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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梁飞以前单知道言夙快,但没想到他竟然还这么莽。

难道就真的一点也看不出这气氛这么诡异吗?如果真的看不出来,那就更不能这个时候掺和进去啊!

梁飞觉得这时候去老沈的面摊子吃面都得陪着小心,结果言夙不但走过去还直接去拍人家肩膀?

这是想干啥啊就去拍人肩膀?

——别说这群人的身份了,就是寻常食客,在这还空着两张桌子的时候被人这样拍肩膀,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吧?

梁飞完全没动过念头想言夙跟他们是认识的、是熟人。毕竟,虽愿意跟这群天杀的当熟人?

不,不可能。我言兄弟这么清风朗月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和这样的人为伍?梁飞觉得自己动这个念头,都是对言夙的侮辱。

而沈老头,再看到这些人出现在这条街的时候,就让这几天非要来帮忙出摊的闺女找了地方躲起来。

他不愿招待这些人,可他们既坐下了,沈老头就不得不低头——不然被掀了摊子、挨了打那惨的可就是他这把老骨头。

也就指望着几碗面能将人恭敬的送走吧——原地送去世是不敢想的,否则他怕是有牢狱之灾。

当看到言夙这么个目光清正的小年轻上来“替自己出头”,沈老头心头就是一跳,这要只是摔了自己的碗、掀了自己的桌也就算了,只是这小年轻是惨绝人寰了啊。

沈老头刚想到这里,不由指望着能出什么奇迹的时候,就看到碗被打翻了。

被拍了一下肩头的人显然吓了一跳,一下失了手。

眼见着这街痞双眉倒竖,拳头攥起就要动手。

所有隐晦注视着这边的小摊小贩,都是心惊不已,有些不忍心的,已经低眉敛目,怕看到这小年轻鲜血直流的样子。

梁飞三两步就扑上去,这时候也管不得招惹了这些地头蛇,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了——总不能看着言夙挨打吧?

——言夙是厉害,是快,但梁飞却也不能因为他强,就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哪知道就那么刹那间,那人和身旁要发火的兄弟们看清了言夙的模样。

顿时连坐凳都被带翻了,罗哥脸色一阵扭曲,颇有些桌上那打翻的云吞面的模样——惨白的云吞与面、混着些许绿油油的菜叶。

“……,哎,哎,是,是您啊。”罗哥也顾不上手都烫了一下,脸上是还没收敛完的怒色。

生生扯出一个诡异的笑脸,跟言夙打招呼。

——这些让人心头七上八下的转变,说来像久,实则眨眼之间。

言夙眼见着因为自己打招呼让人烫了手,立刻有些担忧的问:“你手怎么样?伤的重吗?”

罗哥这时也反应过来言夙好像没看到刚才似乎想要揍他的神情,顿时心头暗送一口气,连忙道:“嗐,没事没事,我老罗皮糙肉厚的,这算什么事儿。”

“也是我没拿稳这碗,不碍事不碍事。”

——旁观的人都惊的要掉眼珠子。

他们原都替沈老头伤心了——不但摊子要被掀了,等这群天杀的揍言夙撒够了气,还得拿沈老头云吞面太烫了说事儿。

哪知道事情急转直下,他们眼见着罗哥见到言夙,比老鼠见了猫还不如。

言夙见到梁飞快步走来,连忙招呼道:“这是飞哥。飞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些朋友,上次给我买了好些东西的。”

梁飞:“……”,其实你不说,我对他们也是早有耳闻。著名的……

罗哥:“……”,我怀疑你又在内涵我给你钱!呜呜呜,为什么我今天要来这里,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两个人开始尴尬到死一般寂静的“寒暄”,也只有言夙完全不知两方人之间的“暗潮涌动”,还在说梁飞跟他说老沈头这里的云吞面多好吃。

“没想到你们也喜欢吃,看来这里真的是美名在外。”言夙望着那碗翻了的云吞面惋惜:“可惜了。”

罗哥:别说了!我请你吃还不行吗!

罗哥很有眼力见的,立马招呼起来,热情的好似这是他家的摊子。

老沈头:“……”。梁飞是他熟客了,他原以为梁飞带来的人,也该跟梁飞一样是个中正老实的人。

——所以,为什么跟这些街痞有说有笑,甚为熟悉的样子?

老沈头从罗哥的态度了感受到了几分异样,这些街痞什么时候对平头老百姓有这样的好脸色过?

