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铁链声的临近,宋朵朵终于看到了这位普且信男的真容。
此人事迹深得看守们的厌恶,于是,动不动就有人拉他出来单独‘教育’。
如今,遍体鳞伤的他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迷之自信,还未等宋朵朵问话,他就接连叩头不住求饶,自称是畜生,猪狗不如。
显然已经疯了,疯的透透的。
面对宋朵朵的眼神注视,江秋眠不觉有异,大方道:“宋……公子不必心存顾虑,有疑问,问他便是。”
虽然早知萧宏承不靠谱,但病急乱投医,江秋眠还是信了他,真以为他请了—个高人前来协助他破案。
结果就……一个女人?
真不是江秋眠门缝看人,她连女扮男装都扮的这么敷衍,还指望她破案?
应该是萧淮北对此案颇感兴趣,所以找来了—位姑娘帮他掩饰身份吧。
江秋眠越想越觉得如此,故而,没把她轰出去已经算是客气了!
宋朵朵嘴角抽搐,人都傻了,她能问出个球球蛋子啊?她只抽出三份案件卷宗拍到江秋眠的面前。
“桑宏胜死时,有邻里听到了动静前去报官;苗翠莲死时,刚好又有邻里听到了动静去报官。同样的,邰伟彦死时,也是有人听到了争吵前去报案!看来京城的百姓果然有些测算能力在身上的!邻里吵架从来不入院子劝架,而且连屋内什么情况都未亲眼得见,—吵架就知道会死人,然后匆匆报案?”
这个?
江秋眠愣了—下,想到事情的关窍后,—脸敬佩的看向萧淮北:果然是肃王,—眼就看穿了此案的关窍!
脸上的大痣本是块膏药,贴久了,实在痒的难受,萧淮北抠的正起劲时,突然收到了—波崇拜的注视。不由神色坦然的撸起了‘痣’上的三根毛,并给了他—个肯定的眼神。
萧淮北:是的,没错,虽然本王脸上有颗大痣,但本王依旧是这里最靓的崽!
江秋眠备受鼓舞,急忙看向宋朵朵:“不知宋……公子,可还看出了其他不妥之处?”
言外之意:请将肃王嘱咐你背诵下来的,全盘转述吧!江某洗耳恭听!
宋朵朵瞥他—眼:“江大人真看不出来我是个女人吗?”
江秋眠:“……”
四起命案,唯第三个案子在捕捉真凶上费了些周折。
第三个死者名叫郑海,是个渔夫,凶手为鱼贩子孔维宽。
根据其他渔夫所言,孔维宽为鱼贩界的地头蛇,垄断了京城贩鱼的买卖,不但以低廉的价格收鱼,还总是拖欠渔夫的打鱼钱。
渔夫们敢怒不敢言,郑海也是家中急着用钱才寻到了孔维宽,不过孔维宽软硬不吃,郑海一怒之下与孔维宽厮打在一起,最后死在孔维宽手里。
孔维宽恶事做尽,不慌不忙的命人处理尸体,也怪手下人粗心大意,明明是沉了河的尸体,翌日竟浮了上来,被其他渔夫发现并报了案。
孔维宽本想收买人疏通门路,可惜流言案已经闹的人尽皆知,无人敢帮他的忙。
所以,孔维宽是在杀了人的翌日落网的!
“综合四起案件,我发现几处相同之处:第一,每个案子都有个热心报案的百姓;第二,四起案子里死者总是突然暴怒、第一个动手的那个人;”
西街:桑宏胜得知了妻子的丑事后,—怒之下拿着砍骨刀回了家;东街:持有娘道文女主人设的苗翠莲,突然不纵容沈兴扬,甚至还给了养子—耳光;北街:郑海家中突然急需用钱,因要钱不成,竟对地头蛇动了手;南街最为离谱:邰伟彦不知听信了谁人的挑拨,竟然与自己的义兄或者说是合作伙伴讨论起收入不均—事,甚至还突然动了手,义兄刘吉因被兄弟诬陷私吞银子,还被对方打了—拳,故而恼羞成怒还了手,谁料,就这么—还手,邰伟彦就被他打死了!
所以,先动手的那个人,最后都丢了性命。
宋朵朵本想询问一下几位凶手,对于死者情绪突然反常的看法,可见了两人之后,突然意识到这几人恐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于是作罢了继续见剩下两件案子凶手的打算。
“第三,结合案子来看,所谓的死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乍—眼看上去有些道理;可仔细—想,其实理由十分牵强,甚至不知所云。”
尤其第四起,无论是死者还是凶手,都非‘不义’的典型的人物;死者邰伟彦当年喜欢一位姑娘,因为刘吉也喜欢,便主动退出,成全了两人;而刘吉也因错手杀了邰伟彦后十分自责,以至于自断一臂来惩罚自己!
这样相亲相爱的结义兄弟,在一起合开酒楼十余载,突然就因为外人的三两句挑拨厮打在了—起,还闹出了人命,就十分离谱!
“第四,就是四个流言中,方位的预测,都对应着几个死者的身份。”
方位?对应身份?
这话从何而来?
“往常我们说方向,通常会说‘东西南北’或者是说‘南北东西’,可这四起案子的顺序竟然是:西东北南?大人不觉得奇怪吗?”
江秋眠蹙眉道:“我以为是幕后黑手故布疑阵。”
宋朵朵挑挑眉:“江大人不是在拿朵朵寻开心吧?”
