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舅母和陈若雁已经踏上台阶,听到这句话,陈大舅母唇边露出一丝嘲讽。陈若雁也笑了,虽然她也很想看看王府是什么样的,不过可不会像琼竹这样,真是没见识的人。
琼竹踏上台阶,跟在陈大舅母身后走进王府,王府的道路很宽,走在路上,可以看见另一边,是一片比这边更为巍峨的建筑。
“那边是银安殿。”陈大舅母是晓得陈若雁也好奇的,对陈若雁轻声解释,陈若雁浅浅一笑:“外甥女……以后,这里会很熟悉的。”
这才是自己的外甥女,陈大舅母满意地笑了,瞥了一眼琼竹,这个人,做了自己外甥女的垫脚石,也不冤枉。
众人已经来到一个院子前,内侍请陈大舅母停步,快步走进院子内去向次妃通报。陈若雁有些惊讶地问:“不是说来拜见次妃吗?”
“这就是次妃的院子。”陈大舅母说了这么一句,有些意味深长地道:“王妃的院子,比这个更气派呢。”
一个次妃,就这样气派,这一路上虽然都在走路,但陈若雁觉得所见一切都眼花缭乱了,真是,太……陈若雁不知道要如何形容。
一个丫鬟从院内走进,上前对陈大舅母行礼:“苏太太太客气了,我们次妃说,苏太太直接进来就好,还要通报做什么?”
“秀鸾姑娘,几个月没见你,越发出挑了。”陈大舅母笑着说了这么一句,才对秀鸾道:“礼不可废,虽说次妃和蔼,可我们怎能忘记礼法呢?”
秀鸾笑着应是,请陈大舅母带着人往里面走去,这院子,比陈太太的上房要大许多,上房是五间,周围都用回廊连接,踏上台阶,门前的内侍已经掀起帘子,陈大舅母悄悄地捏下陈若雁的手,好让陈若雁保持镇定。
一走进屋内,就有一股异香扑来,只觉满屋金碧辉煌,还不等琼竹仔细看看屋内摆设,就听到一个女子的笑声:“苏太太,都这么些日子了,你也不来看我,难道家中就这样忙?”
琼竹这才看到一个妇人坐在榻上,身后还围绕着不少丫鬟内侍。妇人虽然笑的和蔼,但并没起身相迎。
陈大舅母已经紧走两步,上前跪下:“给次妃请安,次妃客气了。”
“请起!”次妃嘴里说着,并没伸手去扶陈大舅母,陈大舅母行了礼,这才站起身,丫鬟已经把椅子搬过来,陈大舅母忙谢过这才坐在椅子上。
次妃和陈大舅母寒暄几句,这才看向陈若雁,陈若雁按照陈大舅母的安排,行礼起身后就恭敬站在陈大舅母身后,低头站着,但面上笑容一直没变。
次妃打量了下陈若雁,又望向琼竹,对陈大舅母道:“这两个丫头看着眼生,苏太太,也不是我说你,你这府上的丫头,是越来越好了。”
“哪能比得上次妃您身边的?”陈大舅母笑着说了一句,就指着陈若雁对次妃道:“次妃要喜欢,这丫头就送给次妃,服侍次妃,次妃觉得可好?”
陈若雁听见自己舅母这句话,一颗心顿时提起来,想知道次妃会怎么说。早在陈大舅母进来之前,次妃就通过吴内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晓得陈若雁才是今儿进来的正主,又往陈若雁面上仔细瞧了瞧,这才对陈大舅母道:“我可喜欢呢,就是不晓得苏太太舍不舍得割爱。”
喜欢两个字从次妃口中说出,陈若雁不知道心中有多高兴,她微微抬头,看向次妃,接着又飞快地低头,做出一副娇怯样子来。
她的举动已经被次妃看见,次妃对陈大舅母笑着道:“越发好看了。苏太太,你啊,到底从哪寻到的?我呢,也就要瞧缘分了。”
“这缘分自然是次妃瞧着给的,您要愿意给这个福气,我们啊,求之不得呢!”陈大舅母也是听话听音的人,对次妃含笑说了这句。陈若雁心中安定,也敢悄悄抬头看着这房中摆设。
陈家也是富家,可是富裕人家怎能和王府相比?不管是桌椅还是榻,做工精细之外还镶了螺钿,这些螺钿陈若雁也只见过几样,哪像在王府,螺钿就跟不要钱似的镶着。
竟然连花架都镶了螺钿,陈若雁心中咋舌,倒一时瞧不出这花架上的花盆有什么好的,竟用这样的花架来摆。
