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滚回自己房间去睡觉!”谭耀阳冷冷的吼了他一声,便踩着步子上楼,锁上了房门。
谭景渊站在楼梯上,呵了一声,朝着三楼去了。
那是他的卧室。
躺在床上,想着谭耀阳的表情和反应,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谭耀阳现在做这些,只怕安澜未必会领情啊。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知道了安澜没事,谭景渊也就放心了,困意袭来,来不及想其他更多的事情,他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晌午,宿醉的安澜才醒。
这个家,这个床,她睡了那么多年,有些东西早已侵入骨髓,所以醒来的第一时间,她并没有发现异样,只是觉得头疼欲裂,躺在床上难受的按了按太阳穴。
然后,她便惊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形,再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到底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遇事也不会慌慌张张大呼小叫,只是还是有点儿纳闷,自己怎么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好不容易才逃离的地方,如今就这么回来了?
是她在做梦吗?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来,眼前的一景一物还是没有变,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就连床上的温软,也是她记忆中熟悉的力道和气味。
那她是怎么会来的,她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她蹙着眉头努力回想,只记得自己昨晚和白素柳梦她们去夜色喝酒了,柳梦还点了好几个……
然后她们又玩了游戏,再然后她好像看到了谭耀阳?
有还是没有,她其实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因为再往后她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越想越头疼。
啊,宿醉的感觉真不好。
谭耀阳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安澜抱着头坐在床上,一脸的痛苦。
阳光细碎的照在她的身上,睡衣的肩带滑到了一边,圆润的肩头在阳光下闪着白皙细腻的光,透着独属于她的美丽风情。
他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安澜的回想,同时也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举步走去,将手上的蜂蜜水放在她的床头:“喝了吧,会好受一点。”
安澜抬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看到了他额头上的纱布,眉心皱的更紧了:“你受伤了?”
“没事,先喝了吧,加了醒酒的,会好受一些。”
以往,这种事情都是她为他做的,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她还需要他来伺候了。
“谢谢。”安澜红着脸端过蜂蜜水,一口气喝了。
味道并不好,不过效果还是不错的,喝下去之后,她就觉得好多了。
谭耀阳穿着休闲的家居服,依旧是一身的清贵,就是额头上的纱布实在太醒目,也太破坏他的美感了,不过现在她更关心的是:“你是把我带回来的?昨晚,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她敲着脑袋,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这种感觉很是难受。
谭耀阳看到她的样子,张嘴欲言,但还是压了下去,摇了摇头:“没什么,起来下楼吃点东西吧,你应该饿了,我先下去了。”
“……”安澜觉得今天的谭耀阳挺奇怪的,客气的疏离。
不过她觉得自己也挺尴尬的,这才搬出去几天啊,竟然又这么尴尬的回来了,虽然只是个意外吧,但这也太丢人了一点。
她起床去洗漱。
却意外的发现洗手间属于她的东西,全部都在。当时因为走得匆忙,这些洗漱用品她都没有拿,没想到,竟然全部都在。
就像猜到了它们的主人还会回来似得,一切都没有变。
旁边,就是谭耀阳的洗漱用品,放在一起,正好成双。
安澜的心里,其实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不知道是他的有意为之,还是来不及丢掉。
如果是前者……
放下牙刷杯,用冷水洗了把脸,安澜试图让自己混乱的情绪冷静下来,又去衣帽间换了套衣服。
除了她带走的几套衣物之外,其余的,全部都在老地方,偌大的衣帽间,她和谭耀阳一人一半,她离开了,他也为僭越分毫,更没有触动分毫,就像是在等着她旅行归来,一切,和她走之前一模一样。
扶着柜门,安澜的心微微震荡了一下。
她该找个时间,将自己的衣物全部都清理一下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身下楼。
佣人看到她下来,立刻和往常一样笑着打招呼:“太太,你起来了,快,我做了您最喜欢吃的糯米桂花糕,还是热的呢,您快来尝尝。”
糯米陪着桂花的清香,闻得安澜顿时垂涎欲滴,便到餐桌边上坐了下来。
不过只有她一人,不见谭耀阳的踪影。
他应该是在家的。
“先生吃过了吗?”安澜问道。
佣人摇头:“没呢,医生来了,让先生换药去了,不过先生交代了,让您先吃,不用等他。”
“换药?是他头上的伤吗?”安澜想起他刚才的样子,“好像伤的有点严重,怎么受伤的啊。”
佣人惊讶看着安澜:“夫人您不记得了?”
