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有人想买沁玉,而a手里没有,他就把我的玉盘过去,双方不问价,赚多赚少自负。
正琢磨着,便有两个姑娘凑过来,好奇道:“你是这儿老板?”我看了她们一眼,俩姑娘挺年轻,朝气蓬勃,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其中一个短头发姑娘笑着说:“老板,你这么帅,结婚了没有?”
这年头的姑娘,和我们父母那辈人已经不同了,奔放的很。独眼龙走过来,嘿嘿笑道:“我说你们俩,怎么不问问我结婚了没有?”
短头发的姑娘毫不客气,道:“你去整个容再说。”旁边一个长头发的看上去挺腼腆,赶紧扯了扯伙伴的袖子,示意她别口无遮拦,随后递上来一样东西,我一看,发现是一份简历。
那长头发的姑娘有些害羞,说:“老板,看你这儿生意挺旺的,我们是实习的,想来你这儿找份工作行吗?”
这种事儿我也不是第一次碰上了,便道:“不招人。”
她有些失望,那短发姑娘道:“一个月两千,不包吃住,这要求够低了吧?你就收了我们吧!老板,你这么帅,肯定特有同情心……”
帅就等于有同情心?
我是不是老了,有些跟不上时代了?
这时,独眼龙暧昧的笑了笑,附耳到我耳边说:“当家的,这俩姑娘不是第一天在附近转悠了,以前常来,你只是没注意。其实是长头发那个看上你了,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呢。您要不要考虑考虑。”
我压低声音道:“你不会不知道文敏是干什么的?想让我被铐起来是不是。”我想起自己稍微年轻些的时候,二十岁刚出头,正是要什么没什么的年纪,晚上在天桥上顶着寒风摆摊,一件皮夹克,穿了三年,掉了漆皮也舍不得扔。那会儿我看着那些来来往往,衣着光鲜的情侣,心中特别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领着自己的女朋友走在街上?
这个愿望,在五年以后才得以实现,我有了个漂亮的女友,将最hǎode捧到她面前,除了稍微有些忙碌外,其余的也可谓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我以为这就是感情,可惜,在我又一次一无所有之后,这份感情也消失了。
现在三十出头,在外人眼里,长相不赖,成熟稳重,事业有成,时不时的确实有挺多姑娘来勾搭,但却没有十年前那种迫切的心情了。有些遗憾,错过了那个年龄和时间段,就再也不能弥补了。
我想起了十多年前出车祸那次,豆腐将自己攒起来买机器狗的钱给我付了款。那时候的机器狗是一种高级玩具,日本进口,一般小孩子是没钱玩的。豆腐那笔钱攒了挺久,后来不久家里就家变了。
多年后,我开车路过一家儿童商城,看到一只类似的,更加先进的玩具狗,于是买了送过去,这小子用一种看逗比的眼神看我,说:“卧槽,看不出你还挺有童心的,你给我弄这玩意儿干嘛?我他妈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就开始给我女儿送玩具了?”他一直坚信自己会生一个像白雪公主一样可爱的女儿……
我思维飘的有些远,那短发姑娘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可怜兮兮的说道;“老板,我们很勤快的,工资要求又不高。”
我道:“不招人。”
短发姑娘有些生气了,哼了一声,道:“来来去去,你就说了七个字!嗯、不招人、不招人!你能不能多说几个字?”
我刚要开口,又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插了进来:“不是不招人,只是不招那种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而已。”这柔媚到骨头里的声音,不是肖静又是谁?她往我旁边一座,美艳的面容颇为得意的看着那两个被气的双颊通红的姑娘。
短头发的比较火爆,怒道:“你是谁啊,说话客气点儿!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肖静笑了笑,红唇微钩,道:“我啊,是和他滚床单的人。别看他现在一表正经、不苟言笑的,其实就喜欢妖里妖气的,而且啊……在床上,特别能说甜言蜜语。看你们对他这么有兴趣,可以来问我啊,我知道他喜欢什么……姿势。”
那长头发的姑娘几乎要哭了,肖静美貌异常,立刻引来了店里游客的围观,不得已,我出面道:“行了,别影响我做生意,去后堂说。”肖静以前可不是这么放肆的人,现在,不管是外貌还是内心,对于我来说,已经变得极为陌生了。
到了后堂,我道:“你说话收敛一点儿。”
肖静坐我对面,手托着腮,似笑非笑:“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咱们当初是多么恩爱,想想还真是怀念,那姓顾的女人有什么好,性格死板跟个木头一样,在床上肯定也了无趣味。悬悬……要不今晚,我陪陪你?”
