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绎摆了摆手,让捕头不用再弓着腰,自己往院外走,再次侧目而视颜乐所待的屋顶处,发现她一直在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待与自己目光相遇。她用手指了指右边的往城外西去的方向,然后慢慢退开,用轻功离开了。
穆凌绎让捕头从头到尾说一遍事情经过与他们的安排。原来在李富,这个豪宅的主人,一家人用完晚膳后,有人用飞刀送来了一封信,说要让这个不义之商遭报应,所以李富就赶紧差人去报了衙门,寻求官差保护,派来的这队捕快就设了个请君入瓮的局。
捕头说完,将飞刀双手捧在了穆凌绎面前,穆凌绎接过,看着这把做工普通的飞刀,吩咐道:“既然衙门接管了,那就你们办案吧。”说完出了院子。
穆凌绎将偌大的宅子看了一圈,与寻常豪宅无异,寻了正门出来,看着正门的豪气牌匾,写着正是李府。
四下无人,穆凌绎用轻功飞屋顶,往颜乐指的方向去飞去。颜乐在上方认着她今早在马车里认的一些路,想顺着路去寻寻。穆凌绎在在半路听见打斗声,赶紧赶了过去。
已是巳时三刻,之前的热闹已经散去,街上寂静。五个人黑衣人将颜乐拦在街上,围在中间。穆凌绎看见他们手里都反握短剑,与颜乐使用的短剑一样。只是颜乐与自己的交手,和她对向阳的袭击,她都用剑柄,招式错乱猜不出门路。
看了五个黑衣人的攻势才发现,原来这是一种剑法。短剑比匕首长,比正常尺寸的剑要短,反持在手,迅速出击的时候更容易贴近对手,手到之处再反亮出剑刃划向人身,到脖颈便是致命;到手臂、腋下,锋利的剑刃足以将人的经脉挑断。
看来她之前是真的没有想伤害任何一个人。而现在这五人,是来灭口的吗?竟然刀刀迅速果断。
其实这五人还是手下留情了,如果下杀手,一敌五,颜乐早上了天。但黑衣人接到的命令也足以让颜乐吃点苦头。
穆凌绎没有急着出手,他将黑衣人的招式记在心里,端详着颜乐的防守。原来她武功并不弱,虽无法将黑衣人拿下,但居然能凭一己之力挡下所有攻击。
穆凌绎从后面袭击了黑衣人,破坏了他们的结构,既然他们来灭颜乐的口,那应该不会与颜乐一样一问三不知了。
穆凌绎和颜乐一起应对五人,颜乐因为深知他们所练招式的狠辣与套路,所以每次都巧妙的避开了,穆凌绎已经在旁观察过,顺利且迅速制敌。
穆凌绎擒住一人的手,将他的手腕用力一扭转,短剑从他的手里掉了下来,他顺势一接,把短剑作为自己的武器。
颜乐这次也同样只用剑柄,她一直喜欢研究人体穴道图,所以出手都不用剑刃,她觉得把人弄晕和弄死选一,对她来说还是选弄晕容易些。不再是一敌五,她占据了些优势,很快便袭击到了那人的颈部后面的风池穴,力道不重,不会致死。被颜乐敲晕的人摊睡了地上,颜乐迅速转移目标,打算阻止下一个。
一人被擒,一人昏倒在地,剩下的黑衣人见情况不妙,三个中有人喊了声撤,她们扔下几颗*便跑了。
颜乐驱散着眼前的烟雾,待烟散已来不及去追逐。她倒有些不解了,一样都是组织的人,怎么这一招师傅们偏偏没教呢,不然刚才她也可以用这个招数,甩了这个穆大人。
穆凌绎这边手里的黑衣人见同伴离开,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吞下来事先藏在嘴里的毒药,一命呼呼了。