罗哥此刻近乎毕恭毕敬。

这些看热闹的哪里知道罗哥心里的哭,这可不就是怕言夙又要动手撅他们脑袋嘛!

罗哥食不知味地嚼着云吞面,心里打定主意,短时间内绝对不要来城里转悠了,鬼知道会不会又见到这“天杀的”!

梁飞第一次觉得老沈头的面吃起来味同嚼蜡,毕竟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街痞们同桌而食啊。

——特别是这群街痞们小心翼翼的样子,简直又解气又可乐。可又不敢表露出来,生生憋着,梁飞都觉得自己要憋出内伤来了。

直等到被这群街痞们欢送出城后,梁飞这才问起言夙跟这群街痞相识的过程。

言夙愣了愣,当初好像是跟梁飞说过的吧?他去码头扛大包,然后……

梁飞一看言夙神色,立马又清楚他的想法,也知道他怕是完全没想到自己问的重点在哪儿,只好说道:“你事无巨细跟我说一遍过程吧。”

——这个时候就不要讲究什么长话短说了。反正他完全不想被言夙扛回去,就这么慢慢走回去吧。

言夙只好详细说了那天的过程,尽量还原事实,准备着到了路口的时候,还给梁飞指指看是那几棵树。

梁飞:“……”,不,听到你撅了人家的镰刀,我就什么都懂了了。

不是“惩奸除恶”“除暴安良”,是特么的“恶人自有恶人磨”!

当然,梁飞这么一想,也多带“吐槽”之意——只不过当时没有吐槽这个词,所以他只是这么一想,还觉得自己过于促狭,不好意思开口。

正走着,一个穿着青色棉布衣袍的微胖男人快步走了过来,看着言夙笑出一脸的褶子。

梁飞微微垂眼看着眼前的男人——现在对言夙不过来了镇上三两次却认识了三教九流的人,他是一点也不奇怪了。

言夙对这人到还有些印象,不过却是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的,更没有对方这惊喜的情绪。

——不是因为不是人类,不懂人类情绪,就是单纯的,没有。

陈攒头可不管这些,恨不得能抓着言夙的手:“哎,你这咋就去了一天呢?”

“哎,如今虽是有些许流民在码头上谋生计,可哪个也是不如你千百分之一的呀。”

陈攒头一激动也顾不上言殊身边有人,也没说介绍什么,但他这开门见山,梁飞也一下明白过了他的身份,不由有些无语。

言夙语调寻常的直白道:“不怎么挣钱,就不去了。”

梁飞刚伸手拉住言夙的衣服,他这短短的一句话已经说完了。

梁飞:“……”,大兄弟啊,真的不用这么直截了当!好歹委婉一点,给大家一点面子情啊。

然而陈攒头却没梁飞料想之中的介意,他还以为言夙是因那天只干了一炷香不到的活计而觉得不划算。

顿时觉得他会和言夙一拍即合,更为激动地道:“那好说啊,只要小兄弟你去。我保你每天都有活干。”

——他就是攒头啊,认识的主顾可是不少。

到时候他与言夙一同行动,有了一个言夙,便是比几个小队都要更强。

陈攒头都在心里换算,以那天言夙的速度与力气,他一天能搬空多少货船?换算下来又是多少银钱?他到手的怕是能比他十天半个月还要多的多。

言夙却还是摇头:“算了,我干完了其他人就没有了。”

陈攒头:……,不是,这种事情需要这么高尚的吗?

倒是梁飞想的明白些,毕竟他曾跟言夙说过,过于厉害会被抵制的事情——倒不是说因为这些就畏首畏尾。

纯属是因为言夙心善,不愿断了他们的活路吧。梁飞想。

毕竟那些人也是卖力气,挣一点糊口的钱。

陈攒头可不想考虑这些,他只觉得那些银钱一个个的长了翅膀从他眼前飞走了。

言夙见陈攒头不再说话,便摆摆手,做再见的意思,和梁飞一起绕过陈攒头继续挽回走。

被惊到的陈攒头转过身来,就要再努力一把,说不定就说服言夙了呢?

这正大光明赚钱的事情,自己既然能干,还要考虑什么别人会不会因此饿死?

