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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推波助澜与回到正轨

眷者阁下!

听到阁下一词,烈毒心头一跳,连忙回答道:“不敢当,不敢当!在狂医面前,我哪敢称什么阁下?您肯花时间为病村化解疫病,我代表病村上下向您致以衷心感谢。”

陡然惊觉余烬实力深不可测,眷者烈毒立时表现得谨小慎微,不敢怠慢狂医分毫。

至于招揽一事,他倒是没有直接放弃,不过考虑到拾梦神教的前夜异动,觉得应该先摸清楚余烬的真实来意。

“万一拾梦者不愿再蛰伏于酷寒之地,那……”

眷者烈毒心思微动,准备护送余烬返回下层,但方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底层民众,哪敢继续留在这里,急忙恳请祭司开恩,允许他们离开底层。

惊魂未定的阿努,也紧紧地抓着栏杆,和众人一起高声请愿。他深知这是逃出生天的唯一机会,倘若错过,不是死在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手中,就是被很可能再度出现的变异植物一口吞掉。

但眷者烈毒却没有大赦天下的好心情,冷眼扫视人数不多的底层信众,震声怒斥:“你们被发配到底层的那一天,就应该知道,再也没有离开的可能!反正变异的污池清理者全数死亡了,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吧。”

此言一出,阿努眼前一黑,心情沉到了谷底,想起自己探听到的那个秘密,愈发痛恨起伪装成祛毒圣母的疫病母体。不过即便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打算公开真相,因为他依旧希望活下去。

而这个令他渴求万分的希望,随即奇迹般的出现了,不过不是余烬和木偶少女带来的,而是闻讯赶来的士兵七十九。

“既然病村允许他们继续活着,那么这些被放逐的底层信众,便有得到救治的权利。”士兵七十九微笑着看向烈毒,“眷者阁下,我觉得可以先把他们带上去,等到疫病结束,再送回底层。”

“这……”眷者烈毒眉头拧起,因为在他的观念中,底层信众完全不值得浪费精力。

“我同意士兵七十九先生的建议!医疗团所从事的慈善事业,不会区别对待救助对象,这同样也是祛毒神教的宗旨,你说是不是啊,祭司大人?”

尾随而至的村主蛇骷,立即跳了出来,挑衅眼神看向烈毒,好不容易抓到一次打压对方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跳梁小丑!

眷者烈毒在心底骂了一句,不过他能够无视蛇骷,却不能不在意士兵七十九的看法。对方得到了疫病主祭的肯定,必须要郑重对待,不过在点头之前,他选择向余烬征求意见,毕竟狂医才是负责紧急救治的唯一人选。

“随便吧,我没有意见。”

余烬看似随意的与士兵七十九对视一眼,便旋即带着木偶少女离开了这臭气熏天的黑暗世界,返回木塔房间,查看最新的任务进度。

阿努!

余烬默默地回忆起那张没有太多特点的苍白面庞,思考究竟要如何让这样一个,未来在苦难罪域闯下一番名堂的近神强者,回到原有的人生轨道。

先前他用梦境秘瞳发现梦境果实,便一并看到了藏身山洞的难兄难弟。但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获得一丝梦境之力,进而被拾梦者收为神使的阿苦身上,而是更多的关注挣扎在死亡边缘的弟弟阿努。

有必要说明的是,余烬其实早就能够出手解救,但在特殊任务“拯救阿努”生成之前,他接到了一个静观其变的支线任务,防止类似他这样的外来者,扰乱某些重要人物的发展轨迹。

只不过,由于梦境果实被提前激发,本应借助变异毒池清理者,逃出病村的阿努,反而险些被吞,所以余烬这才接到了保护任务,再然后还得面对让人头疼的“剧本修复”。

“啧,为啥我这个主角扮演者,还得帮着编剧改剧本呢?”余烬眉头一挑,回忆起造物主给出的相关情报,尝试从中获得启发。

阿努第一次被外人所知,是他以邪神信徒的身份,参与了某个大型据地的覆灭行动。对于他的外形,情报中没有过多描写,但是明确记载“左脸消失可见白骨”,结合山洞中的变故,基本可以确定是拜食骨团伙所赐。到后来,阿努成为史诗近神,并得到“异灵”称号,而唯有实力最为出类拔萃的顶尖强者,才能够拥有称号,就像阿难的“门徒”一样。