颜乐看着那人口中慢慢涌出的黑血,不觉得咽了口口水,看来有些招数还是不学为秒,要是出来被要求嘴里藏药,被捉就自杀……颜乐的思绪被穆凌绎的询问打断。“你没事吧。”穆凌绎一边检查着地上的黑衣人的鼻息,一边询问她。“没事,看来这个就算活着,也很难套出什么。”
穆凌绎看她蹲在昏迷的黑衣人前面,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穆凌绎在死的黑衣人身上搜索了一番,他身上带只有刚才同伙使用的*,没有可以证明身份和有关组织的其余东西。穆凌绎解下了黑衣人身上的剑鞘将短剑插了回去后带着,走过去与颜乐蹲在一边。
穆凌绎扯下了昏迷黑衣人的面巾,团成一个团,捏着黑衣人的嘴巴塞了进去,防止他吞毒自尽。
颜乐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都很合理,看来他是要将人带回去,可是现在他们还要去基地,怎么带着一个如此健壮的男人。
“基地的路本就难找,带着他行动不便。”颜乐有理有据的说明。
“难找,你并不认识路。”穆凌绎手探着黑衣人的鼻息,鼻息很稳表明颜乐未下杀手。
“我头次外出,又于马车内,路认得模糊。”唉,颜乐惋惜。
听颜乐如此说,穆凌绎打算不去基地了,这路上太过危险,再有埋伏吃不消,而且说不定也只是竹篮打水。
他将短剑递给颜乐,说到:“你这招下的力气多重,他会昏睡多久。”颜乐还保持着看黑衣人的姿势,摇了摇头,不确定的说:“这还是第一次对人动手,没经验。”
穆凌绎在黑衣人身上撕下一块布条,把黑衣人的双手绑了起来,然后扛在肩上,他让颜乐跟上,便用轻功飞起来。颜乐跟在后面仔细的留意着黑衣人,她有点担心这个亡命之徒会突然醒来,给穆凌绎补上一刀。
穆凌绎往的京城穆府的方向,想先将颜乐安置隐藏起来。而这黑衣人带回抗暝司,显然他与颜乐不同,应该按规矩审问。
扛着健硕的男人,穆凌绎的速度自然慢下来。
颜乐跟着他翻进了一处宅子的屋顶,见他转身对自己说:“到对面屋内等我回来,别点灯。”院子静谧无人,颜乐迟疑了一会还是照做了。颜乐进了屋,穆凌绎才转身往抗暝司去。虽她说不确定力道,但看着昏迷时间,显然是下重了。
到了抗暝司,果然如他猜想一般,他前脚刚走,向阳就逃脱了,武霖府的守卫个个中了*,昏在他脚下。
当晚侯爷夫妇说要去拜会天师,天师之说辞,本就荒诞,只是侯爷夫人思女多年想去求签,命他同行寻找线索,他也只能跟随,但他没动用抗暝司,只让武霖候带的守卫一起同行而已。
将黑衣人关进抗暝司的牢房,让司警将他嘴里藏的毒药取出来,再让人将他锁进专门建造的暗牢,安排完这一系列事情,天已经亮了。在他想回去的时候侯爷府来人了。
武霖候看到穆凌绎眼下发青时,知晓他为了自己的女儿劳累了一夜,心生感激,想抱拳感谢时被穆凌绎谦逊的阻止了。
“侯爷莫急,此事还需些耐心,下官倾力为之。”穆凌绎淡淡的语气中带着敬意,对武霖候说。
武霖候知道穆凌绎的能耐,一上任便将之前搁置的五大悬案查办了三宗,震惊朝野,只是这件事他实在难以理智。昨夜他也是彻夜未眠,一大早便赶来抗暝司。
穆凌绎知道武霖候心中的感受,所以再次安抚他,“侯爷,于视死如常之人,应该攻心,才能让他招供。”
穆凌绎所谓的攻心,是将那黑衣人关在一个抗暝司特建的狭小暗房里,暗房周围砌上冰墙,被关之人同时遭受黑暗与寒冷,迫使他的意志力渐渐崩溃。
武霖候也觉得穆凌绎的做法不无道理,在心里做了几番斗争之后便离去了。武霖候一走,穆凌绎便往家赶,只是中途他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折去了市集,多花了点时间。