然而被喊住的言夙依旧是对他摆了摆手——还是再见的意思。

陈攒头却觉得言夙这怕是脑子又什么毛病,说不定就是因为脑子不好,这力气才这么大。不有那么一句话叫“有所得必有所失”嘛。

回去的路上,梁飞往码头的方向看了好几眼,虽然也看不太清什么。

但陈攒头的话他还是记住了,说是码头上这段时间来了不少流民。

“哎,这怕就是从霍安县那边过来的吧?”梁飞叹气。当然也可能是更远的东西,今年好多地区都有不同程度的遭灾。

——他们这边真的算很好的了。

言夙看着梁飞这忧心忡忡的样子,不免就多问了几句,对于这些流民什么的,他还真没有多少意识。

“都是因各种灾情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们。今年好些地方不同程度的遭了灾,颗粒无收的地方,说不定都得易子而食了。”

——说到这里,梁飞看着言夙的眼眸,不由叹一句,哎,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哥啊。

言夙看着梁飞那复杂的脸色,更加糊里糊涂了。

但因为梁飞看他的眼神有点古怪,言夙决定暂时不要多问了。不然他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

回到家里时正是金乌西落。

梁飞要言夙放好东西,就去自家吃饭——找人做饭的事情,显然是被粮食的事情耽误了。

言夙自然的点点头,梁飞这邀请可不是赵掌柜那样。

等回了家,言夙放下东西后,就去看另一件屋里躺着的人。

已经保住性命的青年依旧安静的睡着——因为自己也没有衣服,言夙就没给这人换洗。

就扒掉了对方破破烂烂的衣服,这么光溜溜地塞在了被子里——被子还是梁飞家资助的。

——言夙手里的钱不多,暂时就只买了一床薄被父子三人共用也过的去。

青年的脸色好了不少,呼吸也很是平稳,但言夙站在门口时,诧异的挑了一下眉头。

他出门的时候是算的好好的,能叫这人只能干躺着,什么都做不了,以免他伤人。

言夙原以为这人会一直沉睡,却没想的是,他竟然醒了。

“醒了就说说你有没有想吃的吧。”言夙开口。

双目闭紧,呼吸与熟睡之人毫无偏差的沈飞玹这一刻也依旧撑住了,说不定这人就诈一诈他呢?

——从醒来时无能怎么努力都无法动弹,沈飞玹就知道自己怕是落到一个不得了的人物手里。

虽然这身处的地方太破败了一些。

言夙又偏头看了一下这人,醒了却不搭理自己,那就是纯属不愿意搭理自己吧?

“那你不想跟我说话的话,我就先去吃饭了。我再问问嫂子和飞哥你能吃什么,再给你带点。”言夙说完就走。

在确定这人的好坏之前,他不会将人饿死的。

沈飞玹完全没想到,这人落下这两句话就真的走的,特别果决,特别冷酷无情!

——不是,难道不该跟他套套近乎,然后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他就是这么不搭理一下,结果就放弃了?

沈飞玹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表情面对。

在言夙转身出去的时候,沈飞玹没有忍住睁开了一丝缝隙,窥探言夙的身影。

哪知道言夙忽然转身,看他这样,撇了撇嘴:“醒了就睁眼啊,还这么偷偷摸摸的看。我有那么难看吗?”

本来只想看个背影,却猛然被正面暴击。沈飞玹当真是用尽自己的毕生的镇定,这才没有露出什么异样。

——这人五感太敏锐了,沈飞玹连闭上眼都不敢。

就这么坚持着,说不定就能糊弄过去。

言夙却懒得跟这人糊弄,既然又不肯动弹了,那他就真的走呗。

好一会儿没见着崽崽们了,他得去关心关心崽子们了。

沈飞玹再不敢窥探,直等言夙真正走了,这才刚睁开眼睛,望着这简陋的屋舍,思索言夙到底是哪位隐士高人?

言·隐士高人·夙欢欢乐乐去了梁飞家吃饭,蓉娘今日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打了猎的言夙,非要留下一只鸡一只兔——蓉娘自然是说了让他拿去卖掉的话,言夙却不乐意。

他哪怕是赚钱,都是为了让崽崽们吃好喝好,怎么还能为了卖钱就不给崽崽们吃呢?那不是本末倒置了?