至于阿努最后结局如何,情报并无介绍信息,而对于余烬来说,阿努最后是死是活也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要弄清楚阿努究竟如何避免死于食骨之手,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不然随随便便的带着阿努起飞,后续注定要跟着解决源源不断的保姆任务。

“看食骨团伙的行事风格,应该没有道理放过阿努,疫病神教也不会提供救援,基本可以推断得出,是阿努突然暴起反杀了食骨一伙!那么能让阿努爆发反杀多人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呢?首先可以排除梦境果实,毕竟按照至高存在的正常计划,对瘟疫之地的攻略还要晚个几年。”

沉思片刻,余烬突然想到了什么,先是向专心作画的木偶少女问了一句,得到否定答复后,再让她为自己输送意志,强化神性虚数空间的作用效果,隔着木塔俯瞰病村底层。

数秒之后,余烬收回目光,同木偶少女点了点头,便继续不动声色的救治病患。

“果然,刚刚有一位光顾了病村底层,虚数空间中能够看到残留痕迹!不出意外的话,阿努在绝望至极的时候,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这位邪神。”余烬将隐藏真相了然于心,随即看向暂时停留在一侧栈道的士兵七十九。

让阿努回到人生正轨,乃是公共任务,意味着凡是可以获得中央电脑数据支持的人,都能参与。

余烬有理由相信,士兵七十九要求救治底层病患,并非出于对人权的保护,很可能也是为了阿努一事。他甚至觉得,士兵七十九前来病村的主要目标,就是为了招揽阿努,哪怕受限于至高剧本而招揽不成,也会留下一点香火情!

“嗯,仔细想想,造物主对于古神世界的大部分情报,都是来自愚者先生。而作为曾经在古神世界活过一遭的神秘存在,愚者先生恐怕早就计划好,将一些还在成长的潜力股揽到麾下!这么说来,愚者先生分明拿的是的剧本啊,先发优势只能用恐怖如斯来形容!”

余烬暗自咂舌,并未决定贸然接触士兵七十九,而是等着对方找上门来。

不过在此之前,他却是先看到了阿苦阿努两兄弟。

……

“阿苦,身体好些了吗?”阿努扶着兄长重回病村下层,抬眼仰望看不到头的层层栈道,心中生出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好多了。”

身体依旧被疫病困扰的阿苦,虚弱答道。尽管他已经被拾梦者秘密收为神使,但力量要等到几天后,整个病村被转化为拾梦信徒才能达到巅峰。

和命运变动的阿努一样,阿苦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重大转变,原本无法得到梦境之力的他,会在兄弟被食骨一伙割去左脸后,用生命为阿努争取到一线生机,进而在强烈刺激下将灵魂卖给某个邪神。但因为外力扰乱,阿苦不仅没死,还一跃成为拾梦神使,有些像是命途多舛的“回光返照”。

有了阿努的前车之鉴,阿苦断然不敢暴露秘密,深邃双眼望向天空,咳嗽着问道:“不知道母亲和姐姐,怎么样了?”

闻言,阿努神情一暗,刚想说些什么,便听身后有嗤笑传来。

“还能怎么样?一天时间足够被玩死好几遍了!”

两兄弟愤怒回首,便看到了同样侥幸捡回一条命的食骨,以及他那些面貌憎恶的小弟们。之前戴在脖子上的人头项链,已经被食骨藏起,露出疤痕密布的狰狞胸膛。

阿努怒气攻心作势要打,但被兄长奋力拦了下来。

食骨有意激将,再度嗤笑:“来啊,我站在这里让你打!反正等回了底层,你脸上的肉,还是我的!”

“你!”阿努气得双眼通红,暗恨木偶少女怎么把这些渣滓也给救了下来。

就在这时,负责维持秩序的几位医者,发现状况斥责出声,才让这场杀机暗藏的欺辱抗争,暂且被压制下去。占尽上风的食骨没再说话,而是做了个斩首的手势,两兄弟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过身躯继续前进。

“必须要想想办法。”阿努胸膛起伏,低声说道。

“不要理会他们,报应会来的。”

阿苦知道这一天不会遥远,便镇定的劝解兄弟,但这种理由,怎么可能说动阿努?直到排队进入木塔接受疫病治疗,阿努都在极力思索,如何才能彻彻底底的脱离险境,却不知道在仅有一墙之隔的地方,余烬和士兵七十九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恰在这时,某个被打发去底层山洞转移病患的传奇医者,苦着脸向蛇骷和士兵七十九请示道:“两位大人,山洞里还有些快没气的死囚,也要弄上来吗?”