他轻轻推开门,进到房间后便转身将门关上了。如果宣非在还可以看着她,但偏偏此时宣非外出执行任务了。
穆凌绎未想到颜乐会在桌子上睡着,她整个上半身趴在桌子上,还未察觉他进来了。穆凌绎皱了皱眉头,像颜乐这样的人是怎么在杀手组织存活的,幕后之人养着她这样的人有何用。
颜乐是到天要亮才睡着,睡得沉是因为还是第一次没有震耳的锣声。昨夜她等了许久都未见穆凌绎归来,暗处似乎也无人监视自己,实乃怪异。难道是故意为之,想以此换取自己的信任。
穆凌绎这样安排倒也有几分这样的含义,只有让她卸下心防,才能为自己所用。
到了每日丫鬟来送洗漱水的时候,门被敲响了,颜乐才醒了过来,她很是迅速的扬起头,睁眼看到桌面上的锦布才放缓动作。
颜乐抬头看穆凌绎已经回来,正站在自己身前看着她,门外传来的女声让她有些紧张。
“二公子,奴婢来……”丫鬟话还没说完,便被穆凌绎打断了,“稍等。”丫鬟听着穆凌绎极为冷淡的两个字,只当他家公子现下不方便让她进去,便在门外候着。
颜乐慢慢站了起来,小声的问他,“我该怎么办?”穆凌绎将手里的小包裹放在桌上,“换上之后你便是来京城寻我的师妹了。”颜乐秒懂了穆凌绎的意思,他这么做,就是给她个身份,好让她顺理成章的出现在他身边,一起查组织的事件。颜乐心想,这个官差很是聪明。
颜乐拿出包裹里的女装,事件淡绿色的罗裙,布料极佳,款式简单,行动起来倒也是方便。穆凌绎见她没再细问下去,便转身出了门去,好让她换上衣服。
丫鬟只是一小丫头,屋子里头宽敞,两人又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所以并不知道穆凌绎屋里面有其他人。小丫鬟见二公子出来又把门关上,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赶紧站直,将手中的托盘端得端正些。
穆凌绎伸手接过小丫鬟手里端着的铜托盘,对她吩咐道,“兄长那边你且去知会一声,就说我的同门师妹今天要来京城,会住在我们府里。”小丫鬟听得格外仔细,生怕漏了一字,这还是二公子回来的这一年里对她说过最多句话的一次。
“然后你再把我对面的房子收拾一下。”小丫鬟听完重重的点头,恭敬的领命离去。
颜乐站在清晰度并不高的镜子面前,她轻盈地转了转身,看着自己穿在身上的衣裙是否合体,裙摆理应再长几寸的,奈何这短时间内无法定制,所以只能将就。鞋子倒是很合脚,是双白色绣花鞋,与之前搭着夜行服的黑色长靴一比,相差极大。
颜乐捡起那只从衣裳里掉落出来的首饰,一只柳叶形状在夹子,看着与衣裳配套,颜乐抓起头发,随意挽成一个发髻,将柳叶夹别在发上,满意的出门去寻穆凌绎。
穆凌绎站在门口,听见屋的内脚步声往这边走,转身面向着门。颜乐还不知丫鬟离去没,所以她就站在门边,等着穆凌绎叫她。穆凌绎手端着东西无法推门,见颜乐也是停在屋内不动,只能开口道:“姑娘,将门打开。”
颜乐听见穆凌绎的话,打开了房间,见只剩下穆凌绎一人,才从门侧站到了门前。穆凌绎看着颜乐,一瞬间觉得有些晃眼,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颜乐俨然就是一个花季少女,清纯俏丽,量谁都不会把她往昨晚的黑衣刺客身上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