所以今晚梁飞家的饭桌上,就有山菌炖鸡汤,酱烧兔腿,酱爆兔肉等几道硬菜,那是香气四溢,让周围只能闻着味儿的邻居好不艳羡。

——甚至还有些忍不住来说酸话的。当然,对于这些人,蓉娘也是一点儿也不惯她。光是把饭菜做的更加香味浓郁,就是一个很好的报复手段了。

言夙问了一下四个孩子的偏好,分别给他们夹了各自要的鸡腿和兔腿。

梁飞忙也给他夹了一只兔腿:“好了好了,也别只顾着这四个小的,你也赶紧着吃。”

蓉娘看得笑而不语,却也得了梁飞夹了一只兔腿。

这一顿饭吃的言夙头上都有些薄汗,几个啃着鸡腿兔腿的小崽子们依旧奋战着,结果忽然就听大崽和阿安都是啊呀一声。

小崽顿时愣住了,抓着手里的鸡腿都顾不上嘴角边蹭了油,紧紧盯着大崽,生怕他出了什么危险的担忧模样。

——可真真儿是人小鬼大的很。但也就格外让人心疼。

大崽和阿安将嘴边已经啃得七七八八的鸡腿和兔腿挪开,就见两人一个是上牙、一个是下牙都露出一个豁口。

两人的小小牙齿扎在了腿骨的缝隙之中。

正喝着鸡汤的言夙立马将汤碗一放,看着大崽冒了点血丝的牙床,不由有些紧张。

——没带过这么点大的崽崽。这个伤势严不严重?

梁飞看着言夙这紧张的样子,顿时有些好笑的拍了拍言夙正捧着大崽端详他嘴里情况的胳膊:“放心放心,这么大的孩子换牙,是正常的事儿。”

阿安眼角有点泪花,刚刚他的角度有点寸,崩了牙是真挺疼的,这会儿又有点疼,又有点舍不得手里的鸡腿。

——就更伤心了呢。

蓉娘看着儿子的目光,顿时哭笑不得,努力忍着说道:“没关系的,接着吃吧,慢点吃就行了。”

他们家别说是浪费肉食,便是其他饭菜也是很珍惜的,毕竟哪有一样食物是容易来的呢?

阿安点点头,擦干眼泪又开始对着鸡腿发力!

言夙也安心下来,示意崽崽们继续吃。

但他虽然又端起了汤碗,却是将小崽抱进了怀里——他刚才可没忽略小崽的情况。

——觉得霍老大夫的那药虽然有用,小崽晚上再也没出现那种惊魂不定的情况了,但还有些不咋活泼。

言夙觉得要不要带小崽再去看一下大夫?没好要赶紧接着治疗,好了的话,那也能安心一些。

当然,多关心关心小崽这事儿,那是不论他的“病”好没好,言夙都不会落下的。

吃过饭时间虽是不早了,梁飞却还是去了村长家一趟。

——粮食的事情之前通了气,村长也说自己去打探打探消息,梁飞此去就是看后续情况的。

言夙回了家则是先将给伤员准备的饭食放在了床边的小桌上,见对方还是装作一副“沉睡”的样子,他也没多说什么,先去给大崽小崽洗漱了。

等安排好两个小崽子,言夙才又进了这间屋。

饭食没动,青年依旧躺着。

言夙敲了敲桌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他也不记得这是从哪个人类那里听来的话。

反正总归是说的人类的,他觉得“会说很多人类才会说的话,很有利于他更像的伪装人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他每天都在暴露的边缘疯狂试探,之所以还没被“看破”,纯属是因为暂时还没什么人往山精鬼怪方面想。

否则必然是要将这山精鬼怪绑起来烧死的!

而被他说饿得慌的沈飞玹,其实还真不怎么饿。沈飞玹觉得这情况不明的时候,他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还没想完,刚刚还不饿的沈飞玹,肚子却叫唤了起来。

言夙满意的很,沈飞玹之所以不会饿,可不就是靠着他供给的生物能撑着嘛——但是自用和他用这个消耗率可就不是一回事儿了。

所以言夙觉得自己现在既然有时间亲自看着这人,就不用耗费生物能又支撑这人不饿不死,又限制他行动了。

惨遭打脸的沈飞玹很是尴尬。

言夙却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毕竟是他“一手造成”的呀。

听到沈飞玹的肚子叫了,言夙将桌子又往床边挪了挪,将砂锅盖揭开,浓郁的香气便飘散出来。

——是用野鸡炖的汤熬出的米粥,虽然看不着什么油花,可却是鲜香味美又容易消化。

其实蓉娘的手艺对比沈飞玹曾吃过的美味佳肴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可抵不过他现在饿的很,闻着这味道就觉得口舌生津,一时之间都要被这来势汹汹的饥饿感给控制心神。

好在他微微一动,身上没有痊愈的伤势一疼,让他回过神来,生生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言夙:“……”,为什么爬到一半又躺回去?虽然他没将他的伤势都治好,但至少不会妨碍活动到这种地步吧?

