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两个时辰后,艾九儿要静心打坐,试图感受体内的神秘力量,即便无果,也能修身养性,让自己更加冷静沉稳。
日出之后,跟着机器人男进山挖草药,辨别种类,学习怎样分辨什么有毒,什么没毒,间或拉弓射箭捕猎。
下午,骑马射箭,琴棋书画,将艾九儿的时间排的满满的,满到霍达都觉得有些高难度。但出乎意料的是,除了不愿意学女红,她什么都很认真的学,还自发要求要学跳舞。
对于此,霍达拒绝了,说只要她会武功,跳舞便很容易学,如今时间金贵,不必用在那上面。
艾九儿失笑的问:“那这琴棋书画就不浪费时间?”
霍达斜睨她一眼,不耐烦的解释:“这是静的,动静结合你应该会懂。难道你以为让你学习琴棋书画是为了日后与其他女子争宠斗艳的?不过是让你在歇息的同时,修身养性罢了。”
艾九儿恍然大悟,笑道:“原来竟是这么个缘由,起先我还以为是嫌我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如今看来,倒像是想磨磨我的性子,让我温婉知性一些。”
霍达满眼正是如此的意思,语重心长的道:“你骨子里桀骜不驯,很是狂妄无惧,但对外人这般表现并没什么好处。是以,你确实应当学会静心收敛,不可随意妄为,让他人轻易看出你的心思性情来。”
“我懂了,我会努力的。”艾九儿莞尔一笑,在棋盘上下了一子,又懊恼的道:“我是初学者,你也不让着我点,连输三局了。”
霍达端起红木小几上的茶盏,边喝茶边道:“琴棋书画方面,你很有天赋,入门很快,自幼可曾学过?”
艾九儿略微想了一下道:“自然是学过的,只是当初没有条件深学。”
霍达沉默了一会儿道:“看得出你喜欢这些。”
艾九儿耸了耸肩,坦诚的说道:“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觉得你既然让我学,便有你的想法。既然要学,就不必厌烦,自当好好学,并学会享受学习才是。”
“说的好,非常可取。”
“谬赞,谬赞,小女子当之无愧。”
闻言,霍达无语之际,倒也觉得这回答好笑,别有一番风趣。
时光飞逝,转眼间山林里的树叶已然落尽,地上尽是枯叶枯枝,一派萧索景象,这皇家猎场的行宫也更添凄冷,让人心生一些悲凉来。
这日,艾九儿又与霍达在竹林里对弈,三局竟是胜了两局,得意的仰天大笑三声,起身高呼道:“来人呐,上酒,上美酒,上凤泽酒庄的美酒!”
一连几次强调,她笑容愈加张扬,声音也愈来愈大,细听之下竟也中气十足,颇有几分气势。
依旧黑衣蒙面的霍达眼含笑意,对她这种得瑟表现早已司空见惯,倒也不奚落她,只缓缓起身哀叹道:“这凤泽酒庄的美酒,皇宫贵族尚且千金难求,也便只有你每日里当成茶水来喝。你这个酒庄的庄主,不要太奢侈啊!”
艾九儿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意,挑眉道:“我素来爱酒,若非如此又岂会要冷静他们帮我开那酒庄,再者你不也跟着得了不少好处吗?要知道,就连皇帝想得我凤泽酒庄的几杯凤尾酒,也要来信与我说几分往日交情。”
霍达淡然一笑,好半晌才声音低沉的道:“说起皇上……他最近是越发嚣张了,寻尽了借口刁难惩治摄政王的心腹大将,就连一向勤政为民不攀附的丞相,也受了牵连。”
闻言,艾九儿的笑容敛去,复又坐下摆弄起棋子来,沉吟了片刻才叹道:“他也太心急了些,疑心太重,过于不安,只怕还没惹到摄政王,倒搬起石头先砸了他自己的脚。若说那丞相,我虽未曾见过,却也听你提及过几次,总感觉是个好臣子。霍达,你倒是说说,皇上寻的什么借口为难他。”
“你也知道的,这小半年来,有不少大家闺秀往摄政王府送帖子,想要拜见你。而这其中当属丞相家的嫡女和忠义候府中的庶女最为诚恳,多次请求拜见你,更是亲自前去几次,以谋求与你见上一面。可此事传入皇上耳中便换了个意思,成了丞相利用女儿勾结摄政王,图谋不轨。”
听到此处,艾九儿觉得好笑,开口道:“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他也好意思拿来当借口,当真是利欲熏心头发懵了,难为摄政王还能容忍着他的放肆。”
“更放肆的在后头,他以皇嗣薄弱为由,选秀时期未到便执意选秀,要诸位臣子家中待嫁的女子都进宫参选。那两位女子自然也得去,不过倒也都想了些法子。忠义候家的庶女说是染病,满脸满身都起了红疹,可即便她容颜骇人,皇上还是以怜悯之情选上了她,留她在储秀宫治病。丞相家的千金也是装病,装的是痴傻癫狂,本以为能躲过去,却被揪着不放,一口咬定她不是被疯狗吓傻,而是被心上人抛弃伤透了心,得了失心疯。最后,竟是查出了……”
霍达说到这里,眼神谨慎的打量着艾九儿,试图看透她的心思,却发现她一直神色淡然的端着刚刚送来的凤尾酒,一点的神色变化也没有,略感欣慰的同时倒不知如何说下去。
手执特制的透明玻璃高脚杯,艾九儿轻轻摇晃着杯中色泽鲜艳的凤尾酒,低垂着眼帘,直到霍达突然停顿,她才唇角微扬,轻轻出声:“查出了什么?和摄政王有私情吗?”
