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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开门都到了案发现场 第28节

崔家福夫妇无措的从沙发上起了身,一次性面对这么多的警察,身上多少带着点拘谨。

“林警官,你们这是查完了?”崔家福满是疑惑。

“嗯,我们也就是想看看崔达平时生活的地方,通过房间的一些细节来推断他的性格特征,对案件的后续侦破有帮助。”林嘉凡难得耐心的解释了两句,接着就作势要带人离开。

“今天时间太晚了,你们二位也早点休息,明天可能还有需要你们配合的地方。”

一边往外走,他还一边叮嘱着。

崔家福夫妇红着眼眶应了,还很知礼的跟在他们一行人身后,打算往外送送。

可是没想到,已经走到了门边的林嘉凡会突然的停住了脚步,然后二话不说的就往回走:“不好意思,想要借用一下卫生间……”

应该是被他着猝不及防的动作吓到了,崔家福下意识的就回到了沙发前。

林嘉凡把未说完的话吞了回去,意味深长的目光就这么赤luo裸的落在了崔家福的身上。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具有针对性,以至于男人慌乱的不敢同他对视,连带着垂在身侧的手都开始发起了抖。

“崔先生好像很紧张。”林嘉凡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对方的身边:“所以崔先生到底在怕什么?”

说话间,他缓缓地弯下了腰,修长有力的手在老式木质沙发的下方摸了摸。

无果,他也没有气馁,转而把手伸进了沙发上面铺着的海绵垫子下。

最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嘉凡抽回了手,一个折叠起来的牛皮纸信封正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里。

崔家福妻子在看到那信封的时候,才惊觉了什么似的转头望向了自家男人。

至于崔家福,在刚刚林嘉凡走过来的那一霎那,就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

低头打开了信封,林嘉凡从里面抽出了一沓照片,只看了一眼,就狠狠地皱起了眉。

快速的翻看完所有的照片,他复又抬起了头,表情隐忍的扬了扬手中的东西:“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正常处朋友和小打小闹?”

“你们知道在警方的眼里这叫什么吗?”

叫杀人动机。

第三十七章

回应他的是崔家福夫妻二人那无边的沉默。

过了许久, 崔家福才抬起手抹了一把脸,发出了无奈的叹息:“我们真的没有骗你们的意思,崔达和周红的事儿, 早就过去了, 这都是很长时间以前的照片了。”

崔家福的妻子也流着泪附和道:“我家老崔之所以想把照片藏起来,也是想着周红毕竟是个姑娘家, 就算你们是警察, 看到她的这种照片终究是不大好。”

“而且周红这孩子性格是真的好,她的孝顺在十里八村都出了名的, 人又勤快,不可能是她杀的小达。”

这么肯定?

对于这对夫妻能够说出这种善解人意的话来,门口处站着的罗婧瑶表示确实是有些惊讶的。

按理来说, 一对刚刚痛失爱子的父母情绪应该不会很稳定, 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去怀疑一切。

这个叫周红的女孩子, 真能好到这种连受害者父母都替她辩解的程度?

另一边, 林嘉凡显然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只不过并未表现出来。

事已至此, 估计从这两口子身上也得不到什么新的线索了,他没有选择继续留在崔家浪费时间, 捏着手里的照片就带着人离开了。

眼下, 钟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后半夜两点。

郭震手头挑拣尸块的工作尚未结束,不过好在津市公安局支援的法医已经抵达, 估摸着天亮之前就能有点眉目了。

至于剩下的这些人, 也不可能大半夜的钻进村民家里去进行摸排走访工作,便在村委会的安排下统一住进了村上给工作人员预备的宿舍。

环境是艰苦了些, 不过好歹能够遮风挡雨,这对于林嘉凡他们来说就够了。

毕竟他们是过来工作的, 不是过来休闲享福的。

说是预备宿舍,其实就是一间面积大概在四五十平米的长方形空屋,里面敷衍的摆着几张铁架单人床,到处积压的灰尘也表明了这里不经常会有人光顾。

几分钟后,村委会的工作人员抱来啦几床从老乡家里借来的被褥和枕头,随手一放就没了影儿。

“将就一下,女同志先休息吧。”林嘉凡瞟了一眼数量明显不够的被褥,神色平淡的说出了这句话,接着一挥手,便带着庞光等人出了这间空屋。

包括罗婧瑶在内,一共就剩下了四名女同志,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犹豫很久也都动了起来。

忙了一天,实在是累了。

草草的把被褥铺在了铁架床上,众人干脆和衣而眠。

等到熄了灯,偌大的空屋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偶尔有人翻身,铁架床会发出突兀刺耳的吱嘎声。

罗婧瑶分到的床正好挨着一扇窗,她瞪圆了眼看着外面夜空中挂着的星星,缓缓地将思绪放了空。

这一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一安静下来就感觉脑子里乱哄哄的。

忽然,窗前闪过了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先是在外面来回的踱着步,最后竟倚靠在了窗沿上,手中夹着的烟在夜色里闪烁着橘红色的光点。

是林嘉凡。

刚一得出这个结论,罗婧瑶自己也惊了一下,他们之间什么时候熟悉到她光靠一个模糊的轮廓就能辨认出对方的程度了?