安澜摇头,有些汗颜:“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昨天半夜先生突然抱了您回来,头上都是血,他都没来得及处理,先把您送回了房间,然后楼下还有好多人,有白总和江总他们,后来都被谭总打发走了,他才让医生看的,至于怎么受伤的,我真的不知道。”
安澜坐在餐桌边上,脸上写满了惊讶:“所以我是他抱回来的?”
“恩,您看样子应该是喝醉了。”
大约是喝了醒酒茶加上佣人这一提醒,昨晚断片儿的记忆似乎慢慢回来了,她也想起来了,她和白素安澜他们在喝酒玩游戏,结果那该死的转瓶子转到了她面前,她得蒙着眼睛找个人喝酒,然后谭耀阳就出现了,但当时她已经喝得醉了七八分,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玻璃酒架,谭耀阳护住了她……
再往后的事情,她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不过猜也能猜出来几分,便直接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夫人,您去哪儿啊。”
“我去看看他。”
佣人见状,只叹了口气,先生和夫人的感情明明很好啊,为什么还要离婚呢。
哎。
搞不明白。
安澜朝后面的休息室走去。
医生在房内给谭耀阳换药,安澜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医生说:“谭总,玻璃划伤您的头皮比较深,我建议您还是去医院做个头部CT扫描。”
“不用去。”
“那如果您有任何的不舒服,一定不要硬撑着,一旦出现头晕目眩,呕吐的情形,一定要马上去医院,还有,要按时服药,伤口别碰水。”
“行了,知道了,你回去吧。”
医生起来收拾医药箱,谭耀阳又吩咐了一句:“对了,我的情况不要告诉其他人,特别是夫人。”
“知道了,谭总。”
不想告诉她吗?安澜原本想要敲门的手,蓦地怔住了。
如果是这样,那她现在进去,岂不是……
所以,在医生出来之前,她更快的回到了餐厅,坐在位置上,吃着糯米桂花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凉了,味道都有些变了。
她食不知味的吃着,医生拎着药箱出来了,安澜和他点了点头,他对着安澜弯了弯腰,便走了。
没多久,谭耀阳也来了,换了新的纱布,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加的苍白。
她想问他,为什么不去医院检查。
但现在似乎也没有立场问这些,问了又能如何呢,她也不可能再留下来照顾他了。
再说了,他并不想让她知道不是吗?
一时间,安澜的心中想了许多,以至于看着谭耀阳的神情都有些恍惚,谭耀阳何时来到她面前都不知道。
直到谭耀阳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她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谭耀阳深黑的眼眸深处,安澜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但没有看出他的情绪来。
她回过神,摇了摇头:“你要不要吃。”
谭耀阳嗯了一声,让阿姨给自己也上了一份早餐,然后坐在安澜对面,慢条斯理的用餐。
餐厅内没人说话,就显得无比空档。
想到自己搬出去的那一天,他的脸色那么难看。
安澜也不敢预想他们再见面时,会发生什么。
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平静。
他只是没之前那一个月那么热络了,但好像也没生气了,保持着该有的礼貌和客套。
他这个样子,明明是安澜最希望看到的样子,克制而有礼,谦逊而知进退,可不知为何,看到他如今这个这样,安澜就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
“谢谢你昨晚救了我,还把我带回来。”安澜低着头,满脸的不好意思。
“不用客气,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还是夫妻,找个时间,去把手续办了吧。”谭耀阳终于抬起头来,幽邃不见底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安澜的手指轻轻一抖,手上的桂花糕差点掉到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