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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北原

云水兜是以水之精华炼制的即可以飞行,也能水遁的飞行法器,因它炼制相对方便,在修行界很常见,甚至偶尔在修者集市上也有这种飞行法器出售。因它太常见,质量也参差不齐。

何宛然这块云水兜是她炼制三次不成功后,陈真言替她炼制的,显然不是凡品,选材精细不说,做功也十分精良,只需往里面稍稍输入些真气,这云水兜就借着空中的水汽,以极快的速度往雍州方向赶去。

“鹤儿,你要不要也炼制一块云水兜?”何宛然对长宁说,“以后出行也方便些。筑基期的散修很少有飞剑,大部分人出行都靠骑马坐车,云水兜都属于少见的。”

何宛然一开始也想装成拮据的女散修,可惜何姑娘养尊处优惯了,初入江湖时属何不食肉糜的类型。她以为云水兜已是最低级的法器了,总不会有人用比云水兜还低级的法器,还特地让大师兄把云水兜弄丑些,却不知大半散修修炼了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得到一件法器。

陈真言有心历练她,故意没提醒她,等她醒悟过来时已经太晚了,兼她平时的谈吐举止又着实不像无根无凭的散修,她也就索性不装了,跟她平时冒险历练的同伴都只当她是某个修行世家出来历练的弟子。中洲修行界中门派独大,修行世家只比寻常散修好一些。

“我有一朵白云,到时祭炼下也够用了。”长宁说的是加了云遁符箓的红绫,她也只用过一次,后来也没好好炼制,速度依然极慢,但寻常云水兜的遁速也不快,何宛然这块纯属例外。

“也行。”何宛然从储物袋取出棋具问:“下棋吗?”她的云水兜等级高,控制起来不用费太多心思,只要注意不要飞歪就好。

“好。”长宁手微抬,一只毛茸茸的小鸟从她袖中钻出,白羽金瞳,鸣声清脆,一出来就冲着长宁啾啾直叫,长宁喂了它一粒鸟食,它仰着肥脖子吞了下去,然后很自觉的飞到了前头,帮着两人看方位。在空中飞很容易走错方位,这方面鸟类有天生的直觉,长宁出门时总会带着蜂鸟。

“你这只蜂鸟开了灵智?”何宛然问。

“哪有那么容易,它是体质变异了,寿命才比同类长。”长宁叹了一口气,她的蜂鸟通过宗门育种,繁衍了一大群,大部分都分到各峰当蜜蜂去了。长宁养的最精心的就是最初跟随她的那些,可惜这些蜂鸟差不多全死光了,蜂鸟本来就只有五六年寿命。就这只侥幸在寿命结束前改善了体质,能比寻常蜂鸟活得长,但要开灵智、转成妖族,还需要天大的机缘。

何宛然说:“我记得离下次帝流浆还有三年?你到时试试是否能采集些帝流浆,或许对它有益助。”帝流浆能增加妖族功力,也能改善兽类灵性,普通野兽服食帝流浆后有一定机遇进化成妖族。

“我到时候试试。”长宁说,帝流浆六十年一次,她能采集日精月华,却没把握能采集帝流浆。

两人一面下棋一面闲聊,大部分时间都是何宛然说些她游历时的趣闻,长宁不时问些行走江湖时需要注意的事项,时间过得也快。两人一路没停,轮流控制云水兜,累了就打坐休息,疾驰了一天一夜,长宁远远的瞧见了一大片山脉时,何宛然控制云水兜下降,落在一个小镇外。

“怎么不走了?”长宁问。

“这小镇往前百里就是北原——唔,就是化外之地,那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们行事小心些。”何宛然说,她这时也换了装束,同长宁一样也戴上了面纱,领着长宁入小镇,“镇上有车行,我们租车过去。这里有专门为修士提供的马车,用傀儡木马拉车,顶多半天时间也能到了。”

“你要深入北原?”长宁诧异的问。

九大上门中离太上宗最近的就是太白剑宗这老对头了,如果以中土为中心的话,太上宗在中土北面,太白剑宗在中土东面,北原就是处在太上宗、太白剑宗和中土之间的三不管地带,北原是此地居民的自称,化外之地是北原以外的人对此地的蔑称,作为本地居民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故乡是没有受过教化的蛮荒之地。

长宁听先生说过,北原内有上万胡族,民风彪悍,是旁门左道兴盛之地,虽说连修炼到元婴的修士都极少,但在争强斗狠上却远胜等闲宗门世家修士。先生再三告诫他们,修为不够不要轻易涉足此处。她听何宛然说目的地离雍州很近,还当就在北原外围,没想到这姑娘胆子这么大,居然已经深入北原了。

“当然,附近那有什么妖魔鬼怪?即便有也轮不到我们出手。”何宛然理所当然道。

长宁想想也是,这里要真有什么妖魔鬼怪,早被人收拾了。她见何宛然轻车熟路的走进车行,跟车夫讨价还价了一番,拉着她坐上一辆狭窄的马车时,忍不住问:“你师傅、师兄许你深入这里吗?”长宁问,何宛然的师傅她只见过一面,说不准她个性,但以陈真言宝贝何宛然的程度,长宁敢保证她没对陈真言说实话。

“他们知道我这里。”何宛然含糊道,师兄只许自己在北原外围历练,没许她进去,可外围一点意思都没有,何宛然玩了半个月就偷偷深入中心了,这一年多也没出事,师兄就是太爱操心了。

长宁失笑,就知道她没说实话。

何宛然说:“你别笑我,真当我不知道你这两天都在看北原的资料,你要是只想在外围打转,需要看的那么详细?”