就当她止不住心中的错愕之时,屋外有隐隐约约的谈论声响起。

想来是那几个大老爷们儿无处可去,只能聚在院子里针对这个案子进行一下头脑风暴,权当做打发时间了。

林嘉凡的声音是最有特色的,不过分低沉和恰到好处的微微沙哑,再经由门窗对声调进行了削弱,落在了罗婧瑶的耳朵中简直堪比世界著名的催眠曲。

渐渐的,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头一歪就彻底没了意识。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伯安村便热闹了起来。

鸡鸣狗叫外加卖豆腐的吆喝声,直接让罗婧瑶以最快的速度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打着哈欠稍微整理了一下睡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她轻手轻脚的出了村委会的宿舍,正在门口伸懒腰的功夫,就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林嘉凡。

男人手中端着两个还在冒着热气的不锈钢大碗,走到她跟前十分随意的往前递了递:“吃吧,吃完了得去周红家一趟,村主任都帮忙联系完了。”

有些懵逼的接过了不锈钢碗,罗婧瑶垂眸一看,是西红柿鸡蛋手擀面。

她就着碗里插着的筷子吃了一大口,舒坦的长舒了一口气后,扭头看向了已经快把一碗面炫完了的人:“那个……昨天在崔家……”

没等她说完呢,林嘉凡就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

看着送到了眼皮子底下的东西,罗婧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其实就是想问问,没想看。”

崔家福妻子有一句话说的颇有几分道理,再怎么说都是人家姑娘的隐私,警察看了是为了查案,她可没什么合理合法的理由。

见她的确没有伸手的意思,林嘉凡便把照片揣了回去:“是崔达侵犯周红时候拍下的,从这些照片看,周红有大概率不是自愿和崔达发生的关系。”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虐打的图像,这些照片不同场景、不同时间,粗略判断这种侵害行为没有十次也有八次。”

他刚刚之所以想把照片给罗婧瑶看,其实也是为了查案,因为待会儿去见周红的时候,还确实需要她从旁帮衬。

只有了解了基本情况,事到临头的时候才会知晓由哪里下手能一锤定音。

女警在警队本就是稀缺的存在,偏偏他们平时办案面对女当事人的情况一点都不比男当事人少。

潘畅要忙着对外沟通协调和应付各大媒体,至于屋里剩下那三个,只能说人各有所长吧,让她们泡实验室那是一等一的好手,和人民群众面对面交流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总结下来就是,用罗婧瑶用的太过于顺手了,他还真起了点招揽的心思。

可惜经过之前的两次试探,已经能够确定人家对这行压根没什么欲望。

但要说完全的不感兴趣,似乎又不是,要真的不感兴趣她也不会几次三番的掺和进来了。

多年的刑侦生涯让大多数人都在林嘉凡的眼前无所遁形,罗婧瑶是难得一个他看了又看,还是没能看明白的。

眼下并不是纠结于这些的时候,他立在原地静静的等着女人把那碗面吃完,然后就又叫上了庞光,三人在村主任的带领下朝着周红家的方向走去。

想要前往伯安村的一组,是要经过崔家所在的二组的,依旧是要经过那个熟悉的三岔路口。

海霞超市的老板王胖子原本正拿着扫帚在门前做清扫工作,一抬头看到沿着村路走过来的几道人影,就热情的挥了挥手:“主任!林警官!这么早就开始工作了呀?!”

等到他们走近了,王胖子又神神秘秘的往前凑了凑:“听说昨天死的那个是崔家的小儿子?是不是真的呀?”

“是真的,没想到咱们村里竟然出了这种事儿……”村主任摇头叹气,本就没几根毛的头顶因为发愁变得愈发光洁了几分:“我这就要带警察同志去一组的周文武家。”

“周文武……”王胖子喃喃自语,一双绿豆眼滴溜乱转:“警察该不会怀疑崔达的死和周文武家丫头有关系吧?”

他这话虽然是贴着村主任的耳朵问的,但也落进了林嘉凡三人的耳朵里。

村主任快速的摆了摆手:“不能,周红那丫头多仁义呢,警察同志就是想去了解一些情况。”

王胖子听完像是松了一口气,赞同的直点头:“是啊,周家那小姑娘连杀鸡都不敢,用啥杀人?”

咦?听着村主任和超市老板之间交流的话语,罗婧瑶再次惊奇的眨了眨言。

周红是个好孩子。

崔达是个人渣。

这似乎是整个伯安村的共识,不管他们走到哪里、不管问的是谁,好像都能听到大家对两个人如是评价着。

许是察觉到了身后三人那有些焦急的情绪,村主任草草的就和王胖子告了别,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大概十来分钟后,一栋外表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平房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相比于崔家的二层小楼,眼前的平房才是伯安村里最常见的。

最外面的院门并未落锁,村主任引着林嘉凡三人穿过伯安村前两年统一建造的青砖院墙,径直来到了平房前:“有人在家吗?”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屋子里就有了动静,几秒钟后一个中年男人就推开门走了出来。

对方是个标准的庄稼汉子,穿着一身灰突突的衣裤,不算长的花白头发紧贴着头皮,胡子拉碴的手里还捏着一个燃到了一半的烟卷。

“林警官,这位就是周红的父亲,周文武。”村主任一脸尬笑的替双方进行着引荐:“周老弟,林警官上门主要是想了解一下……”

“咳咳!”周文武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村主任的话,随后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卷,转头看向了自家院门:“我听说了,崔家那个小畜生让人杀了,现在警察都想着帮畜生报仇呢!”

明显带着刺的话语,让林嘉凡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原本以为周红的父母未必知道个中详情,现在看来倒是他们想岔了。

但这个结果,无疑是让本就扑朔迷离的案情变得更加难以理解了几分。

周红作为被欺压的一方,又是女性,在发生了那种事之后选择忍气吞声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