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年的十一月十日,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郑明宇的船只靠上了泊位,使团的人还来不及下船,却从港口上来两名税务官,他们并没有查验金土地号装载的货物,仅仅是拿尺子丈量了两舷最宽处甲板的宽度,然后利索的开具了税单。
金土地号此次出访阿姆斯特丹并没有贸易任务,除了使团所自用的物资之外,其他的货物都已经在阿加迪尔卸载了,倒是杨氏船队装载了不少的货物,不过看到港口税务官给金土地号开具税单,使团的人觉得非常奇怪。
“税务官先生,我们的船是嘉华国外交部使节出访的公务船,船上除了我们自用的物资以外没有其他的货物,难道没有货物进关,你们也要征收我们的税金吗?”张雨轩接过了税务官递过来的税单,然后用西班牙语疑惑的问道。
“尊敬的先生,您有所不知,阿姆斯特丹港口征税的凭据是依据船只甲板的宽度来征税的,根据贵船的宽度,您应该缴纳税单所列的税额,至于说贵船是嘉华国外交部使节出访的专用公务船,我们尚未收到税收豁免的通知,所以你们必须缴纳税金后才能入境。”税务官也用西班牙语一本正经的说道,荷兰曾经被西班牙统治过一段时间,这种税务官一般都会好几种语言。
由于是第一次来到阿姆斯特丹,这样的征税标准使团都不熟悉,张雨轩不禁哑然失笑,拿着税单走向郑明宇,“领导您看税单,原来这个地方征税是看甲板宽度呃,真有意思啊。”
郑明宇接过税单,看了一眼说道,“来到别人家的地盘,就得遵循别人家的规矩,把税先缴了吧,不过要留下缴税的凭据,根据外交对等豁免原则,将来和荷兰建交,我们可以要求他们返还本次所缴纳的税款。”
接着郑明宇又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附近的荷兰本地船只,“我原先就纳闷了,进入阿姆斯特丹港口的船只怎么都造得跟饺子一样,下面的肚子特别大,上面的口子却特别小,原来这是为了少缴税,真长了见识啊。”
张雨轩也看了看周围的荷兰本地船,不禁哑然失笑,走进艉楼支取了支付税金的西班牙银比索,装在一个小布袋里面,然后出来递给荷兰税务官。
“尊敬的先生,在阿姆斯特丹,收取税金只接受用荷兰盾支付。”税务官从张雨轩手里接过布袋,打开袋子,取出一枚银币看了一眼,然后又把布袋还给张雨轩,同时面无表情的说道。
“税务官先生,这是足够份量的西班牙银比索,是真正的硬通货,用来支付税款难道不行吗?”张雨轩一听心里就有点按捺不住了。
“尊敬的先生,征税条款就是这么规定的,我们必须服从规定,”税务官再次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时,郑明宇在一旁说道,“小张,不用着急,杨氏船队那边应该兑换有一些荷兰盾,不行找他们兑换一些吧,正好在阿姆斯特丹逗留期间,别的地方也用得上。”
“嗯,只能如此了,这里真不如本土,在本土,开一张支票便把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张雨轩吐槽道。
“这不也是刚开始嘛,以后业务往来多了,本土银行在此开了分行,咱们也可以开支票哈。”郑明宇故作轻松的回答道。
从杨氏船队兑换一些荷兰盾缴纳税金之后,张雨轩便在杨明晋和另外两名队员的护卫下带着从新阿姆斯特丹的信件前往市内初次拜访议员斯皮尔曼,为了节省时间,四人在码头上雇佣了一辆出租马车。
行走在阿姆斯特丹的街上,几人感叹不已,“哎呀,街上好多人啊。”
他们这些人在本土时间长,本土现在最大的特点就是地广人稀,也就是西京市居住的人口都一些,但顶多也就五万来人,而且最近也不再增加,因为未来的首都在芷兰市,社团目前花大力气在加强芷兰的建设。
而此时的阿姆斯特丹可谓是欧洲最为繁华的城市,除了本地常驻人口之外,大量的海上贸易带来了大量的流动人口,整个阿姆斯特丹少说也有五十万人,街上全是穿着各式服装的行人,世界各地的商人几乎都聚集于此,一片摩肩接踵的热闹景象。
就连张雨轩乘坐的马车都受到了影响,在大街上跟着人流车流慢慢移动,赶车的车夫是一个典型的低地尼德兰人,戴着民族特色的卷边小帽,不急不慢的赶着车,一点也不厌烦。
“呵呵,阿姆斯特丹人这是小家子气,你看他们的窗户只有窄窄的一条,还有沿街的门,嗯,可不能称之为门呃,叫门缝还差不多,要是一个稍微胖些的人,我看都挤不进去。”张雨轩指着街道两边的商铺和房屋调侃的说道。
“张副使,您有所不知,这不是荷兰人小家子气,而正是他们的精明之处。”
张雨轩连忙问道,“杨船主此做何解?”
