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位族老见薛三叔公又跟以往一样,好面子出风头的时候冲在最前面,惹了事就装死,全丢给他们来善后,心里也是气得不行,已经决定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不会再让他出面办理。
现在他们再不情愿,也得把眼前的事情对付过去再说。
几位族老对视一眼,只得推了一位在族里人缘好、会说话的族老出来,安抚这些族人的情绪。
“今天这事,是我们几个老家伙没办好。”
“我们只是想着时辰不早了,接下来还有件大好事需要跟大家商量,所以才把事情办得急了些,也是为了早点把好消息告诉大家。”
“所以没有多了解情况,就急着做决定。”
“但我们绝对是为了族人着想,并不是像大家所说的那样,偏帮着老薛家故意整薛顺,这是绝对没有的事。”
他看向薛顺和薛双双,语气和蔼道:“薛顺,双丫头,刚才的事情你们父女两个也别放在心上,我们这也是为了整个薛家宗族着想。”
“你们也是薛家族人,当知道只有宗族好了,你们才能更好。”
“为了整个宗族着想,你们个人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薛双双呵呵冷笑:“七叔公的意思是,要是不让你们污蔑我爹忤逆不孝,就是我们不为宗族着想?”
“如果这样的话,几位叔公多为宗族着想几次,薛家宗族岂非全是不孝子孙?”
七叔公面皮一僵:“双丫头,姑娘家应该文静守礼,说话这么夹枪带棒可不好。”
薛双双点头道:“七叔公教训得是,双双虽然没读过书,也知道礼尚往来的道理,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别人。”
“你!”饶是七叔公脾气好,也被薛双双接二连三怼得差点骂人。
到底还是忍下怒气,只是不再跟薛双双说话,而是直接问薛顺道:“薛顺,这件事,你想怎么办?说说你的想法。”
薛顺道:“七叔公这话问的,族里的事想怎么办哪有我说话的份?自然是听几位叔公的。”
薛老头脸色铁青!
薛老头可没忘记,当时薛双双因为一个鸡蛋磕到头,就是用这句话,硬生生从大房手里抠了一两银子出来,还给薛石争取到每天一个鸡蛋的待遇!
薛顺把这句话说出来,薛老头就知道,老
二这个逆子,这次是不肯罢休,一定要跟老薛家在族里撕破脸了!
几位族老并不知道这回事,听薛顺这话说得中听,还挺高兴,俱是纷纷点头,脸色也变得好看起来。
七叔公正想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把这事糊弄过去就算,只听薛顺继续道:“几位叔公刚才说要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族里人都等着呢。毕竟这种被人红口白牙污蔑,还不让当事人说话反驳,直接给定罪的事,搁谁心里都不踏实。”
“今天是我倒霉,下次还不知道是谁倒霉,族里就只有这么多人,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哪个身上。”
族人又开始骚动。
几个族老脸上的笑容僵住,七叔公咳了一声,说道:“说得没错,族里肯定会把事情弄清楚,不管以前还是以后,族里都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族人。”
人群里有人不耐烦的高声道:“能少说这些场面话,赶紧解决问题吗?这都多晚了?”
“想弄清楚情况还不容易,薛顺和老薛家的人都在场,当着大家的面,让他们三头六面打对证不就完了!”
“就是,正好让我们也听听,到底咋回事,看看是谁没理。”
薛老太跳起来叫道:“我刚才已经说了那么多,你们没听见?”
“老
二这个短命鬼分家以后就不把我跟老头子看在眼里,自己吃好穿好住好,却放着我跟老头子两个不管,这不是不孝是什么?还需要打什么对证!”
“老头子,你还不赶紧说句话,是不是这么回事?”
薛老头目光沉沉看了薛顺一眼,又看了眼薛双双,没作声。
有薛双双这个丫头在,老薛家一家人捆一起都辩不过她。
薛老头原本是想借薛三叔公的手,借宗族之势,把薛顺的气馅直接打压下去,重新拿捏在手里,谁曾想还是没能成功。
自从把二房分家出去单过之后,整个二房就开始脱离掌控。
老
二更是已经成了他心头一根刺,他变得越能干,日子过得越好,出去见的世面越多,薛老头心里的不安就越严重。
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初,就不应该让二房分出去!
只有想个办法把老
二重新拿捏在手里,才能让人安心!
这次不行,那就下次再找机会。
七叔公问薛顺:“你娘说了这么多,你有什么要说的?”
薛双双道:“七叔公,我爹老实孝顺,即使爷爷奶奶冤枉他,他也不愿意让爷爷、奶奶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七叔公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脸茫然:“所以呢?”
薛双双笑了笑:“所以我替我爹说。”
七叔公面皮抽抽:“……咳,那双丫头你就说吧。”
薛双双道:“我爹跟爷爷、奶奶早就分家了,所以奶奶说的那些用来指责我爹忤逆不孝的理由,全都不成立。”
“当时分家的时候,是请了几位叔公和里正一起去做见证的。”
“我爹想留在家里对爷爷、奶奶尽孝,是爷爷、奶奶坚持要把我爹分出来单过,我爹同意了,就此分家分户。”
“爷爷奶奶家几十亩水田旱田,只一样分了我爹二亩,外加已经垮得不能住人的老屋,让我们家当天就搬出去。”
“因为屋子实在太烂,完全不能住人,我们原本打算向爷爷奶奶借点钱把房子翻修一下,不过,爷爷奶奶他们不同意,大伯还坚持上里正写上,分家后无论是谁,不得随意找理由向对方借钱。”
“我们家里分到的田地太少,单靠田里的出息,并不能养活一家人,我爹需要另外干活,才能养家糊口,所以当时在分家契书上就已经写清楚,分家后两家各不相干,无论是谁都不得随意指使对方干活,也不能干涉对方的生活。”
“并且言明,我爹每个月需给五十文养老钱,一年称一百斤养老粮食,二十斤细粮,八十斤粗粮。”
“既然分家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我爹每个月该给的养老钱一分不少,就连今年的养老粮食,分家的时候也尽数除去了。”
薛双双说到这里,眼神锐利,霍然看向薛老太:“奶奶有什么理由说我爹忤逆不孝?”
薛老太刚想躲到老薛家几人身后,被她一口叫破行迹,被众多族人嘲笑,当即目露凶光,喝骂道:“你个小贱蹄子,分家怎么了?分家就不是我儿子了?分家了就可以不认爹娘?”
“谁家儿子盖了新房子,老子、娘还住不得?”
“老
二现在日子过好了,孝顺我跟老头子还不应该?”
薛福帮腔道:“娘说得很是,老
二这么做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要是他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自己的日子都过不下去,顾不到爹娘头上还情有可原。”
“可老
二这明明是过上好日子了,还不把爹娘当回事,这也太不孝顺了!”
“老
二,你也别怪爹娘生气要说你,枉他们生养你一场,你却对他们那么小气,别说只是让你把爹娘请回去,住在新房子里好好孝顺,就算爹娘让你把全副家当都用来孝敬他们都是应该的。”
“你为了区区身外之物就忤逆爹娘,不是不孝是什么?”
薛双双冷笑一声:“如果分家契书上写得清楚明白的事情都不作数,那要立这个契书何用?族里以后又有谁敢分家?”
“要是分家以后把日子过好一点,就要把全副家当都交回去才算孝顺,那以后宗中弟子谁还敢上进?大家都越过越穷好了,也省得被人说成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