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弗朗西斯河畔的庭院里,靡兰树嶙峋的枝头看不见一丝绿意,墙角未及修剪的杂草也已经枯死,在微凉的北风中轻轻摇曳。
正是下午茶的时间,庭院中央铺着洁白桌布的石桌旁,围坐着一男两女三个年轻的海利安人。
“二月都快过完了,这冬天怎么还像是没有尽头,是不是厄运之月快要到了?”佐伊紧了紧身上的灰色呢子长袍,好像她真的能感觉到冷一样。
“云上的春天会来得更晚一些。”莱奥娜在茶杯上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优雅而自然。
布兰瞥了一眼佐伊,后者也朝他看来,眼里明显带着一丝厌烦。
事实上,自从莱奥娜迁居云上之后,这三位昔日好友的关系就越来越淡,佐伊私底下常在布兰满前抱怨,说她有多讨厌莱奥娜句句不离云上的习惯。
看着这两位曾经如胶似漆,却因境遇迥异而渐渐貌合神离的女人,布兰既觉得好笑,又为夹在两人中间而感到头疼。
他故意避开佐伊的眼神,看着一墙之隔的荒凉庭院。那里,肆意生长的杂草早已过腰,爬山虎的枯藤几乎覆盖了庄园的一半建筑。
“真快啊,约翰的院子已经空了有十年了吧?”布兰的声音里满是对时光流逝的感慨,可实际上这些时间根本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十一年了,”佐伊道:“早些年我还见过两个波忒恩人过来替他收拾,这几年也没见再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没有死。”莱奥娜淡淡地说道。
“没错,我也这么觉得,”佐伊很难得地打心眼里同意莱奥娜的观点,“那些在北城城墙上看见约翰的人,都说兽潮根本不可能淹没他……”
“我也希望有一天看见他再回来,把那个院子重新拾掇得漂漂亮亮,”布兰轻叹一声,道:“可说实话,恐怕不会再有这么一天了。连契伽山的人,都说他已经死了。”
佐伊和莱奥娜同时长叹一口气,庭院里的三个人全都沉默下来,唯有圣弗朗西斯河河面上吹来的风,发出呜咽的声音,仿佛也在哀叹。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三人顿时从石凳上弹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是教廷的方向!”莱奥娜面色大变,“像是火系魔法的爆裂声。”
“怎么可……”
布兰想说怎么可能,但是话还没有说话,就看见光明大教堂上空闪过一道绿光。
“是魔弩……”佐伊的声音剧烈的颤抖着,“有人在圣彼得堡使用魔弩……”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天空中闪过更多绿光,而第一枚魔弩的声音直到这时才在三人耳边响起。
“天呐……是有人在进攻光明大教堂!”莱奥娜腿一软,坐倒在了石凳上。
……
一万多年来,圣彼得堡纵横交错的街道不知道被重铺过多少次,城中几乎所有建筑都曾垮塌,又被再次建造起来,连绘制着奇迹法阵的城墙,都经历过多次重建,唯独城中光明圣山之上的金色教堂,始终屹立不倒,仿佛与岁月同在,与星日同辉。
对于圣彼得堡中的数十万居民来说,那个抬头就能见到的尖顶,是光明神无上伟力的化身,即使传说中永世黑暗的末日降临,也不会遮挡它的光芒。
然而,就在这一年二月二十六日,平静了近万年的圣彼得堡街头,竟升起无数魔弩,无一例外地朝着光明圣山的方向飞去。
在承受了最初几枚魔弩的攻击后,光明圣山上空突然出现一道紫光,不出一秒,那紫光便如神迹般,化作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罩子,将整个光明圣山连同光明大教堂一同笼罩在内。
霎时间,飞在空中的无数魔弩就像是落在圣弗朗西斯河上的雨滴,在这个半透明罩子上溅起一阵涟漪,就彻底消失不见。
“是奇迹法阵……”圣彼得堡街头,有人失神一般地喃喃自语;也有人念着祷词扑向躲在街角引动魔弩法阵的白袍法师;更多人在惊慌中往城外奔逃。
圣彼得堡南郊,一头巨龙从冷泉湖岸拍打着双翼,窜上天空。骑在巨龙背上的白发老人,看着北方天空中出现的奇迹法阵,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
这一天,驭龙者山德鲁法师已经等待了三千年,而眼前所出现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远处地平线上,无数黑点出现,全都朝着圣彼得堡的方向围去。
山德鲁法师微微一笑,意念稍动,身下的巨龙便顺从地扇动双翼,拍打着空气,飞翔起来。
……
奇迹法阵内,近千名穿着圣十字白袍的神牧,在光明大教堂前站成一个方阵,齐声颂唱圣歌,他们的表情是如此庄严,语调是如此虔诚,以至于荒腔走板的英语调侃句式,被唱出了最神圣的旋律。
“这是一个玩笑,你们全被蒙了,但是不能怪我,去怪王远博士,全是他的主意……”
旋律响彻整个光明圣山,又透过奇迹法阵传到圣山下密密麻麻的白袍法师耳中。歌声仿佛有一种魔力,令包围圣山的“渎神者”们全都心悸不已。
距离奇迹法阵数公里外的南城城墙上,山德鲁驾驭的巨龙探出尖锐的爪子,扣住城墙边缘,长达数百米的双翼,将整段城墙都覆盖住。
巨龙覆盖下的城门四周,人群尖叫着散开,潮水般向着其他城门奔逃。山德鲁的视线没在这些人身上停留片刻,而是朝着天空中一头红色的巨鸟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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