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雁在心中想着,面上的神色变的有些冷酷,自己一定会做到的。
陈若雁的丈夫曾为楚王府的长史,这一次带妻子回家归宁,也该带着妻子前往楚王府给旧日东家问安,以显示人走茶没凉。于是陈若雁在家住了几天之后,也就和丈夫往省城去,这一次去了省城之后就径自去上任了。
就算楚王府后来知道自己在说谎,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了。陈若雁看见省城出现在自己眼前,唇边闪过冷酷的微笑。她丈夫还什么都不知道,只对陈若雁感慨地道:“原本让我来做王官还有些不欢喜,毕竟没那么多银子,可是后来才发现,做王官清净,楚王也是个很好的东家,俸禄之外还有各种赏赐。自然最好的是,还能娶了你。”
“是啊,我们要好好地报答楚王一家。”陈若雁笑的很温柔,这一句又引起她丈夫的感伤:“哎,可惜好人不长命,瞧瞧,这才多久?还有东平郡王,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想出这种法子,简直是不把王府诸多属官放在眼中。”
陈若雁不想继续听,只瞧着车外那繁华的街道,楚王府,一定要有点波折才好。
陈若雁夫妻进了驿站,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楚王府的内侍就来传话,请二人在午时过后进府,陈若雁可以去见王妃次妃,王妃次妃因为都是女流,就不好让前长史去拜见了,只请前长史去拜一下楚王的灵位就好。
这样安排也很平常,于是陈若雁夫妻换了素服,按照楚王府的安排,在午时过后进府,一见到楚王的灵位,前长史就跪下磕头,痛哭流涕。陈若雁可没有自己丈夫那样深厚的感情,只对楚王的灵位依礼拜了拜,也就前往里面拜见楚王妃和次妃。
今日楚王妃在自己院子召见陈若雁,陈若雁和楚王妃并没见过几面,只照礼拜见。拜见后陈若雁和王妃对答了几句,刚要拜见次妃,次妃就哭出来:“雁儿啊,你要在我身边,我也就好受些,可是这会儿我想起跟在世子身边的,是我不喜欢的人,我这心里,就不舒服!”
说着次妃哭的更加难受,陈若雁的眼泪也落下:“次妃当日对我的慈爱,我一直都记得,不敢忘怀,谁知这才几个月,就接二连三发生那么多的事,真是想都想不到。”
楚王妃不愿意听她们两个相对哭诉,但也不能阻拦,等到陈若雁和次妃互相哭诉几句,王妃也就缓缓地道:“你从京城来,我就想问问,可曾在京城见过世子?”
王妃这话提醒了次妃,次妃立即抓住陈若雁的袖子:“你,你可曾见过我的儿子?”
“世子进京的时候,我们也没有离开京城,因此还是听过的。”陈若雁很高兴王妃主动问起,于是缓缓地说了这么一句。
听过,那就是没见过了,次妃不由有些郁闷地对陈若雁道:“你怎么不去拜见拜见?”
“没有法子,世子一进了京就被送进宗正府,比不得外面的衙门,使点银子就可以进去。那可是永安长公主的驸马亲自掌管的衙门,使银子都不成。”陈若雁的解释让楚王妃长长地出了口气:“是啊,那是宗正府,执掌着的是驸马,哪是随便就能进去的?”
“那,那你可听说了什么?”次妃大失所望,自己的儿子如何,竟然没人知道,那所能问的,也只有听说了什么。
“我们离开京城的时候,听说世子病的很重,而且……”陈若雁露出为难神色,仿佛将要说的话很严重,但又不能不说,果真她的神色变化让王妃和次妃都看向她,等着她下面说的话,不过陈若雁久久没有说话,次妃先忍不住:“雁儿,你快说吧。”
“次妃,这话也只是传说,我们并不敢肯定。”陈若雁似乎十分为难,王妃觉得自己的心在往下沉,但还是对陈若雁道:“你说吧,我不会怪你。”
陈若雁应是后才道:“听说世子病的已经药石无效!只是陛下下诏不许说出去,担心东平郡王有异动,而且,陛下有意削掉楚藩。”陈若雁半真半假的话说出口,次妃顿时就哭出来:“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可怜你,可怜你……”
客死异乡几个字次妃怎么都不敢说出来,毕竟王妃老早就说过,算起来都是京城人,死在京城也不算死在异乡。
王妃原本是不把外面的话当做一回事的,可是陈若雁这半真半假的话仔细听起来,非常地正确,于是王妃颤抖着问陈若雁:“这话,有几分实在?”