“刚才在码头,那荷兰税务官是怎么征税的?”杨明晋反问道。
张雨轩仔细一想,便恍然大悟,“哈哈,原来如此呀,莫不是这征税官是按照商铺的门窗宽度来征税的?”
“我的猜测和张副使一样,不过为了确认,待我跟马车的车夫求证一下。”杨明晋说道。
然后他敲了敲车壁,用荷兰语询问起赶车的马车夫来,杨明晋多次在巴达维亚做生意,能磕磕巴巴的说些简单荷兰语,此次让他跟随,也有让他当翻译的意思。
马车夫并没有因为他们是东亚人就显得大惊小怪,面带微笑的回答了杨明晋的问题,在得到马车夫的肯定回答后,杨明晋向张雨轩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肯定得姿态。
“今天终于长见识了,阿姆斯特丹政府的征税方式真是简单粗暴啊,如此一来,商铺该有诸多不便,要是有大的物件进出,不得把房顶捅开,用吊钩吊进去才行吧。”张雨轩竟然杞人忧天起来。
四人在马车上慢慢的向前挪去,短短的一段路,马车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达斯皮尔曼议员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距离联省议会距离非常近,这也是为了去议会开会而购置的办公室吧。
和所有的临街商铺一样,斯皮尔曼议员的办公室大门也很狭小,不过他作为大人物,办公室大门还是比其他的商铺大门要宽一些,至少张雨轩在进门的时候不用侧身进门。
拿出新阿姆斯特丹的推荐信,张雨轩很方便的见到了斯皮尔曼议员,张雨轩向议员转达了正使郑明宇的正式拜访请求。
这对斯皮尔曼可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前些日子阿姆斯特丹还在为战胜西葡联军而欣喜若狂,议会也忙于战后的善后工作,如今新大陆的大国嘉华国主动前来寻求建立外交关系,而且更是找到了他斯皮尔曼议员阁下,这给斯皮尔曼政治上的加分非常大,真是意外之喜。
如此大事当然不能随意,嘉华国好歹是一个大国,其势力横跨整个太平洋,就连当初如日中天的东印度公司都必须看嘉华国的脸色,这必须给予嘉华使节应有的礼遇才行啊,于是在送走张雨轩之后,斯皮尔曼议员便立即拜访了时任的议长阁下。
联省议会的议长听闻此消息后也是非常的欣喜,立刻任命斯皮尔曼为负责外交谈判的全权外交代表,全面主持和郑明宇的谈判。
经过双方的沟通和礼仪往来,在使团到达阿姆斯特丹第三日的上午,郑明宇正式拜访了斯皮尔曼全权外交代表。
会谈的地点不再是斯皮尔曼议员的办公室,而是联省议会大楼,在这里,议会的大门可不象沿街商铺那么窄鄙,足可以并排进入两辆马车。
当穿着红色立领中山装,头戴着红色礼貌,手里不再捧着国书,而是拿着黑色文明棍走进议会大楼,联省议会没有给出建交的讯号,所以暂时用不到国书。
郑明宇这一身装扮让在门厅等候的斯皮尔曼议员不禁眼前一亮,红色的立领中山装礼服衬托着长得比较壮实的郑明宇英姿飒爽,气度非凡,一身的大红色又非常的喜庆,真是人靠衣装啊。
郑明宇这衣服的样式和马拉喀什拜访素丹时一样的,是社团标准外交礼服的样式,不过在马拉喀什,当时中山装礼服的颜色是白色,盖因阿拉伯人喜欢黑白二色,白色更能显示出气度出来。
而到了欧洲,尤其是荷兰人,他们对红色比较热衷,斯皮尔曼议员就穿了一件红色的礼服,内部配以白色的纱巾,显得特别华丽繁琐,和郑明宇的简洁大方比起来,那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风格。
郑明宇把文明棍递给身旁的随从,首先走向前,双手微微抱拳,上身挺直,腰微微一弓,给斯皮尔曼议员行了一个鞠躬礼,“嘉华国使节郑明宇见过斯皮尔曼议长全权代表阁下,祝阁下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