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国,天王山。
月色朦胧,密林中的昆虫发出了求爱的歌声。山风清凉,让原本困顿的大军睡意全无。
“唉~你知道前面为什么叫天王山吗?”
一名亿国士兵得意的问,脸上写满了“你肯定不懂”五个大字。
被撞痛肩膀的士兵很是不悦,他不耐烦道:“老子生在东部长在东部,哪里知道因为什么。要不是廖青发疯,老子做鬼也不会出来逃难。”
“既来之则安之,你被平阳路左军抓壮丁,那是你的服气。正所谓入乡随俗,你多少也要了解这里的地名。要是让你去八王坟,你去了青苗崖,那就算逃兵了,是要掉脑袋的。”
一听掉脑袋,这货一个激灵,什么劳什子的做鬼也不会逃,全怪廖青,他是打心底里怕死。
那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没事,咱家将军爱兵如子,你没看大武骑兵在平阳道闹腾,我们都没动嘛,甚至于六处驻地的将士都退了回来,”
“你莫要蒙我,我知道这是往平阳道行军呢,听说大武决云军就在前面。”
老兵白了他一眼,小声道:“我告诉你,即便是去打仗,咱家将军也是有十足把握的。”
“你为什么那么信他?”
“因为他怕死,因为他从来不死要面子。我才是与平阳路右军联合了,毕竟大武骑兵闹腾了这么久,却只有十万人马。”
说罢,他凑到新兵耳边,继续道:“我跟你讲,八王城守将是咱家将军的姐夫,所以他才敢临阵撤退,因为可以说做与八王城呼应,护住青苗崖入口。这番动作,肯定是八王城借兵了。”
“哪里有兵?你是怕我打起来跑了,故意在这框我呢吧。”
新兵一脸狐疑,拨开了老兵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老兵冷笑:“爷爷我要不是怕走着走着睡着了,你以为我乐意搭理你?还框你,我犯得着吗?你觉得你有我的刀快?”
“大哥,我是单传啊!你别砍我啊!”
一旁的另一位老兵冷笑道:“别人都是恨不得抱住老兵大腿,生怕打起来自己被遗忘没人照着,你这蠢货可倒好。”
这新兵完全表现出了什么叫能屈能伸,他一线谄媚的指着两侧大山:“大哥这为什么叫天王山啊?”
“因为老子从小在这四座山间摸爬滚打。”
新兵也不恼,顺杆爬道:“四座?是四座山加在一起叫天王山啊?”
老兵好似触景生情,收起不悦的嘴脸解释道:“这四座山一样大,就连彼此间的间距也一样宽。堵在平阳道入亿国腹地的必经之路上,被当地人和八王城百姓称作四大天王。”
“就是神话故事里的那四个,持国天王、增长天王、广目天王、多闻天王。”
“有他们在,他国大军想要进入亿国腹地,只能沿着他们隔出的山道,通向八王城入青苗崖。”
新兵感触不深,他心中的守护神只有荒盾。
感受的气氛的瞬间沉默,新兵继续问道:“大哥,我没记错前面是十字路吧?之前跟商队走进来的,左右两侧通向哪里?”
“死路,要是通的话怎么算得上守护神。”
“那你进去过吗?”
“小时候刷过,野兽太多。猎人药农除非吃不上饭了,要不然都不进去。”
新兵竖起大拇指:“大哥真厉害,小时候就被猎人和药农厉害了,一会到了战场,一定要保护小弟啊。”
“切...”
老兵刚要数落他,大军之后就传来了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
随着声音的临近,行进中的大军开始变得不安了起来。好在军中军官四下奔走,传出后方是援军的指示。
待大军安静下来,战马奔腾的声音已经在山间回荡。听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新兵咧嘴笑道:“我啥时候能混一匹马骑。”
老兵嘲讽道:“亿国战马稀缺,骑兵本就是王牌中的王牌,就你还嫩了些。”
“老哥,我们后片得有多少骑兵啊?我们这正好在中间,前面也看不到后面也看不到。”
老兵舔了舔牙齿,像看傻叉一样的看着他:“八王城那五万山豹骑你都不知道?”
“哎呀,我这不是不关心战事嘛。”
老兵狐疑,却也没所说什么。打完这一仗之后不知是生是死,谁会管这么一个必死之人。
就见那新兵趁左右两人不注意,从袖子里抽出一个竹筒。新兵出手极快,竹筒在火把上点着后,就被他插在了老兵的腰带上。
“你碰我?”
“啊?什么?”
老兵身后的一人笑道:“老李,你放屁咋还带火星呢?”