“这盆杜鹃,记得还是世子孝敬次妃的吧?记得当时,世子还巴巴地寻了钧窑的盆,说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次妃呢。”陈若雁还在狐疑,就听到陈大舅母在夸这盆花。
钧窑的花盆,这可真是……陈若雁不晓得心中该怎么惊叹了,王府果真是王府。
“顷儿这孩子,就是懂事,也不是我夸他,他还……”世子罗顷是次妃心中最值得骄傲的人,能生下儿子,也是次妃心中最大的成就。
次妃正打算继续夸一下儿子,就有内侍走进:“世子来了。”
“快让他进来!”次妃面上的笑带上了几分真心,接着次妃就对陈大舅母笑着道:“都说缘分,瞧,这会儿缘分不是来了?顷儿原本是要去书院拜访夫子的,谁知这会儿又回来了。”
“书院的夫子今儿正好出去了,所以世子就赶回来了。”秀鸾在旁解释了一句,就见帘子掀起,一个少年笑容满面地走进屋来,上前对次妃跪下:“儿子给娘请安。”
“起来,快起来。”次妃这会儿可是亲自站起身扶起儿子,又对罗顷笑着道:“这是苏太太,你见过的。”
陈大舅母早就站起身,看见罗顷对自己拱手作揖,陈大舅母急忙福下去:“世子实在太过客气了。”
“他还小,又是在我内室,苏太太你不用如此多礼。”次妃这下才伸手扶了一把陈大舅母,阻止陈大舅母行礼下去。
他们说话的当口,陈若雁已经悄悄抬眼打量着罗顷,他真俊俏,是自己见过最俊俏的人了。虽还在少年,却已经能看出剑眉星目,唇边有浅浅笑容,还有那举动,如此儒雅。这样的人儿,才该是自己的夫君。
陈若雁觉得一颗心跳的很急,都快要窜出喉咙了,可是不行,不能露出这幅模样,这样,次妃和世子会嘲笑自己的。陈若雁强迫自己收回看向罗顷的眼,头重新低下,让面上重新恢复平静。
琼竹只看了罗顷一眼就收回眼,用余光看见陈若雁面上露出的痴迷神情,琼竹心中不由冷哼一声,但很快琼竹就又想,陈若雁既如此痴迷,那她只怕不愿别人和她分享丈夫,那不如好好地和陈若雁说,撺掇她让陈大舅不要再把自己送进王府,岂不更好。
想着,琼竹唇边就露出笑,陈大舅母已经和次妃寒暄完,各自重新坐下,陈大舅母坐下时候,眼看向琼竹和陈若雁,见陈若雁面色平静无波,陈大舅母不由在心中点了点头,这样的稳重,才会让次妃喜欢呢。
陈大舅母又瞟向琼竹,见琼竹的眼望向罗顷,似乎是在发呆,唇边还有笑。陈大舅母不由在心中鄙视地想,果真是没有什么见识的,见了外男也不晓得收敛着些。
不过次妃明显想和儿子多说说话,因此陈大舅母也又说了几句,就起身告辞。次妃命秀鸾送陈大舅母一行出去,等到陈大舅母走了,次妃这才对儿子笑盈盈地道:“我的儿,你就快要选妃了。这些日子,进来给我请安的人不少,这些年轻小姑娘,我一看就喜欢,眼都花了。你说,选谁好?”
“娘要选儿媳,自然是娘喜欢什么样的,就选什么样的。”罗顷的话是次妃想听到的,但次妃还是故意说了一句:“滑头,就晓得哄娘开心。”
“我是娘的儿子,自然只能哄娘开心。”罗顷笑眯眯地说了这么一句,这让次妃心花都开了,伸手捏下儿子的脸:“你啊,越大越会哄我了。只是还不好,这选妃一事,王妃那边也会参与,我就想,要是王妃也想选个喜欢的,偏生我又不喜欢,这可怎么办?”
饶是罗顷从小就接受次妃的这样问话,这会儿听了,还是觉得有些头疼,自己的娘啊,样样都好,就是喜欢和嫡母别苗头。有时候两人别苗头不成,还会连累自己受了爹的呵斥。
不过这种情况也不算少见,罗顷只略一思索就笑着道:“那时,自然还有爹啊,这个家中,爹才是一言九鼎的。而且我不是常听他们说,爹最疼娘了。”
这一句让次妃更加欢喜,罗顷望着次妃面上笑容,晓得自己已经把娘哄好了,也就站起身道:“那儿子去读书去了。”
次妃虽舍不得儿子,但还是站起来给儿子理一下衣衫:“去吧。哎,都是你爹,说什么人还是多读些书好,可是我们这样人家,又不要去赶考,读了再多的书,不也……”
“爹爹说,读了书,可以编几部书出来,如此也能传世。”罗顷见自己的娘又要唠叨,急忙打断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