不过言夙也没深究就当他疼的厉害吧,索性就端起粥碗,将吹的不烫口的粥送到对方的唇边。

沈飞玹:很想拒绝,但是我的肚子不太乐意。

考虑到对方还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的消息,沈飞玹狠狠张口将勺子吞下。

——要是想要他死,肯定就不会废这么多大力气救他了。

所以也不用担心下毒之类的。

沈飞玹吨吨吨喝起了粥——实在是言夙看他那“虎口大张”的气势,觉得用勺子可能不太能满足他,就把粥碗凑了过去。

粥米一朵朵开着白色的花儿,浓稠粘白的粥被沈飞玹暴风式吸入口中,咕嘟嘟咽下,还尤觉得不够。

但蓉娘交代过,这有伤之人不但要吃容易克化的食物,也不能一次吃的过多。

言夙自然就只将这一碗喂完就没再喂,放下碗的时候开口问沈飞玹:“你叫什么?是好人还是坏人?”

——简单粗暴到沈飞玹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所以现在审问的人出了新的招数,都喜欢这种调调了吗?

沈飞玹目光盯在言夙的脸上——刚刚那么敏锐的发现他的目光,现在却装作这种“不谙世事”的样子,是觉得他脑子坏掉了,这么容易相信人吗?

言夙被盯的有些疑惑:“你是不能说话吗?”

见他目不转睛,言夙还在沈飞玹眼前挥了挥手,可谓将一个“心思单纯”“涉世未深”的角色演绎的“淋漓尽致”——屁,沈飞玹就是傻了都不会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好吗!

——只有不是人的言夙,是这么的厉害,又这么的“不会做人”。

言夙见这人可能是个哑巴,就有点难办了:“我得赶紧搞清楚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再决定给不给你治伤啊。”

沈飞玹完全是被言夙这些话给“蠢”的忍不住搭腔:“那我自然是要说我是个好人了。”

——所以现在你就给我治伤了?沈飞玹的眼中满是戏谑。

却是暗中戒备着言夙动手。

言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是觉得我分不清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大部分我是能分的清楚的。”

比如罗哥那些人“道歉”的就是很真诚。

罗哥:“……”,我感不感动?我不敢,我不敢!我还不想脑袋离我的脖子远去!

“不过听说有些人(类)的演技很好,那倒确实也不好分。”

“但没关系,你要是骗我,我再打死你就是了。”

沈飞玹:“……”。

——忽然有一种自己过于警惕的感觉。

不,不对,这人的所作所为,就是想要这般迷惑我。

沈飞玹说:“我真的是好人。我这一身伤就是被坏人追杀的。”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沈飞玹多少还抱着戏弄的想法。也准备看看言夙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然而言夙却是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我去给你请大夫。”

言夙觉得他已经说了骗他会被他打死,这人说的不论真假,就是已经认可了他这个做法。

沈飞玹露出一个标注而礼貌的感激笑容,等着言夙将这出“戏”继续下去。

——他觉得言夙就是他口中那种演戏极好的人。

刚起身,言夙就顿住脚步,问沈飞玹:“对了,你有钱吗?霍大夫看病是要钱的。”

沈飞玹:“……”,虽然他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也觉得他看病他出钱没什么不对,但言夙的“戏”这么安排,就很不对了啊!

——对他施恩,要他感激,却还要他出钱?这很没有道理,这很离谱啊!

言夙见沈飞玹没有反应,不由叹一口气。他的钱也不多啊。

这时候言夙都有用生物能给他治伤的想法了。

——生物能虽说要有一个收集的过程,可好就好在它不用钱啊!

不过最终言夙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容易暴露他不是人啊!

霍大夫被请来看这么一个刀伤剑伤满身,却还挺“健壮”的一个人时,眸光很是变幻莫测。

他当然考虑一些关于村里安宁方面的事情,但更多的是诧异这样伤势下,沈飞玹竟然还活着,而且看着还挺有精神的样子。

——所以这就是武林人士的内功的神奇作用吗?

