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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九章 天成百转石 三十六崆岳

龙渊大泽一处无名荒岛之上,入界宝卷升起了十丈光幕,天阳一照,波光闪烁,仿若连水接天。

张衍盘膝坐在一旁礁石之上,他已接得书信,渡尘宗一众已然出了山门,正往乍然有千人过来,这非是小事,需得他亲自坐镇,免得出了什么变故。

而此刻玄鹭洲一面,他已安排了景游过去当接引。

等有数日之后,光幕之中一阵荡漾,林照丰当先自里步出,身后再出来之人,却是一名道童,除这二人外,未见他人。

林照丰满是戒备打量了四周一眼,随后见得高处张衍身影,脸色一松,起手一礼,道:“张道友。”

张衍微笑还了一礼,向外指了指,道:“林道友且看,此为我溟沧派龙渊大泽,此间并无禁制阵法,贵派道友可放心过来。”

林照丰微显尴尬,知晓自己方才那副模样落在对方眼中了。

他咳了一声,把话头转过,道:“待我把同门招呼过来,再与道友叙话。”

对身旁道童低声关照一声,后者应一声,又往回跑去,不多时,就有千余修士自里鱼贯而出。

许多长老不想自己有朝一日真能脱出樊笼,不由怔怔看着四周,同时也林照丰一般,眼中透着些许戒备。

这也怪不得他们,本在玄鹭洲修行,此刻乍然到得一处完全陌生之地,难免会是如此。

而一众低辈弟子却无有这般复杂心思,因头次到得界外。都是东张西望,好奇打量四下,可视界之内,除了一片浩渺烟波外,却是别无他物。

景游走至张衍身侧,小声道:“老爷,人已全数带过来了。”

张衍一眼扫去,把所有人脸孔俱是记在脑海,微一沉吟,转首问道:“林道友。怎未见贵派掌门?”

林照丰叹了一声。道:“准备动身之时,忽闻有仇家来寻,师兄唯恐山门有失,故而留下守御。也不知现下如何了。”

张衍点首道:“原是如此。这大泽之外。有不少灵秀山川,贫道已为贵派择选一处,若不嫌弃。可先带诸位前去安顿,再入界一行,接应贵派掌门。”

龙渊大泽之南地多得山川河流,因在天下有数的灵穴近侧,比之寻常宗门山门亦是不差不多,此刻正好安排渡尘宗一众人等。

林照丰一听,心下一喜,举派上下宿住他人门派之中,难免有寄人篱下之感,方入此界,能立刻得一处落脚之地,那是最好不过了,便一抱拳,言道:“如此感激不尽。”

张衍一招手,把那入界宝卷收起,置入袖中,再抖手一掷,一道灵光飞出,化为一座百丈长短的飞宫。

他先自踏步入内,而后请了诸人上来,便就作法施诀,飞宫下方自有雾云托起,缓缓向山门外行去。

出了龙渊大泽之后,往南又行半刻,张衍法力一撤,飞宫便就在一处山峦降下。

林照丰放眼看去,见这里山峦如海,水绕群峰,白练如龙,气象正大,不觉暗暗点头,初来乍到,能得这么一处地界暂且栖身,已很是不差了。

侧首再是一看,见北、东两处天际尽头皆是隐现无边水气。

北处不消说,是那方乃是龙渊大泽,而东处,当就是那无边汪洋大海了。对这未来重立山门的去处,他也不免多望了几眼。

这时感应之中忽然起一丝悸动,转目看去,却见有四道堪称气机隆盛的遁光自北行来,倏忽间便到了近前,而后光华散开,自里走出来四名道人。

他心头一震,这四人竟然皆是元婴三重境,且看去个个修为深湛无比,不由神情一紧。

那四名道人走了上来,对着张衍一揖,齐声道:“见过殿主。”

张衍还了一礼,微笑道:“劳动各位了。”

领头道人言道:“殿主言重。”

林照丰见此一幕,顿时吃惊不小,再是看了张衍一眼,暗忖道:“张道友连这等修为深厚的三重境修士也随意驱使,看来在门中身份,似比我先前所想还要高上几分。”

张衍与四名道人说完话后,又转了过来,言道:“林道友,而今我东华洲正历重劫,周围局势不稳,贵派需快些立起守山大阵,此为我渡真殿下长老,可在这段时日内助道友护得门众周全。”

莫照岳在一旁闻得,忍不住大声道:“何须如此麻烦,我渡尘宗自可……”

林照丰一听,却是急急将他拦住,不让其再说下去,随后对张衍一拱手,道:“那林某就在此多谢道友一番美意了。”