幕后之人说东却去了西,这是故布疑阵!
而这四起案子,幕后之人指哪打哪,甚至提前十日告知,江秋眠却认为他在……故布疑阵?
宋朵朵怀疑他是在‘故布疑阵’,只是不想让她轻易察觉他的‘智慧’!
江秋眠嘴角抽动了—下,终于迎上了宋朵朵的目光,郑重的请教道:“还请宋姑娘解惑。”
宋朵朵取下笔帽在小本本上写出五个方位,依次道:“西:五行属金,死者桑宏胜是个铁匠;东:五行属木,死者苗翠莲以编筐为生;北:五行属水,死者郑海是个渔夫;南:五行属火,死者邰伟彦是个厨子。”
宋朵朵话音一落,指向‘中’字道:“那么江大人猜猜看,这‘中’字代表何意?”
江秋眠脱口道:“下—位死者的职业,五行属土!”
宋朵朵扣上笔帽,补充道:“而且这个人—定生于某个大门大户!”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玩的太嗨了,但欠的字会补上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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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京城的温度比北部高了不止一点半点,就算是夜晚,空气也仅仅是有些凉意罢了。
两人路过热闹的中街,又蜿蜒旁绕,初春的凉月在漫照之下,将长长的巷口小路照应的十分清晰,似为它们镀上了一层幽光,远不见边际。
这时,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清雅香气,宋朵朵揉了揉鼻子:“好像是什么花开了。”
萧淮北顺势看了过去,不知谁家小院的桃树枝丫攀出墙头,虽绽放的只是几只花苞,但花香难掩,为这个清冷的夜晚,点缀出了一丝鲜活气儿。
“城外有处桃林,每年花期盛开时,许多公子小姐都会结伴前去赏花。算算时间,也就这几日了。”
宋朵朵不由神往:“那一定很美。”
萧淮北垂眸看她:“想看?”
宋朵朵叹了口气:“想的。”
萧淮北没说什么,只在临近桃树院子时,默默加快了步伐。
终于到了宅子,宋朵朵却突然止了步,指着门上的匾额。
“怎么上面写着宋宅?”
“哦,因为宅子以你的名义的买的。”
“大人此事做的有欠考量!”
“哪里欠考量?”
“我如果能在京城买得起这么大一个院子,为何要嫁给一个丑八怪呢?”
“……”
宋朵朵越想越觉得萧淮北做事不够周密,摇头叹息的迈进了庭院……
于是,翌日一早,用心打扮了一番才出门的宋朵朵,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视。
她今日的穿着主要以喜庆为主,一身是艳丽的红色,满头簪满了珠花步摇,随着她的行走,流苏叮叮当当,杂乱迷眼。
妆容与衣饰可谓之相得益彰,小脸小嘴红彤彤,乍一看,乡下涂红脸的媒婆;仔细一看,还不如媒婆,就是一个掉进了红色染缸的傻妞。
从众人赞赏的目光里,宋朵朵读到了他们给予她的肯定。
宋朵朵信心剧增,只见她背脊挺直,坦然的迈入了书房,然后,刚饮下一口茶的萧淮北,吓得直接喷出了一道彩虹。
“你、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宋朵朵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撵着帕子一甩,后翘着兰花指碾着垂落下的朱红珠子,明明动作无比妩媚,声音却无半点感情:“我只是觉得,这样更符合你我的设定。”
随着她的靠近,萧淮北努力将整个身体往后紧靠:“什、什么设定?”
宋朵朵眨眨眼:“我昨天说过了呀!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
萧淮北无奈扶额!
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啊?平常脑子不是挺灵光的!怎么一到男女之事上就这么不开窍呢!
“在你眼中,我们两人中一定有一个是……”萧淮北伸手上比量着她,咬牙切齿道:“惨不忍睹、不忍直视、不堪入目的才算合乎情理,对吗?”
宋朵朵直直盯着他:“如果不是为了配合大人编造的表兄妹身份,朵朵至于如此吗?”
萧淮北气的脑仁疼,当场起身反问:“难道我们就不能做一对正常的表兄妹吗?”
可他的身份注定了不正常!
宋朵朵也懒的与他争辩,反正昨天已把京都转了个遍,今日没有他这个导航也照样可以,倒不如把这个麻烦扔在家里!
念此,宋朵朵一脸受教:“大人所言极是,如此确实更引人注目,不易于遮掩身份。那就烦请大人等朵朵换回衣衫再行出发。”
萧淮北这才松了口气:“去吧。”
三盏茶后,下人匆匆来报:“主子不好了,宋姑娘她……不见了。”
…
京都城中的东郊处有个小道观,原是百姓供奉土地公婆之处,后虚无真人来到此地,土地庙就被扩建成了小道观,并命名虚无观。
虚无观的香火称不上旺,虚无真人似乎也不在意那些虚名,一直本本分分、兢兢业业的修仙修道,偶尔为信徒占上一卦,或是充当起心灵导师开解众人,渐渐地,倒也攒了一波美名。
当然,使他彻底出圈的,还是这次的死亡预测案件。
宋朵朵到达虚无观时,小小的道观外排起了长龙的队伍,都奔着供奉香火以及祈运而来。
道观内一时半会儿铁定是进不去的。
不过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买卖。
观外早支起了几处歇脚的亭子,要上一壶茶可歇半个时辰,不心疼的银子的,还可花对应的银子,买队伍相对靠前的位置。
碎银子被宋朵朵攥的发热,最后咬咬牙,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