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五日过去,算起来苍穹大陆应当已是十二月,神佑城大概也早已是寒冬凛冽,但这听风岛的无名谷中却温度适宜,众人在瀑布旁也只觉得凉爽,并不觉得冷意侵袭。
五日来,诸人一日两餐,少有睡眠。吃食是皇甫傲天和苏音一起着手准备,衣裳是苏音让琴阁那些姐妹送来的,生活的倒也不差。
无论是修炼还是休息,都有苏音吹奏相应的曲调,让他们能够更专注的修炼或者睡眠,效用是非常的大。
这一日,可能因为连日来听苏音吹墨笛,艾九儿做了一个有关笛音杀人的梦。
醒来之后,看到苏音还在吹笛,身旁侧躺着休息的皇甫傲天睡的很香沉,而坐在他小腿上的赫连羽晨听得很专注,一副好学的样子。
苏音见她醒了,正好奇的看着自己,便将墨笛给了赫连羽晨,让她学着吹奏一曲。
赫连羽晨确实聪明,可偏偏在吹笛方面不行,更何况这墨笛做工奇特,想要吹奏出婉转悦耳的曲调相当不易。于是乎,只要墨笛一到赫连羽晨的唇边,也就意味着几人的美梦到此结束了。
倒不是吹得难听,而是听惯了天籁之音,便觉得那时不时中断或者破音的调子实在是刺耳难听,便也就无法忍受。而这几日来,这刺耳的笛音便成了叫醒他们的闹钟。
艾九儿走了过去,先是摸了摸女儿戴着软帽的脑袋,轻声安慰她不要气馁,总是会学会的。
赫连羽晨重重点头,抿着小嘴一副不学成誓不罢休的样子,显得很是可爱。
艾九儿亲了女儿一下表示夸奖,这才看向苏音,问她道:“苏音,你吹奏曲子能够帮助我们快速进入练功状态,也能让我们的睡眠质量更高,不知能不能助威杀敌?能不能用曲子控制人心,或者攻击对手?”
苏音惊讶的看着艾九儿,迟疑了一会儿才惊问道:“九儿,你怎的知道乐音还能有这等功效?莫非是见过吗?”
艾九儿看着苏音眼中对她的敬佩,不好意思的道:“我只是忽然做了一个梦,便想着你会不会这些,那看来,你是会的了?”
苏音点点头,认真说道:“我出生时很瘦小,也不能引灵入体,被遗弃在荒山之中。是师尊听到了我的啼哭,将我救下。听师尊说,我两岁时还不肯睁眼,无论怎样喊我,我都没有反应,还以为是个不能看也不能听的。但有一次我被带去琴阁,听着琴音,竟是忽然睁开了眼睛,聚精会神的听着。师尊知道后,给我改名苏音,将我托付给了琴阁阁主,让我在那里学琴。”
说到这儿,苏音略微顿了一会儿,羞笑说道:“一转眼几百年过去,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那么爱琴音,还自发悟出了各种曲调,发挥出不同的效果。九儿,辅助修炼和帮助睡眠你都见过了,这都不足为奇,是手到拈来的,但我确实还会攻击性的,只是……没有多加练习,也没有跟他人说起过,总觉得不是什么好的东西。”
“怎么会呢?”艾九儿连忙说道,冲已经醒来正在洗脸的秦轩招手。
秦轩很快赶过来,听了艾九儿的转述,震惊的看着苏音,简直是难以置信她还会利用琴音来攻击。
为了亲眼见识一下,秦轩亲自去琴阁取来了苏音的枫木九弦琴——听风吟,让苏音用琴音跟他对战一场。
苏音很紧张的说道:“少岛主,苏音只是偶然在林中练琴,发现鸟儿被琴音所伤摔落下来,才知道能攻击,并未曾多加钻研,怕是要让你失望……”
“试一试,试一试也好。我总觉得你太娇弱,大家也都不敢让你孤身一人走得太远,如果你能用琴音保护自己,以后就能见更多的风景,认识更多的人了。”秦轩激动的道。
苏音还是有些犹豫,担心让他们失望,自己也会沮丧。
这时,皇甫傲天皱眉说道:“喂,苏音,你能不能爽快些?既然你都跟九儿坦白了心中的秘密,现在大家也都知道了,又十分期待,你就别磨磨蹭蹭了,直接展示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就算没什么威力,又不会有人笑话你。”
苏音脸颊微红,又迟疑了一会儿,才抿了抿唇低声道:“那好吧,苏音献丑了。”
苏音话落,秦轩便走到几步外,等待着听风吟的琴音攻击,心中满是期待,半点防备也没有。
可是,他没想到,琴音响着响着,突然有无数道凌冽的气势朝他扑面而来,隐约是这山谷中灵气凝聚成的剑意,从各个方向朝他而来,而且迅速极其凶猛。
他防备不及,没能及时作出反应,结果被琴音凝聚的灵气攻击所伤,连连后退了几步,吐出一口鲜血来。
但见秦轩这状况,苏音连忙收音,可是,她收的太快,受到反噬,也是喉头一甜,伏在了琴案上。