长宁坦然承认,“对啊,我本来就准备进去看看,你乐意带我就更好了。”

她话音一落,两人隔着面纱相视而笑,两人艺高人胆大,又是初生之犊不畏虎,难得离开长辈的庇护,两人都忍不住想小小的叛逆一回。长宁隔着车帘的隙缝看着车外的景色,这一路走来不是高山就是草原,所谓风吹草低见牛羊就是如是。何宛然盘膝坐在一侧,这段路她早看腻了,赶了一天一路的话,她要抓紧时间休息,长宁看了一会也开始打坐休息。

大约过了二个时辰,马车震动了下,车夫沙哑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到了。”

长宁、何宛然同时松了一口气,这马车很狭小,仅够两人背靠背贴身而坐,这让两人多少都有些不自在,修士都不大习惯跟人太亲近,何宛然跳了马车,从储物袋中数出二百颗灵珠给车夫,车夫接过灵珠后驾车走了。

“这车费还挺贵的。”长宁不知此地物价,但在宗门中两百颗灵珠已经够买二十张除尘符了,这马车也就走了两个时辰。

“来这里的马车都是收来回车钱的,除非能找到本地的商队搭车。”何宛然解释说,又嘟哝了一声,“说来这车行老板还是一位内门的师兄,收费也不便宜些。”何宛然历练后,身上的花费大多是自己赚出来的,自己赚的钱花起来就有些心疼了。

长宁笑道,“他们又不知道你是谁。”

她想付一半灵珠给何宛然,何宛然没要,“回去时候你来付车费好了。”

“好。”长宁点头,两人都不差这点灵珠,但该分的还是要分开的。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一个处在半山腰的山洞,洞口用一块巨石顶住,何宛然移开巨石,一股潮湿的霉味迎面扑来,两人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

长宁手指微弹,一点微小的火星自她指尖弹出,火星在洞中蓦然变大成一团火焰,“轰——”一下,洞中的水汽霉味尽数被火焰烤干,长宁指尖轻划,将再度变小的火焰印入洞内的石灯中,石洞中火光盈盈。

这是最简单的火球术,但由长宁施展出来却如行云流水,对灵力控制精准之极,何宛然双目异彩涟涟,她第一次知道火球术还能这么用,难怪师傅老说她贪多嚼不烂,让她好好学学长宁,不要老想着学新法术,学十样不如钻精一样。

“啪啪——”洞口响起了鼓掌声,“好漂亮的火球术!”

两人早察觉洞口有人了,何宛然回头道:“杨道友、韩道友、严道友,你们来了。”

“我们来了有一会了,只是还没进洞就看到了这东西,急着去追它,没来得及收拾这山洞。”其中一名男修笑着指着身后一头如牛犊般的动物道,“今天我们有口福了。”

他身后的动物类似羊,但头顶仅一角,还有一条马尾,这是北原的特产动物——马尾羊,这种羊肉质鲜美,头顶的羊角还能入药。很得此处百姓喜爱,很多人专门豢养了用来吃肉。并不是所有修士都会选择辟谷茹素,尤其是许多在世俗长大的修士,总会时不时打下牙祭,也就长宁、何宛然这种出生就不沾荤腥的修士,才能坚持不破戒。

“这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反正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何宛然拉着长宁道,“三位道友,这位是我表妹沈五。”她又给长宁介绍了三人,四人相互见礼后,何宛然才说:“我表妹擅长火系法术,我这次是特地寻她来帮忙的。”何宛然这时的面纱已经取下,她相貌也极为出众,但还达不到长宁那种祸水级别,她也就没易容,就在外出时戴上面纱,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杨、韩、严三人皆是老于世故之人,自然也不会贸然就让人家姑娘把面纱拿下,修行界女修遮脸的也不少。三人互视了一眼,其中杨姓修士斟酌道:“何道友,令妹火系法术精湛,若能随我们入古庙,助益必然不小,但当初我们约定时是说,庙中之物由我们四人均分,令妹……”

何宛然出来历练只为增加经验,对收益不甚上心,可大部分人来北原都是为了获取修炼资源,散修间的合作只讲利益,不讲交情。三人并不在乎何宛然是否多带一个人,但在乎长宁会不会分薄他们应得的利益。

何宛然道:“表妹是我带来的,她那份从我那里拿就好。”

另一名韩姓修士笑道:“那倒也不用,这样太委屈令妹了,依我看不如让令妹最后选所需之物如何?”

何宛然望向长宁,长宁道:“我没意见。”

三人见两人如此合作,心里也很满意,有些事情提前说开反而不伤感情。

长宁传音问何宛然:“怎么你都跟男修合作?”这不是长宁有男女之分,而是通过这些年跟道童的相处,她发现同性合作比较方便,队伍里一旦多了异性就容易有各种问题。

“这里女修很少。”何宛然回道,“他们三个人都还不错,我跟他们合作也不是第一回了,每次都很愉快。”

长宁了然,北原的环境过于险恶,的确不大适合女修来历练,她若有所思的望着那位正在处理马尾羊的严姓修士,想不到在这地方都能遇到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