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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轮到拍卖竞争环节,果不其然,肃王那边先发制人,一出手就是三百两来捍卫他的所谓真爱。

江窈则慢条斯理摆弄着手上的木槌,小厮恭恭敬敬在她旁边举着铜锣,江煊给她当鼓风师,晴晴替她捏着腿。

半晌都没等到再有人出价,想来肃王早已通过路子,他这桩丑事闹得可谓是人尽皆知。

她叮当一声敲了锣,没办法,毕竟第一次碰这玩意,难免手生。

小厮嘴角抽搐,按照预先吩咐的尖声喊道:“三百零一两。”

肃王当时就拍着桌子站起来了,周围一阵唏嘘声,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五百两。”

江窈想都没想就落了捶,这回很响亮。

小厮:“五百零一两。”

肃王心里已经忍不住骂骂咧咧,碍于身份只好强忍住怒气,他身边的管家上前低声劝道:“王爷,您收手吧,您年俸禄才两千五百两,马上眼看着就要入冬了。”

“滚开——”肃王摩拳擦掌,抬头望向江窈的窗口,“不蒸馒头还争口气呢,本王不发威,忍气吞声被人爬到头上欺负不成?一千两!”

江煊都替他这个大皇兄捏一把汗,肃王府平时一个月花销杂七杂八加起来都够他喝一壶的,再加上他平时讲究排场,沉迷酒色,表面上风光,实际上徒有其表,每到山穷水尽只有去求王淑妃救济。

江窈摆了摆手,示意放弃,小厮和晴晴都朝她乐呵呵讨了赏,便自行告退了。

老鸨笑眯眯一张脸,对着肃王先行拜了拜,朝身后一招手,示意带人上来。

肃王下意识往后趔趄了一步,堪称落荒而逃:“本王回府取银子去。”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江窈揉了揉腕,“大皇兄不是自诩真爱无敌么,倘若他当真待这女子情深似海,一掷千金博得有情人一笑,他这亏吃的也会心安理得。反之,他若待这女子并不上心,只怪这女子遇人不淑,咱们也算是替人家出了口恶气。”

江煊由衷道:“皇姐英明。”

第11章

江窈对江煊的恭维视而不见,她可不敢当。

二人出了雅间,经过转角,四下熙熙攘攘,顿时鸦雀无声。

一列兵卒闯进来,穿盔戴甲,气势恢宏,为首的将领声音苍鸿:“来人呐,给我搜。”

老鸨惨白一张脸,脂粉簌簌的掉,稳住身形迎上去:“军爷,我这里做的可都是正经生意,您行行好行个方便。”

江煊被江窈拉到隔间里,她附耳贴在门框上。

“莫不是宫里头派人捉拿你我?”江煊在她身后来回踱步,“不好,行踪败露,一顿罚肯定免不了,父皇问起来,你推到我头上就是。若这样狼狈回宫,未免被小人看笑话,可咱们也不能破罐子破摔,该有的体面不能丢。”

江窈头一次觉得江煊聒噪,如果说光熙帝勉强搭上了皇帝的边,做了个荒唐皇帝的话,那么江煊可以说是没有半点皇太子该有的样子。

“皇姐,依你看应当如何?”江煊紧张兮兮的看着她,他从小和江窈一起长大,以前虽然也常常和她一起顽闹,可她都是点到即止,更多的则是站在一旁看着他斗蛐蛐推牌九之类的,现在的江窈不但和他一起说一出是一出,许多方面都有自己的主意和远见。

他难免会产生一种依赖感。

“先想法子出去,宫门必定戒备森严,届时实在不行,便亮出身份风风光光回宫。”

江窈摸了摸下巴,有意逗他,“横竖我不会怎么样。”

“皇姐……”江煊一阵后怕,他只知道责任越大能力越大,奈何他羽翼尚未丰满。他一出生,太子位于他而言可谓是唾手可得,再加上肃王整日里无心政治,所以他从来没经历过为了站在权利的顶峰一路披荆斩棘的世故。

江煊的反应在江窈预料之中,她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关键时刻掉链子,若生在寻常富贵乡没什么,可他偏偏是大邺的皇太子。