艾九儿和皇甫傲天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一幕,忙俯身问苏音还好不好。
苏音有些艰难的坐起身来,从广袖中掏出帕子逝去唇角血迹,摇了摇头,看向秦轩,问道:“少岛主,你可还好?苏音……没想到会这样。”
“我没事,小伤而已,是我太小看你了,一时不查没及时作出应对。”秦轩说着,将擦过嘴边血迹的帕子给焚烧了个干净。
苏音这才放下心来,虚弱的笑着说道:“那就好,都怪我急于表现不知轻重……”
“怨不得你,谁让他小看你了。”皇甫傲天得意的说道,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一声笑,声音过大,震得苏音连连咳嗽了几下,结果就是挨了艾九儿两踹,郁闷的挪到了一边,逗赫连羽晨去了。
可赫连羽晨很不给他面子,瞪着他道:“你再敢在我师父面前说话这么大声,我咬死你。”
“师父?”几人惊讶反问。
赫连羽晨眨眨眼,嘿嘿一笑道:“对呀,我师父,教我吹笛的,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无耻。”对岸似锦身旁的赫连羽夜忍不住骂道。
赫连羽晨跺脚,愤怒道:“赫连羽夜,你给我过来,我保证打不死你!”
“过去就过去,本少爷又不是过不去!”赫连羽夜一副嚣张的样子喊道,小手扯住似锦的裙摆,拽,再拽。
似锦眼睛都没睁开,冷冷说道:“有能耐就自己过去,靠别人嚣张算什么本事。”
“去就去,本少爷才不怕。”赫连羽夜沉着脸嘟囔道,然后小拳头一握,朝着河流而去,转眼就下了河。
这是在瀑布下方,水虽然不是太深,但对于他这小身板来说是非常深的,河流又很是湍急,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被冲走了。
“啊,弟弟!”赫连羽晨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惊呼一声,连忙拽住皇甫傲天的袖子,叫道:“快救我弟弟呀,快呀!”
皇甫傲天反应过来时,艾九儿已经飞身前去,一把将儿子捞了起来,只湿了裙摆和袖子,转瞬间便回到了苏音身旁。
“你真是不知死活的逞能!”赫连羽晨以姐姐的身份训斥道。
赫连羽夜不以为然的道:“谁说我逞能了?要不是母妃打扰,我肯定已经游过来了。”
“真是笑死人了!”
“我可笑?你才可笑呢!一见苏音婶婶会打架,就赶紧叫人家师父,不是无耻是什么?”
赫连羽晨抬手就照弟弟脑袋上打了一巴掌,红着脸委屈的叫道:“我还不都是为了保护你吗?!”
赫连羽夜哑然了,半晌才红着脸道:“我是男子汉,不需要你保护,不信打一场试试,你打不过我。”
“我不跟你打,手下败将没资格挑战我。”
“……能不提出生前那场架吗?我是不想母妃受苦才不跟你争,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急功近利。”
“……”
看着俩孩子吵得不可开交,艾九儿无语了,皱眉问道:“这些词儿都谁教你们的啊?!吵起架来这么厉害。”
“不知道,天生的。”姐弟俩异口同声,一副骄傲满满的样子。
艾九儿无语至极,只好用内里给儿子烘干衣裳。
忽然,苏音面红耳赤的看着赫连羽夜道:“你,你方才叫我什么?”
“啊?哦,苏音婶婶呀。”
“……我,我还未曾出阁,你不能这么叫的。”苏音的脸更红了。
赫连羽夜不解了,问道:“你不是出了琴阁了吗?”
苏音顿觉语塞,半晌才道:“哎呀,跟你也说不清楚,总之你不要再叫我婶婶……”
“那叫你什么?伯母?”赫连羽夜掩唇笑道,笑的很是促狭。
苏音一愣,懵了,哪里想得到小孩子能聪明到这种程度,连大人之间的端倪也看得清楚。
皇甫傲天轻咳了一声,一巴掌拍到了赫连羽夜的脑袋上,斥责道:“乱叫什么,还不去练功!”
“咳,咳咳……”苏音又被这过于浑厚的嗓音给震了一震。
赫连羽晨一拳头砸在皇甫傲天的腿上,气恼道:“都跟你说了,在我师父面前不要这么大声说话,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耳朵是摆设用的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