“她是不是木头我不知道,但你绝对让人倒足胃口,最近没吃饱吧?脸上的尸斑都冒出来了。”
肖静闻言脸色一变,猛地捂住自己的脸,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我是在瞎说,于是冷笑道:“我当你多有本事,合着两三年了,还没把那女人弄上床啊,假正经。”
我不明白肖静今天是怎么回事,她来找我肯定是you侍,怎么绕来绕去,到像是可以找茬的,于是我道:“随时可以上的那是妓,但她是我的爱人,最近网上不是有个新称呼吗……女神,对,女神。你指着女神说:你不如我放荡,岂不是很可笑?”我说完就有些后悔,陈悬啊陈悬,你怎么开始趁口舌之快了?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讽刺一个女人。
肖静脸色顿时就变了,无数脏话不可思议的从她漂亮的红唇中吐出来:“陈悬你个龟孙子,现在开始嫌老娘了是吧,当初是谁他妈死缠着老娘不放的,你说话是不是就跟放屁一样?女神?陈悬啊陈悬,你可真是够悲哀的,老娘给你带绿帽子也就算了,你以为你那个女神是什么好东西?做人做到你这份儿上,还好意思在这儿扮情痴?”
她这话让我觉得很刺耳,她什么意思?这是气愤之言,还是说她知道些什么?
肖静胸口起伏,显然气的不轻,撇嘴冷笑一声:“这人一辈子,图什么?我以前觉得有钱就好,现在才发现,其实最主要的是得有人惦记你,哪怕死了,还有人记得曾经有过你这么个人,你说对不对?如果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惦记,是不是特别可悲?你看那大街上人来人往,就算是乞丐,旁边还陪着一个乞丐婆子,他死了,他的老伴儿还记得他,可你呢?”
我道:“你说的这些,对我毫无意义。”
肖静笑了笑,道:“行了陈悬,别跟我装,我太了解你了。你这人看着冷,其实最重感情,而且骨子里,就是个执着的人。我还记得你当初那些话呢……那时候你多可爱啊,说咱们生两个宝宝,一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女和子凑在一起,就是个好字,咱们一家人过好日子。”
“啧啧……现在你虽然不稀罕我了,但很稀罕那个姓顾的吧?怎么着,你是不是想着,跟她过日子?可惜啊……人家可不这么想,所以啊,在这方面,你特别可悲,我不会是第一个背叛你的,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陈悬将来纵使金山银山,也不过孤家寡人,这个世界上,有谁会惦记你?“”疯子。”我只憋出了这两个字,说真的,这会儿我有种想动手揍人的冲动。那些曾经美hǎode愿望,此刻被曾经深爱的女人以如此奚落的语气说出来,实在是一种讽刺,更像是一把钻心的刀子。
我冷冷的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
我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或许一直以来,我所担心的、怀疑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肖静微微一笑,道:“不服气?哦,对、对、对,我怎么忘了,那个蠢货一直把你当兄弟呢,说起来他对你可真是够仗义。可惜啊,我听说那个蠢货已经不存在了……你现在的表情可真精彩,想杀人?你杀不了我。”
“是。”我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那阵几乎扭曲的冲动,道:“我杀不了你,但杀人有时候不一定非要自己动手。肖静,你今天一次次踩我的底线,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你应该我的脾气。”
她嚣张的神色终于收敛了起来,修长的双腿叠在一起,缓声道:”当然……我可不是来找你叙旧的。”说着,她忽然从手包里拿出一份儿东西递给我。
☆、第六十七章
局
肖静递过来的是一个小信封,比较薄,里面应该装的信纸一类的东西。她挑了挑漂亮的长眉,道:“打开看看。”
我知道,她带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有些事情,总得要弄个清楚。
打开之后,里面装得是两张照片。照片比较模糊,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照片里那个高挑的,戴着墨镜,穿着风衣的女人,是文敏。她侧对着镜头,站在一家古色古香的店铺前。
那店铺我认的,是白三爷的奇白居。
第二张照片是在机场,似乎是在接人,她接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身形消瘦,看起来精神头十足。照片很显然是近期拍的,但具体时间不能确定,不过,根据照片上的穿着来看,北京那会儿还不是太冷,应该是在吞蚕古城的行动之前拍摄的,从角度来看,还是偷拍。
我看着第一张照片,想不通她是什么时候去过奇白居,难道那个我一直怀疑的念头是真的存在过?
