丁玖玖无声一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了。
女孩儿于是仰起脸，冲前面的两个女生笑了笑，便上前走到两人旁边。
三个女孩儿一起向楼外走去。
阴凉的长廊上夏风吹过，几步之外的楼口台阶下，阳光明媚。
丁玖玖的步伐却既然一顿。
正热烈又兴奋地讨论着寒时来辅修的两个女生走出几步去才有所察觉。
“怎么了？”
林芳蕊和叶雨佳的目光顺着女孩儿怔住的视线望向前。
——
楼外明媚的阳光地里，身量修长的男生站姿松散又随意，漆黑的碎发像是落了星星，把路人的视线都吸了过去。在九月的太阳下，那张深邃又清隽的脸庞上肤色冷白，独透着一份与燥热不同的清凉。
他原本正有一句没一句地与旁边站着的学弟搭话，此时似乎察觉了楼内的目光，黢黑的瞳子里情绪微滞。
停了两秒，他侧脸望了过来。
丁玖玖神思恍然，只听见耳边林芳蕊和叶雨佳压不住兴奋的低呼——
“是看过来了吧是看过来了吧？？”
“注意形象，你笑得牙龈都要露出来了嘿。”
“……呸呸呸，你才露牙龈。”
即便再想拖延，丁玖玖还是只能跟在两个女生身后，罩在那目光下慢吞吞地挪了出去。
站在寒时旁边的，正是帮丁玖玖看行李箱的小学弟。
叶雨佳眼睛转了转，便上前抬手打招呼，笑得灿烂：“寒时学长好，又见到了啊。”
“嗯。”
男生语气轻淡地应了，态度不算亲和，但已经足够叫叶雨佳陷进路过的学生们时不时望来的艳羡目光里。
林芳蕊也搭话，“学长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我是数学系三年级一班的班长，有跟专业课相关的问题您都可以直接找我呀。”
“没有，”寒时微勾起唇，“只是刚好看见了本专业的学弟，所以过来‘慰问’一下。”
“啊？”林芳蕊和叶雨佳望过去，“原来学弟你跟寒时学长认识啊，那之前还不告诉我们？”
“…………”
学弟一副哑巴吃黄连的委屈模样。
——
在方才寒时出楼走到他面前开口搭话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跟这位全校都想结识的学长认识啊……
而在场能体会他心声的，大概也就只有丁玖玖了。
“谢……”
她正要开口，却听目光分毫没再往她身上落的男生突然截断了话音——
“我听说我这学弟是要帮你们送行李？”
林芳蕊：“啊，对，这是我们班新来的交换生，她今天来报到——寒时学长这位学弟可热心了，好像陪着新同学转了将近一个小时呢。”
女生望向丁玖玖，笑着眨眨眼，“我没说错吧？”
不等开口，丁玖玖已经感觉像是藏着绵密的针的目光从某个高于她头顶的海拔位置压了下来。
丁玖玖：“…………嗯。”
“一个小时啊。”
男生轻眯起眼，黑眸里情绪渐沉，语气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
寒时的目光又转而落到旁边学弟的身上，“那你们现在是要做什么？”
“额……我送学姐回宿舍楼，这个行李箱有点重。”
学弟擦着额头上渗出来的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被他们这位学长居高临下地盯着的时候，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这大夏天里，脖子后面都凉飕飕的。
寒时笑了笑，眸子仍黑沉的凉。
“这么热的天气，只辛苦我这学弟不合适吧？”
丁玖玖回神，伸手从还发着呆的学弟那儿拉过行李箱。
“我自己就可以——”
话声未落，行李箱的拖杆顶端覆上了一只指骨修长的手。
丁玖玖愣住，抬眼。
正撞进一双漆黑的眸子深处。
“怎么说也要成为‘同班同学’了，”男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薄唇微勾着，“这点顺手的事情，我帮一下，应该也是理所当然。”
“……”丁玖玖回过神，连忙低下头，就要将行李箱的主动权重新抓回来，“真的不用了，寒时……学长。”
她说完的时候，却只感觉手里一松。
——
那人拖着她的行李箱，已经转身往数学系本科生的女寝室楼走。
连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给丁玖玖再留。
旁边林芳蕊和叶雨佳看得艳羡：“啧啧，这么乐于助人的学长，也太帅了吧。”
“早知道我也拖着行李箱来了呜呜呜……”
丁玖玖无奈地看了两人一眼，眼见着自己的行李箱离自己越来越远，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夏末薄光里，身高腿长的男生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表情懒洋洋地拖着一只粉紫色的行李箱，走在校园的林荫路旁——用不着等丁玖玖一行人走到宿舍楼下，学校贴吧里跟寒时有关的帖子已经漫天飞了。
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能让q大史上最神秘的校草学长露面、还亲自拖行李箱的女生到底是谁。
而丁玖玖机灵得很。
——
在发现好几个过路的女生拿着手机对着寒时一通“咔嚓咔嚓”之后，她就已经很明智地保持到林芳蕊和叶雨佳的水平线上了。
连小学弟都被她招呼到同一“队列”里，以达到迷惑路人的效果。
旁边林芳蕊看得忍不住笑：“丁玖玖，你这求生欲是真的强。”
叶雨佳：“正常操作——换了现在是我，我也不会为了一个被寒时学长拖过的行李箱付出我年轻青春且貌美的生命。”
“……”
丁玖玖被两人逗得莞尔。
很快到了宿舍楼下，丁玖玖原本已经开始纠结怎样顶着一众目光从寒时那里拿过自己的行李箱——然后她就发现寒时站在宿管阿姨的窗前和对方说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在女生们快要接近疯狂的目光里进了宿舍楼。
丁玖玖：“…………”
丁玖玖扭头看向林芳蕊：“q大是男女混宿吗？”
林芳蕊：“额，不是……但这几天是开学季，新生有父母家长或者兄弟姐妹帮忙送行李的，不在少数。”
旁边叶雨佳接过话头：“但是这么顺利就能进去的——我也是第一回见。果然长得帅就是好啊。”
林芳蕊安慰地拍了拍丁玖玖：“没事，这样你至少可以免于在全校面前和贴吧内曝光并被挂墙头了。”
丁玖玖苦笑了下。
学弟自然是不能再进的了，于是安排他在楼下稍等，丁玖玖便和林芳蕊两人快步上楼。
直到踏上楼梯也没见寒时身影的时候，林芳蕊突然“咦”了一声。
丁玖玖：“怎么了？”
林芳蕊转回头，奇怪地看向丁玖玖。
“寒时学长，是怎么知道你在哪个宿舍的——你好像并没有告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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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总，你馅儿露了，快回来兜一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