“查出……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霍达低声回答,语气里尽是唏嘘,可叹芳华正茂的大家女子,就这般清誉具损。
艾九儿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杯中美酒的漩涡也颤了一下,差点洒出几滴来。强作镇定,艾九儿抿了两口辛辣的凤尾酒,细细品味后才开了口,“她现在如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日前的事,本不想叫你烦心,但除夕将至,皇上邀你与摄政王一同进宫参加除夕晚宴,便想着告知与你,也好让你心里有所准备。”霍达静静回答,眼睛盯着那桌上鲜艳夺目的美酒,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伸出手去。
艾九儿立时将另外一杯鸡尾酒端起来,斜睨了他一眼道:“你酒量不好,不能常喝,尤其是这特殊调制的凤凰醉。”
说完也不管他眼中的凄切,深吸一口气道:“霍达,我的安稳日子要划上个分号了,只要回京,必定是风云变幻,雷雨不休,不得安宁。”
“总会平静的,让我喝一口吧,就一口。”霍达盯着那凤凰醉,眼神迷醉,极是渴望。
艾九儿摇头,索性将凤凰醉喝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看着他握拳砸桌,她也不忍心,却只能劝他道:“我知道那日你喝了一杯凤凰醉之后做了个美梦,可你必须记住,那只是梦,不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这凤凰醉只是容易让人沉醉安心,并不会每一次都让你在醉梦中得偿所愿。如若你还能圆梦,我希望你在现实中付出实际行动,而非……”
霍达扭过头去,打断了她,声音已然沙哑:“圆不了了,一朝错过,便是终身遗憾。”
“那也不能沉迷醉梦中。”艾九儿语气坚决,忙转移话题道:“离水谷的书信可到了?”
霍达僵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淡淡的回道:“昨日下了一夜的暴雨,兴许要晚些才会到。”
艾九儿哦了一声,揉着眉毛道:“倒是我多想了,只是最近心下隐隐不安,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算了,不想了,去找个人教我跳舞。”
霍达应声,起身离去,步子十分不稳,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去,看得艾九儿一阵心疼。
她不知霍达有何心事,却料想和爱情有关,她只是无意间得知霍达曾一度说话只用吼的,是因为有人没听见他的某句话,使得他抱憾终生。想来那个人是他的心上人,与他相爱,却不能相守。
如今他因为避讳小白和似锦,许久未曾大声喊过话,只是也偶尔听见山林里有人咆哮的声音隐隐传来,想来十有八九便是霍达在宣泄心中苦闷。
看着那黑色的身影消失,艾九儿一阵惆怅,为自己身边人不如意而惆怅,也为自己惆怅。
不知怎么的,赫连铭离开后一次也未曾来过,连书信也只写过三回,言语之间很是淡漠,让她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和情谊。就仿佛,他先前不曾来过这行宫,不曾在雨中故意被她射中,不曾与她诉说他母妃的往事,不曾与她一曲笛音,不曾与她轻言情话许下承诺。
她艾九儿素来心性高傲,不曾屈居,不曾委曲求全过。是以,哪怕心中颇为不爽,很是疑惑,竟是始终问不出一句为什么,只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现。
她曾旁敲侧击问霍达,可是一点异样也没看出来,这让她越发不安难过的同时,唯有勤加苦练,好早日回到他的身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今她虽然只是小有所成,还没有足够的信心与他并肩而行,然而现在除夕将至,她收到了赫连桉的邀约,确实不好再拖下去,那就除夕回京,看他赫连铭葫芦里到底又再卖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