底层信众人数约有几百,能够靠自己走到下层的顶多占了七成,剩下的一批人基本上失去了行动能力,死亡只是时间问题。传奇医者觉得,要是把这些快死的家伙全部弄上来,他就算不被累死,也得被活活臭死,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蛇骷一心想要取悦高层,便看向了士兵七十九,见后者默默点头,随即让彻底垮了脸的传奇医者,继续下去转移病患,而那些匆匆赶来的拾梦神教低阶成员,面对这样的活计,脸色同样一个比一个难看。

看下属们胆敢摆脸色,蛇骷当即暴怒,心说老子斗不过烈毒,还对付不了你们,敢让我在士兵七十九先生面前丢脸,我就让你们丢掉小命!

见状,刚刚被化解体内疫病的阿努,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想也不想便跪地请求:“大人,让我去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阿努的身上。

余烬和士兵七十九眸光微亮。

阿苦无奈摇头。

食骨一伙心生不妙预感。

蛇骷有些意外的看了毕恭毕敬的阿努一眼,旋即冲着下属寒声怒道:“你们连一个死囚都不如!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救人啊!”

感受到病村之主的暴怒情绪,一众神教成员就算有千般不愿,也只能深入底层。阿努默不作声跟上队伍,一路低眉颔首姿态卑微,倒是又让蛇骷多看了他一眼。还算健壮的体格,在上层区域都不算多见,令蛇骷突然有些好奇阿努的流放缘由,随即招来侯在旁边的下层管事,问出了大概。

“不小心走漏了秘密?这种话瞒得过别人,瞒得了我?医炉里的不是传奇就是史诗,连他一个小人物都感觉不到?”

管事抹了把汗,只得说出真相,随即把蛇骷气笑了:“想玩人家母女,就用这种阴招?难怪我们病村信徒的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原来就是这么些东西在搞鬼啊!”

事实上,蛇骷绝不是什么正义使者,但察觉到士兵七十九投来目光,他当即决定捍卫一次正义,沉着脸向管事问道:“人呢?”

“在那位医者的房里藏着。”

“去,把人给我弄回来,要是在阿努回来之前,我见不到那对母女,你的下半辈子就去底层过吧!对了,把那个叫阿苦的带上,免得认错人。”

“是,是!”

下层管事连忙应答,叫手下扛起虚弱无力的阿苦,便朝着上层匆匆奔去。

余烬在木塔中默默地关注着这一切,并未扰乱士兵七十九的计划,即便对方所作的仅仅是投去眼神,并且看似让阿努离那位邪神越发遥远。

不多时,拼了命的下层管事把人带了回来,母女尽管满身伤痕但至少性命无忧,在阿苦的安慰下,情绪还算镇定。那位犯了事的传奇医者,主动向蛇骷和士兵七十九请罪,但在尊卑观念异常严重的古神世界,最后也只是被罚了钱财,并未因闹出人命而偿还性命。

见此情形,余烬瞥了一眼面庞隐隐含恨的传奇医者,眼神微微亮了一分,他预感到,士兵七十九的计划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只要……

“母亲,姐姐?!”

一队人马从底层入口处出现,打头的竟然是背着一个肮脏死囚的阿努。他看到亲人安然无恙,心情别提有多高兴了。

蛇骷察觉身边的士兵七十九笑意更甚,暗自得意,公开为两兄弟主持公道,除却即刻送还原有居所,赔偿死亡损伤,还特例招揽兄弟二人成为祛毒教徒!

这般恩赐,让在场的下层居民和底层死囚,羡慕得说不出话来,那食骨一伙更是纷纷流露恼恨之色,遗憾于即将到嘴的美味,就这么溜走了。

只是在惊喜之余,阿努却没有忘记自己面临的一切,猛地跪倒在地向蛇骷请命:“感谢大人恩典,我恳求大人准许,让我成为底层狱卒,报答大人的救命之恩!”

什么?

闻言,食骨一伙目瞪口呆,旁观之人也面露不解。

但这样的要求,对蛇骷而言完全不是问题,见士兵七十九饶有兴致的勾起嘴角,便哈哈大笑着同意了阿努的意愿。

虽然奖励大头被士兵七十九拿走,但无形中少了很多麻烦的余烬,却是非常的乐见其成,和士兵七十九遥遥对视了一眼,便又共同望向俨然成为场间主角的阿努,以及那面无人色的食骨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