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许文思包裹得再严实,但季薇还是通过蛛丝马迹认出了他。
许文思走之前,交待了鸭舌帽很多事情,同时收走了他趁季薇昏迷时拿走的苹果手机。
鸭舌帽很是不舍,但许文思还是以手机没电,要充电为理,理直气壮地夺走了手机。
当然,季薇的这部手机,在许文思手上也热乎没多长时间,他拔了手机里的卡,转手就送给了季长美。
季长美欣喜不已,她也不问来源,只当是许文思送给她的礼物,跑到手机市场配了个充电器,就喜滋滋地,大大咧咧地放到自家客厅里充电了。
失去了手机的鸭舌帽心情很是低落,呆呆地坐角落里一言不发,季薇睡醒了之后,就跟他聊天,安慰他说,苹果手机上只有她的指纹才能开锁,否则拿到别人手上也用不了。
鸭舌帽一想也是,脸上这才露出个笑模样来,见季薇安安份份地,一点也没有逃跑的念头,他也渐渐地放下警惕心来,话也多了起来。
季薇趁机提出想靠着墙一点,晚上好睡觉。
鸭舌帽也知道她双手双脚被绑着,靠着柱子很难入睡,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季薇谢了他,他还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季薇让他把干草也挪过去,她这才过去舒服地靠在一个墙角,趁着鸭舌帽不注意,她伸手从后墙上拔下来一根细细地铁丝,握在手里,心里这才安定下来。
上飞机前,陆一铭就打电话给自己的父亲,以朋友失踪的名义,让他跟当地的公安机关和驻军部队联系,他表哥张汤就在那里当军官。
陆父从他焦急的语气里猜出了什么,什么也没问,吩咐自己手下的人打了几个电话,所有事情都搞定了。只是交待他有空把人带回家,让陆家的人都看看。
陆一铭当然答应了,他从来没有想瞒过自己的父亲,季薇是他认定的女人,他肯定会把她带回家的。
一下飞机,张汤就开着悍马车等在了那里,一路上无话,两个人一起到达驻军所在地,带着两卡车的兵,以野外拉练之名,不浪费一分一秒,当天夜里就趁着夜色,直奔海城而去。
小小的海城如一锅水一样,霎时骚动起来。
当地公安局闻讯之后,派人暗访了季家,得知季薇早已离开。同时查看了当地机场和火车站的所有乘客名单,均不见季薇订过回返北京的机票和火车票,她就象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样悄无生息地不见了。
接到公安机关的调查电话后,陆一铭紧闭双眼,靠在后座上烦燥得不停地揉着眉心。
张汤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他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渣,安慰他说:“没事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了。海城就是一巴掌大的地方,我们带了这么多的人,就算挖地三尺也能把人给你挖出来。”
陆一铭蓦然睁开双眼,里面的红血丝隐隐可见,眼神锋利得就象一只被激怒得野狼,扭曲中带着嗜血的疯狂,面无表情和张汤在后视镜里面对视。
张汤心下一跳,忙避开他凶神恶煞一样的眼神,他怕看下去,里面就会有一只猛兽被放出来,择人而食。
他摸了摸鼻子,心想完了,大凶兽要魔化了!
就在张汤以为陆一铭会把沉默进行到底时,他说话了,声音嘶哑难听,象一个破了的锣一样,从他上飞机前到现在,他心里焦灼,水米未进。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是铁骨铮铮的一条汉子。哪怕,刚出飞行事故时,知道了我可能永远也无法站起来时,我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我觉得真正的男人就是流血不流泪的,男子汉就该这样。可是,表哥,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人,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你的心,她的喜怒哀乐象天气一样左右着你所有的心情,你的心完全失控,变得不象自己,想到她的时候,连头发丝都觉得甜蜜。失去了她的时候,你会象个疯子一样,再美的人也进不了你的眼,再好吃的食物放进你嘴里也味同嚼蜡!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很牛逼,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弱小得很!表哥,我很后悔,如果她回去的时候,我陪着她就好了。她已经失踪好几个小时了,如果是绑架的话,那些人早该打电话过来要钱了,我的手机一直开着,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汤有些不是滋味地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的男人,自己的表弟,抖着手从身上摸出一根皱巴巴地烟,在烟雾缭绕里对着他说出本来该对另外一个人说的情话。
在他眼里,陆一铭就象一根永远折不了的钢铁一样,别人永远无法打败他。他一直都是自信地,冷漠地,对自己也对别人。
陆一铭从部队退了这么多年,张汤还是经常从一些老干部嘴里常听到他的名字,不外乎说他多么优秀,多么地能干。他也卑鄙地在心里嫉妒过他,但直到他看到陆一铭的档案,看到他取得过的一些战绩,他才如梦初醒。
有一些人,是上天的宠儿,你注定只能仰望,却无法超越。
而陆一铭就是这样的宠儿!
之后,他对陆一铭的嫉妒如风一样消散在空中,谁也不知道。
亲耳听到如金钢钻一样的陆一铭,对他这样一个单身狗说出这样的充满柔情蜜语的话,张汤牙疼地想,以后,他还是不要恋爱了!做一只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狗挺好的。要不然肯定变得跟陆一铭一样了,糙汉子突然点亮情话技能,说得他全身象过了电一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多可怕!
车窗开着,越野车走起山道来,又快又稳。
黑暗里,绿色如泼墨一样在陆一铭眼前缓缓展开,大山连着小山,连绵不绝。
山风呼呼地灌了进来,让他身体里沸腾着的血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飞驰而过的树木摇曳着身体,向他张牙舞爪。
张汤咬着一根烟,没有点着,放在嘴里只吸着里面的烟草味,寻思了半天,他也冒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他没有谈过恋爱,完全体会不到陆一铭的心情,又怕说错话,引发了后座吸烟人的脆弱神经。
哎,金钢钻脆弱起来,跟纸糊得一样。
张汤挫败地想,他还是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