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在三江中间，卫念慈站在最右侧河流的河畔，与方城相距不过四百步，这个距离已经在强弓劲弩的射程范围内。

在她身后，有十多名千绝宗的内门弟子围着，众星拱月。

战斗分外惨烈，河流中漂浮着千绝宗弟子的尸体，沙滩上横七竖八趴着千绝宗弟子的尸体，方城下稻草般堆积着千绝宗弟子的尸体，血流如墨。

在卫念慈面前，流光溢彩的血火战场，犹如神魔乱舞。而她始终面色沉静，脸上看不出半点儿心情，那双眸子甚至有些冷漠。

就好像，死伤过百的千绝宗弟子，并不是她的同门，也跟她没有丝毫关系。

激战已经小半个时辰，饶是五百千绝宗弟子前赴后继，方城依旧稳如泰山。而镇守其中的狼行者，个个状若疯癫，一边战斗一边出言咒骂、嘲讽。

每当他们挡住一批千绝宗弟子的进攻，就要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以此来彰显自身的勇武，鄙夷千绝宗弟子的孱弱。

一名浑身浴血的千绝宗内门弟子，以河流上漂浮的横木为跳板，急匆匆跃至卫念慈面前，满头大汗的惶切道：“卫师姐，方城太过坚固，狼行者个个悍不畏死，我们死伤惨重，这方城只怕......很难攻下来！”

听罢内门弟子的急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卫念慈身上。有的焦急，有的不安，有的不屑，甚至还有的带着敌意。在卫念慈身旁，也不只是内门弟子，还有三名跟她身份等同的亲传弟子。

卫念慈望着方城战场没有说话，就像没有听见内门弟子的禀报。

也不知是不是元气流溢太过浓郁的缘故，今夜的风有些急，夹杂着血腥味的河风迎面而来，吹动卫念慈紫袍的衣袂猎猎作响，脑后三千青丝飘飞如蝴蝶舞。

她的脸白如霜雪，嫩如新芽，在依稀火光的映照下，有种生动而神秘的美。但她的眼神太过深沉，叫人感受不到半分亲切，平生许多距离感。

上了战场的卫念慈，跟在镇远城的卫念慈，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一名容貌一般的亲传女弟子，率先忍不住讥笑出声：“卫师妹怕不是给吓着了吧？也是呢，生长在琉璃城那样的小地方，只怕没机会见识什么大场面，骤然碰到这样惨烈的激战，看到如此多的死人，能不被吓着才怪了吧？”

这名叫作林依的亲传女弟子，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跟敌意。

一名身材魁梧的亲传男弟子，瓮声瓮气道：“卫师妹，你作为队伍的指挥者，若是不能继续主持战事，只管出声，师兄替你打下方城便是。”

“许魁，你就这么喜欢捧人家的臭脚？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难道现在转了性子，要拜倒在卫师妹的石榴裙下？”林依硬邦邦的说道，眼中满是警告之色。

许魁瞥了林依一眼，没有多作理会，仍是对卫念慈道：“卫师妹，只要你肯将队伍的指挥权给我，我保证战斗可以很快结束。”

林依恍然，随即掩嘴娇笑：“还以为你是顾念同门之谊呢，原来也是一门心思想着把指挥权要过来，你这二愣子就知道猛冲猛杀，也懂得指挥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