压下心中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我问肖静,照片哪儿来的。
肖静笑了笑,道:“这些照片,就是我的诚意。狡兔死,走狗烹,我这条走狗,也快被姓吕的给收拾了,所以在此之前,我当然得给自己找一条活路。照片是我从吕肃那儿偷偷弄来的,他其实很早,就派人调查过姓顾的,你猜,他查出什么了?”
我盯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肖静脸上的笑容加深,说:“想知道?那你是不是也该拿出点诚意来?”
我道:“你想跟我合作?”
肖静道:“算是吧,我只想保住自己一条小命而已,吕肃是个斩草除根的人,他既然要把这把良弓藏起来,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现在,也就你和他对着干,而且,他也并非全然不忌讳你,就算不愿意,我也只能找你了。”
我实在不想跟这女人有什么牵扯,便道:“吕肃忙的很,你如果真想活命,我不信他能追你到国外去。”
肖静道:“哪儿那么容易,我要是个人,自然容易跑,可惜,我现在是受制于人。”
我道:“也就是说,你现在就是一个奸细?”
肖静不否认,道:“对,就是个奸细。我还没那个本事直接跟他翻脸,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只要我们合作愉快,我可以给你提供很多消息。这个……”她示意了照片一眼,道:“只是小费而已。”
看着照片上熟悉的人,我心里一阵发冷,肖静说的没错,我是挺可悲的。定了定神,我点头,道:“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说吧,怎么回事儿。”
肖静道:“其实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有数,这个姓顾的太可疑了,只是你不愿意相信,所以从来没有调查过她,但吕肃不一样。你知道她为什么去奇白居,知道这个老头子是谁吗?奇白居这一次,她给白三爷带了一样东西,具体是什么,你应该清楚。而这个老头,其实是上头的一个大人物,和她的父亲,有莫大的交情。”
和文敏的父亲有大交情?看样子也是个什么高官之流。
“顾家声势其实早已败落,这些年来之所以看不出衰落的迹象,这姓顾的女人,确实出了很大的力。这个老头和顾家算是一个阵营的,这几年没少提拔她。根据我探听来的消息,这两年文物贩卖这一块儿太猖獗,上头一直在部署一个大行动,准备来一次清缴。姓顾的十有八九是盯上了这块肥肉。她一个缉私警察,你居然把她带到圈子里来,陈悬啊陈悬,是该说你重情重义,还是该说你傻?”
肖静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让我浑身发凉。说真的,我也曾想过,一个警察,一个正义感爆棚的警察,为什么会和我这个盗墓贼走到一起?甚至还放弃立场,跟着我们数次下斗。
我试着去怀疑她,但在点点滴滴的相处中,我实在找不出一丝虚假。
是我识人不清,还是她演技太高超?
难道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女人?
当然,肖静的话不能全信,她的前科太多了,但即便如此,还是带给了我不小的冲击。
肖静自顾自的往下说:“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吕肃没有告诉任何人,是什么用意,我就猜不透了。”
我想到了这次古蜀之行,觉得难以置信。在这次行动中,刘队几人也xi呻g了,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做局’,那么文敏这两年所付出的是不是太多了?按照她所掌握的信息,倘若真的要清缴,早可以下手了,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既然是清缴,自然是一视同仁的,又为何会和白三爷扯上联系?
仿佛是看穿了我的疑惑,肖静笑了笑,道;“据我所知,姓白的这老头胆子挺大,在国外这些年,有不少恶习,第一笔大买卖就敢倒卖海外,而且还直接和警方枪战。他把这儿当成了国外吧?姓顾的那伙儿人,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懂吗?这笔账他们可没忘,都记在那老头子头上呢。两人走的越近,等收网的时候,就死的越惨。”
她说道这里,却是漏洞百出,白三爷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相信一个警察?