她既然命中注定穿过来,总不能白白穿一趟。扶持江煊登基,她晋位长公主,和和美美,缔造一个大团圆结局。

原著里最后谢槐玉挟天子以令天下,有一部分原因在于江煊的懦弱上,当然了这口锅不能让江煊一个人背,他又不是起点升级流的男主,归根到底,光熙帝这个做皇帝老子的没有给他树立正确的帝王观。

盛世学文,乱世学武,也是同样的道理。

“你大可不必担惊受怕。”江窈看江煊的眼神,就像看她种出来的小白菜,“父皇责备你两句便罢了,倘若他铁了心要惩戒你,皇祖母也会护着你。”

“可是我每日上朝都要面圣,皇祖母又不能同我一道上朝。”江煊振振有辞。

江窈:“……”你之前装叉的派头被吃了么,只能希望他不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她暗暗下定决心,日后要对江煊实行拔苗助长的政策。

江煊在江窈的指挥下,将桌子板凳搬到临街窗口的位置,他朝下面伸头看了眼,怡红院正门口被包围的水泄不通。

“过来。”江窈翻开抽屉,成功找到一盒胭脂水粉,朝江煊招了招手。

江煊不情不愿的往她跟前一站,被江窈摁下肩膀,半蹲着让她给自己“上妆”。

江窈想了想,从外头拽了个小厮进来,把江煊装着金豆子的锦囊揣给人家,连带着江煊一身绸缎华服。

她特地撕开一块幕篱上的白布,给江煊当头巾戴,他彻头彻尾被改造成了个涂胭抹粉的小老太太,

江煊闭着眼站在窗口,江窈给他鼓气:“底下摆的货铺你瞧见没有?记得朝那上头跳。”

“皇姐,你宽心。你摔下来我会接着你的。”江煊把扇柄别在衣襟上,手紧紧握成拳。

江窈笑吟吟看着他,一语双关道:“那你可得永远接着我。”

结果江煊心里建设了半天,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愣是没敢往下跳。

外面传来铿锵整齐的脚步声,江窈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殆尽,江煊还没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已经被江窈塞进墙壁上立着的木柜里。

一个络腮胡大汉闯进来,江窈仍旧维持着准备朝木柜里钻的姿势,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江煊,大难关头,她不介意江煊欠自己一个人情。

江窈合上木柜门,那大汉朝旁边吆喝了一声,三五成群的兵卒冲进来,看着江窈俱是一怔。

“鲁校尉,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逆犯广阳王的旧部啊。”

被称作鲁校尉的大汉流露出几分犹豫之色,千钧一发之际,从木柜里蹿出来的江煊拽住江窈的腕,朝窗外纵身一跃。

江煊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货铺架子四分五裂,小贩骂骂咧咧,江窈倒是没事人似的从他身上爬起来。

车夫站在街角朝他们的方向一个劲的张望,二人匆匆忙忙上了马车,穿过朱雀街,一路朝崇文门赶。

鲁校尉带着人马冲出来,迎面撞上一匹追风乌骓马,尘土飞扬,马上的人不疾不徐的勒住缰绳。

冕冠戴玉,脚踩步云靴,镶边的玄色平纹长襦,大袖翩翩,正是谢槐玉。

鲁校尉恭恭敬敬作揖:“下官见过谢相。”

谢槐玉声音清冷:“不必多礼。”

鲁校尉据实禀报:“广阳王的旧部仍旧藏身于长安城中,乱党不除,恐有后患。适才下官碰上一双行迹可疑的男女,城门口自有人把守,他们出不去。”他朝身后抬手,示意追过去。

“不必追了。”谢槐玉睥睨了一眼远处扬长而去的马车。

马车停在凤仪宫门口,江窈挑开帘朝里面张望,不期而遇撞上连枝戚戚然的眸光。

“殿下总算回来了。”连枝几乎是飞奔过来,隔着轿帘和她说话。

江窈安慰她:“我又不会走丢,你这般慌里慌张做什么?”