“王妃,有些话我们也不好说什么。”陈若雁当然不会说这事是肯定的,还是不肯定的,只是模棱两可地说。
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让次妃更加相信自己的儿子已经死在京城,只是因为皇帝有意要撤掉楚藩,所以才不许人说出口,如此,才能瞒的住。只有天子,才有这样的能力。想着次妃哭的更伤心了:“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可怜你才,才二十岁啊!”
“陈姑娘。”王妃这会儿被次妃哭的心乱如麻,也忘了陈若雁早已出嫁,依旧用了旧时的称呼,对陈若雁叫了这么一句,陈若雁更不会把王妃的失言放在心上,已经对王妃道:“这也不过是传言,毕竟我们也都没有看见世子。宗正府比不得别处。”
“我晓得,只是想请陈姑娘把这些话都密密地藏在心上,不要说给别人。”王妃比次妃要对这些事有主见的多,立即就是这么一句。陈若雁的心中不由一凛,但还是对王妃道:“是,一定会的。”
“来人!”王妃说完这句就高叫来人,程嬷嬷上前一步,王妃对程嬷嬷吩咐道:“立即派人上京,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想办法进到宗正府,看见世子。如果寻不到世子,看见世子妃也成。”
程嬷嬷当然晓得这件事的重要程度,立即应是退下,王妃又对次妃道:“你也不要哭了,横竖我们这里做好两样……”
“我的儿子没了,你让我不要哭?”次妃看着王妃,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王妃冷冷地看了眼次妃:“现在世子是生是死,谁都不好不知道,全都是传言,传言,我已经命人上京,你就在这安心等着。横竖你娘家人不会进来打扰你。”
次妃听到王妃这么冷酷的话,又要哭出声,但被王妃扫了一眼,次妃就不敢再哭了。陈若雁瞧着着一切,不由暗自庆幸当初自己在楚王府的时候,没有惹过楚王妃,不然的话,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妃命人把次妃送回屋去,这才对陈若雁道:“劳烦你了,这会儿有事儿,我也不留你了。”
“说来,倒是我的不是,这样的话,原本不该传过来的。”陈若雁这会儿对着王妃不要太乖巧,这让王妃勉强露出一抹笑:“这事儿,如此重大,瞒是瞒不住的,你先回去吧。”陈若雁急忙应是,对王妃行礼后退出。
等走出王妃的院子,陈若雁才觉得自己的里衣已经被汗湿透,今日天气炎热,可是王妃房里是放着冰的,陈若雁还能被汗湿透了里衣,可想而知王妃对她带来的压迫感,有这样一位王妃,东平郡王想要入主楚王府,只怕真是做梦。
陈若雁在心中这样猜度着,也就回到驿站,刚走进驿站,就有丫鬟走进来禀告有人想求见陈若雁。
“什么人?”陈若雁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看见那人走上前,陈若雁身边的丫鬟婆子想阻拦,陈若雁见那人面白无须,喉咙没有喉结,虽然穿着平民衣衫,但说话时候明显和旁人不一样,于是陈若雁对那人道:“想来是东平郡王府来的?”
“果真聪明,既然如此,奴婢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那内侍也就对陈若雁行礼说话。陈若雁做个手势,身边只剩下一个贴身丫鬟,陈若雁这才对那内侍道:“话我说了,可是王妃不是个好惹的。”
内侍听到第一句刚要赞,就听到王妃不是好惹的,眉头立即皱紧:“愿闻其详。”
陈若雁把自己进去之后见到王妃次妃说的话,和她们各自的反应细细说了一遍才对内侍道:“话就是这样,王妃也已经遣人往京城打听了,东平郡王的念头,只怕成功不了。”
“这不用您操心,横竖您已经为我们传话了,我们王妃和王爷,都会感激你,至于别的,就由我们做。”这内侍说着就对陈若雁行礼,行礼完后内侍也就离去。陈若雁没有留内侍,只是在那疲惫地用手揉着额头,但愿东平郡王更有能力一些,可以让楚王府更被阻碍,可以让那个方琼竹,永远都成为不了楚王妃。
想到琼竹,陈若雁就觉得心口有些疼,那种火气又上升了,她有什么资格可以陪在自己心仪之人身边,可以得到那样高的地位,可以去做自己不能做到的事儿。方琼竹,病的要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陪着一个老头子过完后半辈子的人,为什么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