话音刚落,一道赤红色的光团冲天而起,在一片惊呼声中绚丽绽放。
在所有人抬头望天时,军队中有不少生面孔丢出了冒着丝丝白烟的掌心雷。
“轰轰轰!”
一连串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所有新兵大呼小叫道:“有敌袭,有敌袭!”
场面一时失控,不少老兵也跟着一同喊了起来。
这些人趁着场面的慌乱,从各个地方朝持国天王跑去,在那里有人接应,只要对准暗号,就能换上河日军的战甲。而刚刚放信箭的,正是不愿再做主将,原达日部统领,阿日善。
“小王八蛋,你别跑,我就知道你有古怪。”
阿日善根本没理那老兵,因为二十万骑兵带起的地震已经越来越明显。
“呜~~呜~~~”
随着左右两侧山道传出低沉的号角,河日军与奉天军终于出现在亿国大军的视野里。
他们有没有人打火把,队形显得很不整齐,时不时有战马带着士兵倒地不起。
但他们彻底冲了起来,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慌乱的步兵。
河日军从左侧出山路,向亿军后路冲击。奉天军从右侧冲出,亿军前行的道路向冲去。
原本宽大的交叉路口变得拥挤不堪,血肉飞溅间一片地狱景象。
步兵之前的慌乱,带给他们自身毁灭性的打击。
没有层层叠叠的步兵方阵,面对骑兵不要命似的冲锋毫无招架之力。
这一蹴而就的溃败,让亿国军官再难组织反击,越来越多的人朝山上跑去,反而让骑兵的奔行顺畅无比。
艾彦一马当先,肩挑两部的责任,发挥出了无可匹敌的战力。
他要赢,要带着阿日善那份,为身后的兄弟拼出一个明天。
一名亿国骑将从斜侧方冲向艾彦,其手中大刀被抡到了后背。
艾彦一声怒吼:“杀!”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艾彦手中的长枪,在那武将一刀斩下的那一刻,径直刺穿了敌将的喉咙。
艾彦借着对方的冲势,把枪和尸体当做大锤,砸到了左侧数名敌人身上。
艾彦没有半分情绪波动,他咆哮道:“别给山上敌人房间的机会,再吹一次冲锋号!兄弟们跟紧我!”
伴随着亲卫吹响的号角声,河日军嗷嗷叫的提速冲锋,犹如决堤的洪水势不可挡。
另一边,奉天军主将王昱一刀砍翻了一名逃跑的步兵。双臂回转间,砍死了一名试图反击的长枪手。
他望着成扇形逃跑的敌人,眼中没有一丝不屑,无比认真道:“中军放箭压阵,待箭雨过后,精锐随我追上敌军主将。能擒则擒,不行便杀了!”
“嘟~嘟~嘟嘟!”
短号声依次向后传递,弓箭收铉之声随即连城一片。密集的箭雨犹如饥饿的蝗虫,急转直下间收割着无数的生命。
当前方出现道路的那一刻,王昱双腿一夹马腹,其坐下战马如风一般的飞了出去。
在他之后,是王昱直属的两万精锐骑兵。
这两万人很快与身后的队伍脱节,但他们以奇快的速度,没给敌军一点包围的机会。
这把“利刃”像是搁在了亿军的脖子上一样,使这原本垂死挣扎的队伍再无周旋的可能。
王昱眼睛一眯,定准了前方火光上的将旗。他身侧的一位射手道:“是陆字旗,错不了!”
王昱下令:“准备房间,必须把前面的路清出来,那主将带着小股骑兵,不能给他们抽身的机会!”
随着三轮箭雨相继落下,这支两万人的精锐已经咬住了亿军的小股骑兵。
王昱已经能依稀听到前面有人破口大骂,但在万马奔腾中根本连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身边的弓箭手弯弓搭箭一气呵成,箭矢飞射而出一箭便射断了那将旗的旗杆。
在那主将回头的那一刻,一支羽箭射落了他的头盔。
他高举双手:“我投降,只要给我一条生路,你们想怎样都行。”
声音虽然停步天晴,但他先是举手而后勒马减速的行为,让那神射手没用松开手中的羽箭。
河日军因为是对冲,虽说没有一战之敌,但行军速度还是比奉天军慢了一些。
但时至此刻,他们已经能看到冲向己方的山豹骑兵。
望着与自己一样一马当先的敌军将领,艾彦大吼一声:“让他们知道,骑兵是如何作战的!”
双方同时吹响号角,密集的羽箭朝着两军头顶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