“皇后娘娘派人来传唤了您一回,奴婢推说您正在小憩,皇后娘娘那边便没再说什么。”连枝现在想起来都捏一把虚汗。

江窈很是欣慰:“该赏,我算着日子,内务府新一季的绢花明儿理应送来,由你先挑一个入眼的。”

“殿下以前赏的奴婢都没功夫戴。”连枝摇了摇头,“奴婢去传膳可好?”

江窈和鼻青脸肿的江煊面面相觑,她强忍住笑意,毕竟她也没料到江煊站窗口那么久最后盘算了个脸着地的姿势。

“不必,”江窈吩咐道,“我去东宫走一趟。”

眼看着江煊灰头土脸的下马车,江窈终于绷不住乐了,笑得乐不可支。

江煊听她咯咯笑了半天,忍无可忍:“是不是不堪入目?”

江窈被他的脑回路深深的震惊:“你不应该第一件事关心下自己有没有缺胳膊断腿?”

江煊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如江窈所说的弱不禁风,迈起他以前惯用的公子步来,但是他显然没想过,粗衫头巾,一张脸涂得煞白,红艳艳的嘴唇,那画面简直没眼看。

江窈余光瞥到一块明黄色衣角,她眉梢一抖,除了光熙帝还有谁。

这表面夫妻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召她前去,一个跑来东宫。

江窈很没出息的转过身朝立在柱子边的光熙帝欠了欠身,光熙帝本来盯着江煊阴霾的脸色瞬间阴转晴,示意她嘘声。

于是江窈便踩着光熙帝给的台阶下了,提着裙裾悄没声息的朝宫道上溜,心底默默给江煊点一根蜡。

江窈回凤仪宫用完膳,夜幕降临,她从偏殿沐浴出来,坐在梳妆镜前,任由连枝给她绞头发。

她惬意的眯了眯眼,听连枝给她说长信宫适才闹出来的一件荒唐事,王淑妃胎像不稳的事现下人尽皆知,饶是方老太医妙手回春,一大把年纪三跪九叩,呕心沥血告诉众人,王淑妃这一胎极有可能保不住。

起因要归咎到肃王身上,原来那肃王猪油蒙了心似的,回府清算账本,即将过冬的银炭都快烧不起,走投无路之下,居然把心思打在王淑妃身上。

给王淑妃请安告退后,他乘机顺了一对绘着傲雪红梅图的瓷瓶,没想到被宫女萍儿撞破,作为当初差点抬做才人的萍儿自然有几分姿色,肃王见色起意,对萍儿起了轻薄之意。

萍儿也不知道是为了给光熙帝守节,还是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富贵梦,临到了宁死不屈,遂咬舌自尽。

王淑妃当时得了信儿便气厥过去,众人这才知道,那一对傲雪红梅图的瓷瓶是光熙帝登基前赏赐给王氏的定情信物。

肃王这回可真是作了大死了。

连枝一阵唏嘘:“长信宫闹得鸡飞狗跳,王淑妃本来想借萍儿这颗棋子安稳度日,自作自受,大水冲了龙王庙,最后什么好处都没落到,还把肃王殿下搭了进去。”

江窈支着下巴:“那父皇怎么说?”

第12章

连枝一五一十道:“肃王品行不端,劣迹斑斑,整整被罚了三十大板,即日起圈禁王府闭门思过,以儆效尤。王淑妃也被牵连,俸禄减半,似乎听说是念在往昔情分,再加上王淑妃腹中龙胎的缘故,陛下并未重罚她。”

“对了,东宫那里可有什么动静?”江窈想起回宫时江煊被光熙帝抓个正着的一幕,滑稽又可悲。

“没有。”连枝摇了摇头。

江窈想,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江煊能够逃过一劫,只怕还要去多谢大皇兄。

事实证明,江窈的结论言之过早。

翌日,赵嬷嬷亲自来了一趟凤仪宫,请她去永和宫觐见。

江窈自以为十分乖巧的“嗯”了一声,“我这便随嬷嬷过去。”

赵嬷嬷脸上的褶皱一动,吊梢的眼皮看人:“殿下可否将老奴的腰牌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