可霍老大夫早年间也并非是没有救治过武林人士,深厚的内力虽也有改经易脉的可能,但也不至于神异到如此地步。

否则武林人士岂不是可以长生不死?

但这些霍大夫也只是在心里琢磨,面上什么也不显露,更是连多问都没有。

拈着胡须把了脉,拿出金疮药给言夙,“指导他”给伤员上了药,就开了方、收了钱回去了。

——内服的药可以言夙去拿,也可以让他孙子送来。反正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即便是时间晚些了,也不碍事。

言夙还要送霍老大夫回去,便等了一会儿,将煎好的药给带了回来——实在是言夙烧裂了陶锅,还差点燎了房子的“壮举”太出名了。

霍老大夫就算不为六叔公能不能承受考虑,也得为他好不容易炮制的药材考虑。即便不是稀有药材,那也炮制不易,不可浪费啊。

言夙端着药给沈飞玹喂下,就想回崽崽们那屋睡觉了。

沈飞玹想起这人给大夫数钱时那不舍的目光,眼神挪到脚那头堆放着的自己破烂的衣服,开口道:“我当时身上应当带着一个荷包的吧?”

——所以,现在这一副给了要钱像是大出血的样子,就不要摆出来“丢人现眼”了吧?

言夙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说起自己的荷包,但还是在衣服堆里翻了一下,将荷包递给沈飞玹。

沈飞玹:“……”,这是在表明自己“拾金不昧”、“耿介纯直”?

“从里面拿钱,还你垫付的医药费。”沈飞玹说。

言夙这才知道这荷包有钱——不论是铜子儿还银子,都是很有重量的,可偏偏这个荷包轻轻巧巧的。

将信将疑的言夙拉开荷包,从里面抽出几张纸来。

沈飞玹对于自己有多少钱并没多少概念,反正很多,从来不缺。

那大夫也就收了不到两百个铜板,这点小钱算什么?还不够他往日里喝口茶的。

言夙抽出纸后,又忍不住往荷包里掏了掏。

空了!没有铜板也没有银子!

太过分了,逗他玩呢?还是觉得用纸能还钱啊?

言夙横了沈飞玹一眼,将手里没展开的一叠纸塞回荷包,保持着最后的礼貌放回沈飞的身边,转身就果决的离开了这间屋。

事后知道自己错过什么的言夙,简直要哇的一声哭出来!

当然,显然言夙只觉得自己救的这个家伙,恐怕真的不是什么好人,竟然骗人玩儿的。

沈飞玹:“……”,这人为什么瞪我?凭什么瞪我?这么奇奇怪怪的吗?

言夙一夜好眠,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将两个崽崽叫起来后,给他们穿好衣服洗漱好,这才去看隔壁屋里那家伙。

——经过昨天的“不友好”相处,言夙显然很记仇的。

没有给对方留一点生物能,所以对方的一切生理需求都自理。

至于想逃跑?就看对方能不能逃过言夙的五感了。

而且要是想跑,那就正好证明了他是个坏人,怕被言夙发现真相,怕说谎被言夙打死。

沈飞玹显然一夜没有睡好,没有了生物能的滋养,身上的伤口显然存在感明显——虽然没有发炎发热的折磨,已经是很好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分析。

他两眼无神,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

不过他是个病人,言夙觉得没什么好气色也很正常。

走到的床前,言夙掀开了沈飞玹的被子,想看一下他是不是因为不能动而尿了床。

——昨天一夜言夙都没感知到沈飞玹下过床。

沈飞玹:“……”。

一开始沈飞玹还不知道言夙这么做的用意,难不成是赶他走才掀被子?直到看到他的眼神落点,沈飞玹顿时脸色涨红。

全然是气的!

太过分了,昨天横他一眼他就不计较了。

结果这个家伙得寸进尺的啊!

哪怕浑身是伤,沈飞玹都恨不得扑过去咬死这个家伙。

——哪怕是再严厉的审问,沈飞玹都很有自信能够熬过去,可偏偏这种行为“伤害性不大”,却侮辱性极强啊。

哪个成年男人能忍受被怀疑尿床?这不就跟怀疑一个成年男人不行一样不能忍?