自己这一行人毕竟不是东华洲修士,对方如此安排也是常理,若是要对己方不利,根本无需费这些手脚,在这点小事上纠缠不休,那是不智之举。

张衍如此安排,倒非是为了看住其等,而是这许多人在这处出现,多半会引起魔宗注意。

魔宗手段诡异,更有许多玩弄人心之法,玄鹭洲中修士从未与之打过交道,骤然遇上,十有八九会遭其暗算,而有了这几位渡真殿长老,却可防备一二。

把此间事安排妥当后,已是过去半日。张衍婉拒莫照岳、林照丰二人随行之议,重又将入界宝卷展开,起遁光一纵,霎时过得门户,再度入得选鹭洲中。

这宝卷每次打开,出入之地皆与上回不定,因此他踏足之地,却是一片陌生地域。稍稍一辨方位,就往还丹峰所在飞去。

三个时辰之后,他已是到得还丹峰百里之内,只是凝目看去,山峰周围被一片厚重乌云包裹,时不时有雷电闪烁。

他不觉一挑眉。这分明是山门大阵被破开之后,未得复合,导致灵机散乱的迹象。

当下遁速又快得几分,凭着自林照丰身上得来的牌符,毫无阻碍到得山中,却见山中精丽宫观已多是倒塌,几成废墟,而原先天中几处悬空峰也多是坠于地表。

不过感应之中,仍有一雄浑气息凝于山巅。

遁光一闪,须臾上了峰顶。

目光向下一望。殷照空独自一人坐在一块残石之上。不过其神情安然,除略显疲惫之外,并无任何不妥。

他似是察觉到有人到来,微抬眼帘。见得是张衍。便自站起。稽首一礼,道:“张真人来了。”

张衍问道:“殷掌门,可是有敌攻入山门了?”

殷照空面色平静。笑道:“是有几个仇家寻上门,不过皆已是打发了。”

张衍见他不愿多说,自也不去追问,抛出一枚牌符,只道:“贵派弟子,已是在东华洲中安顿,此是林道友托我转交道友的。”

殷照空接过仔细一看,确为与自家师弟先前约定信物不假,心下顿时放心,抬起头来,环望一圈,伸手指了指,道:“此间地气,今日便交由真人了。”

张衍也不客气,微微一笑,道了声好。

举目看了看四下,沉思片刻,便抖袖抛出数十幡旗,而后打出一道道法诀,旗面之上灵光晃动,渐渐以他为中心结成一座法阵。

这阵势非是用来困人,而是方便自家收去地气。

做完此事后,他纵身跃入天中,将彦注瓶往天中一抛,再起法力一转,顷刻之间,滚滚地气被生生拽了出来,皆往瓶中汇聚而去。

数月之后,御部心明洞天。

周如英坐于案后,纤手拿着一封书信,蹙眉暗想:“居然是被那张衍取去了地气,看这情形,此人回去之后,便要设法突破境关了,这人乃是周崇举的徒儿,未来得势,必会与我周氏为难。”

她心底实则还有一个说不出的缘由,当年十六派斗剑之后,她以一具分身追杀张衍,双方可谓早已结怨,想到此处,她便一阵心烦,一捏袖角,暗思道:“不如设法阻他一阻。”

只是转了一番念头下来后,却是无有对策。

张衍如今已是溟沧派三殿之一偏殿殿主,这等人物,等闲之策难以算计。

想了许久之后,她起身过来,到了一处灯盏面前,弹出一缕星火,顿时一丛光亮窜起三尺来高,过不许久,自里浮出一个模糊人影,道:“师妹寻我何事?”

周如英道:“师兄,那小界之中消息想是你也收到了?”

对面那人轻笑一声,道:“有所耳闻,师妹为何说起此事?”

周如英凝声道:“师兄当知那张衍身份,若任其得势,对我周氏难免不利。”

对面那人立时领会了他的意思,顿时沉默了下去,似是在那处思索。

半晌之后,他忽然言道:“师妹可还记得陈太平那老道祭炼‘三十六崆岳’一事?”

周如英点头道:“登杨陈氏数千载前便在祭炼这一宝物,听闻需三十六座‘天成百转石’,好似至今还差两座,未能功成,但这与眼下之事又有何牵扯?”

那人悠悠言道:“百转石虽是难觅,但我南崖洲中恰有两座,师妹可去书与陈太平,以此物借得些许钧阳精气来,并许诺三四百载之后便可还得。”

周如英眼眸一亮,张衍既然来小界取气,那极可能是要走借气成就一途,而以其丹成一品的根底,所需天精地气,必是常人数倍不止,溟沧派中所藏,却未必足够,要是能借来些许,说不准真能缓阻其前行脚步。

可是随即,她却摇了摇头,道:“师兄未免想得太好,钧阳精气如此重要之物,溟沧派可未必肯拿了出来。”

那人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道:“不试上一试,又怎能知晓?况且我玉霄又非借了不还,不过晚个数百载而已。”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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