我将这话问了出来,肖静笑了笑,道:“如果这个警察常年和一个盗墓贼厮混在一起,并且私下里倒卖文物赚外快呢?”
我一惊,道:“你什么意思?”
肖静冷笑道:“字面上的意思。这姓顾的是个人物,舍得放线,更舍得给自己泼脏水。在白三爷眼里,她不过是个顶着警察身份,事实上和盗墓贼勾结发歪财的女人而已。能用钱收买的人,才是最容易掌控的人。老头子对她信任有加,暗地里通了好几笔生意,他以为自己是占了便宜,却不知道,其实是被这个女人给算计。现在他倒是笑的痛快,只怕到时候,不知死的有多惨。”
我没吭声,脑海里梳理着这两年来的一切,之前那些被我压下去的怀疑,在这样的刺激下,迅速的蔓延开来。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这个‘局’太可怕了。
无数人将陷入这个‘局’里,而我,成了被利用的工具。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受控制的将手里的茶杯给砸了。我自认为自制能力bucuo,这几年,不管发生什么,也没有如此失态,砸东西这种事,很久没有出现了。
肖静却是笑了笑,漂亮的脸凑近,道:“现在知道了吧?跟她一比,我当初做的那点儿事,算啥呀?我充其量给你戴绿帽子,她呀,是把你们当老鼠,设了陷阱,打算一锅端呢。”
我躺在木制的椅子上,只觉得一身疲惫。
肖静却没有停,接着道:“你们别看吕肃在道上名号当当的,但他做事向来不自己出面,一但出了事,立刻便能抽身,但你们不同,你、还有京城那位,都是有根有底的,一但出了事,没人能逃的了。吕肃之所以将这事儿压着,甚至我怀疑,他还暗地里帮过姓顾的,无非也是隔山观虎斗,就算他失败了,也有姓顾的来收拾你们。他看着你们把这个炸弹放在身边却不提醒,是什么用意,你还不清楚吗?”
肖静见我不吭声,笑了笑,提着手背,风姿卓越的往外走,头也不回道:“言尽于此了,我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你、也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该怎么应付你的女神,好好想想把。”
她走了没多久,独眼龙便到了后堂,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儿,神情有些捉摸不定,道:“当家的,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被气成这样了?”
我张了张嘴,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三年前,肖静背叛我的时候,我感到的是悲伤和愤怒,那么现在,我只有深深的挫败和自我厌弃。
难道我陈悬就真的这么不堪?
三十而立,我不算年轻了。这一辈子,真正爱过的也就两个女人,我自认一心一意,可最后得到的是什么?这冥冥之中,是什么东西在作怪?我想起了死去的奶奶,她也以另一种形式背叛过爷爷。还有我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妈,现在又轮到我。
我们陈家的人,就如同被诅咒了一样。
不……不是如同,本来就有诅咒。
爷爷没能逃过,陈词没能逃过,哑巴也没能逃过。虽然哑巴没有明说,但当初在雪山时,我看的出来,他对吉子并非是毫无所动的,而最后,吉子死在了雪山里。
我深深吸了几口气,挥了挥手,道:“没事,已经缓过来了,外面没人了?”
独眼龙担忧的点了点头,道:“嗯,饭点到了,游客少。”说话间,他那只独眼瞥到了桌子上的照片,猛地瞪大,道:“顾警官,这……”他惊讶的神情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看见老板女朋友的照片,不至于这么惊讶把?
我心里打了个突,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第六十八章  南齐北颛
我看着独眼龙。忽然想起,他是在我认识文敏以后,来到我铺子里的。其实这本来没什么,但他背后的关系不干净,他师父陈瞎子,是坐牢的,他自己也有案底。
再加上他刚才的神色,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不对劲,心里一个很不hǎode想法就这么冒了出来。
他会不会上面弄来的眼线?
我此刻受到的刺激太大,几乎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便道:“老张,为什么愿意在我这儿办事?”话一开口我便后悔了,先别说这只是我刚冒出的猜想,即便独眼龙真是眼线,我这么问,不也打草惊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