言夙见沈飞玹的被窝干燥的很,觉得这家伙应该憋得挺狠了。

索性就撩开被子,将人扶了起来。

言夙白皙脖颈凑近的那一瞬间,沈飞玹是真的有点想扑上去狠咬一口的。

但考虑到什么,眸光暗沉着,却生生压制住了这个念头。

言夙诧异的望了一眼沈飞玹,他不太懂人类的情绪,可却能感知到刚刚的异样。

不过沈飞玹低眉敛目毫无动作,言夙也就没多问。

——反正不管怎么样,除了人类的感情之事,其他方面他应该都是能应对的。

哦,不对,还有人类吃饭的问题。

言夙想起那个“横死”的陶锅,觉得这个事儿真棘手。但又不甘放弃地,想着自己试试铁锅吧。

昨天那铁锅看着就很耐糙。

言夙扶着沈飞玹进了茅房,但显然沈飞玹在有人旁观的情况下,连脱裤子都不想——他又不是小孩子,特别还是个陌生人。

言夙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沈飞玹力所能及的事情上,非要帮忙,让他站稳后,就自己出来了。

——实在不行,就拿根杆儿把人从坑里挑出来呗。

每次俩崽崽进茅房,言夙看着那个坑都有些担忧,但一时也想不到怎么处理,只能看顾着点。

但沈飞玹可是个大人了。

沈飞玹哪知道言夙还有这种想法,不然非得跟言夙拼命了。

——与其留着这条命被侮辱至此,不如现在同归于尽。

沈飞玹扶着墙慢悠悠挪出来的时候,大崽拉着小崽快快乐乐的跑进来:“爹,飞叔叔喊我们过去吃饭。”

大崽这时候已经改口喊爹了。

言夙还是觉得俩崽崽喊粑粑的时候更加奶声奶气的好听,但为了不跟其他人不一样,爹就爹吧。

照旧是把沈飞玹送回屋里,带着崽崽去吃饭,然后再带饭食回来给沈飞玹。

一到梁家,言夙就见梁飞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

——虽说梁飞出了名的好走神,但也没到这种地步。而且越是走神,眉头越是拧的厉害。

蓉娘担忧的紧,可又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只好将朝食做的更细致一些。

希望梁飞能多吃几口,好歹想事情的时候,身体状况不会出现问题。

然而一场朝食下来,梁飞可真是没有吃多少。

“哎……”。只剩下梁飞和言夙的时候,梁飞长叹一口气。

“言兄弟,这次的事情只怕是不简单啊。”不等言夙问,梁飞接着说道。

“你说的那伙人,恐怕并非是哪个村的村民。”梁飞的声音压的很低,还招手叫言夙再凑近一点。

——十里八村有点什么消息,还是蛮好打探的,毕竟都是沾亲带故。

不说风吹草动就全数尽知,但像是这种大事,肯定能够找出些苗头。

但是村长听梁飞说完后,打听了一整天,却是没从任何一个村里得到一点蛛丝马迹。

倒是听到一些流民的传言。

“村长的意思是,那些人极大的可能是流民组织起来的。”

——毕竟要是很远之外的村子来抢粮食,那么点粮食恐怕都不值当那么多人的路费的。

“而且抢税粮可不是什么轻罪的事儿。”所以要不是被逼到绝境,还真不容易走到这条道上。

“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就怪不到村民们的头上?”言夙问,他还记得梁飞说的那不分青红皂白就加税粮的“惩罚”。

梁飞点点头又摇摇头。

“要是有线索说是流民做的,不说百分百不加吧,至少不加的可能比较大吧。”

因为虽说民不与官斗,那些官差巧立名目各种剥削他们,但也其实有个度,不会“杀鸡取卵”。

“只是,村长更担心的是,这群流民能够组织起来抢税粮,说不定也就会流窜到村子里来。”

“他们当时选择抢税粮,可能一是因为当时押运的人数到底不如咱们这些村民人数多,二来可能是因为当时税粮集中,不像咱们村里这样在各家各户。”

——这村民们“武器”虽不如官差们锐利,可事关身家性命却也剽悍的很。而抢夺散放的粮食,肯定也需要更多的时间。

所以当时他们才会那般铤而走险,跟官差们硬碰硬。

可是这种事情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

“没事儿,到时候我帮你。”言夙弄那些官差都轻而易举,还会怕那些被官差打跑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大辣鸡和小辣鸡不都是辣鸡?有什么区别呢?

——

么么叽小可爱们,不嫌时间晚的话,继续往后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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