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
“军医,这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就吐血晕倒呢?”萧青涯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宋弘安,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青涯,别闹。”旁边一个比萧青涯高出半个头的男人看着萧青涯抓头发的动作直皱眉。
萧青涯听了,如炸了毛的猫:“我闹?韩云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巴不得弘安出事,自己好坐上那个位置。”
不难猜出,此人正是宋弘安说的那个韩参谋。
韩云烈乃齐宁国礼部尚书韩文之子,根正苗红的韩府嫡出的大少爷。
可是,就算这样,韩云烈入了军营以后,却是从最底层的跑腿小厮做起,不依靠家里,一步一步爬上了如今的地位。
听了萧青涯的指责,这个高大的男子脸上出现了一抹与他面容不合的宠溺之色:“你乱说什么,我只是一个参谋,我......”
“你看你看,你果然有那种想法,你要不是一个参谋,是不是早就取而代之了?”
看着军医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韩云烈也不再多话,直接将萧青涯夹在臂弯之下,带出了营帐。
“你放开我,我可是军师,韩云烈,你这是以下犯上,以下犯上......”萧青涯咋呼的声音渐渐远去。
“呼!终于清静了,吵得老夫脑袋嗡嗡响。”年迈的军医呼出一口气,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李岩无奈:“军师一直这个样子,这么多年了,您也该习惯了不是。”
军医听了也只是摇摇头。
“不过,将军到底是怎么了?这已经昏睡好久了,难道是体内的百日红作祟?”
“不像。”军医摇摇头,“倒像是失魂之症。”
“失魂之症?这,这怎么办?”
“寻得与将军亲近之人,亦或是把令将军失魂之人找来,陪将军说说话,许是会有用。”
李岩犯了难。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我知道了,我这就出发,去把人带来。这期间,就劳烦您老人家了。”
帐里安静了下来。
躺在床上的宋弘安其实听到了所有人的话,只是,他困在自己的梦里,被梦里的人牵扯着,怎么也走不出来。
————我——是——分——割——线————
梦里,宋弘安跟着一道黑乎乎的影子,走在团团迷雾之中。
“你引本将军来此,有何目的?”
那道影子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他,招了招手。
“你到底是谁?”宋弘安没动。
“将军,你不想知道谢宝宁的来历了吗?”
“你知道什么?”
“你跟我过来呀……”
宋弘安知道他不该被迷惑,不该跟着这莫名其妙的影子。可是,有关于谢宝宁,他迫切的想知道,想知道谢宝宁的一切。
一路上,宋弘安见到了许多他没有见过的东西。
比如,飞在天上的大铁鸟,四个轮子会跑的房子,还有那拔地而起,窜入云端的庞然大物。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栋白色的建筑跟前。
“这是什么地方?”宋弘安对这一切表示惊讶。
“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会在这里找到答案。”那抹影子走了进去。
宋弘安提步,跟了上去。
里面有着许多穿着奇怪的人,有的放声大哭,有的满脸喜悦,有的疯疯癫癫……
而他们却对宋弘安和那抹影子视若无睹。
“就是这里了。”
宋弘安看着门上的字,并不认识。
“进去看看吧。”
一人,一影子,穿门而入。
屋里一片雪白,窗户开着一道小缝,蓝色的窗帘随风轻摆,。
一抹人影静静地躺在蓝色的床单之上,仿佛睡着了一般。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束滴着水的百合,娇艳欲滴。
宋弘安伫立在床前,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
“这是谁?”
“你不是想知道你府里的谢宝宁是谁吗?躺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她。”
“你在耍本将军吗?”宋弘安不相信。
明明谢宝宁正在他府里,怎么又会是躺在这里毫无生气的人。况且两个人无论从哪里看去,都不是同一个人。
“言尽于此,你信与不信,与我无关。”黑影慢慢消失。
宋弘安再次打量着床上的人。
躺在床上的女子很美,比宋弘安见到的所有女子都要美,美得过分。
女子紧闭双眼。
一头灰棕色,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床上,由于长时间未见太阳,皮肤呈现不正常的白。脸上就算不施粉黛,也显得美艳动人。嘴唇上还留有两三滴水珠,欲落不落。
要不是刚才那个黑影告诉他,这女子是因为意外而陷入昏睡,他都会以为女子只是睡着了。
宋弘安看了很久,还是不敢相信,这是谢宝宁。
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宋弘安伸出修长的手指,撩开了床上女子耳旁的一缕头发,头发下面,赫然就是一朵鲜红的幽莲花。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滴滴滴”,床边的机器突然想起刺耳的声音,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冲了进来。
“快快快,进行急救,通知病人家属。”
就算宋弘安不懂这个世界的一切,从那些人的脸上也能看得出来,床上女子的情况危在旦夕。
这时,女子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一滴眼泪顺着闭着的眼角流了下来,嘴里不断呢喃着。
白大褂都在忙碌着,没人注意到女子说了什么。
可是,站在女子身旁的宋弘安却清楚的听到了女子呢喃之语,那分明是一句人在绝望之际,才会向信任之人发出的求救:
“宋辰逸,逸哥哥,逸哥哥,救我。”
宋弘安顿时心痛如绞,脑子也如同被打了一锤,意识渐渐消散。
————我——是——分——割——线————
“阿宁!”躺在床上的人一下子坐了起来。
宋弘安慢慢转过头,发现自己正身处军帐之中,依稀还能够听见外面将士练武之声。
“怎么会有如此诡异而又真实的梦?”
“李岩,李岩。”
“将军,你醒了?身体有没有不适,末将去请李老先生过来吧。”帐外进来的人不是李岩,而是另一名小将。
“本将军无碍。李副将呢?”
“哦,李副将临走前交代过,若您醒过来,就告诉您,他回将军府了。”
“回将军府?将军府怎么了?”想到那似是真实存在的梦境,宋弘安现在听到将军府,心里就一阵刺痛。
小将摸摸后脑勺:“这不是您昏迷了一天一夜,李老说您可能得了失魂之症,李副将好像想到了办法,便回了将军府。”
听到不是将军府出事,宋弘安松了一口气。
————我——是——分——割——线————
这边,李岩不曾停歇,路上换了三匹马,历经了一天半的时间,终于在第二天中午赶到了将军府。
看到李岩回来,门口的侍卫好一番高兴,以为大战结束,李岩提前来报喜。
然而李岩却连口水都没喝,就直奔扶风榭。
扶风榭,正是谢宝宁所在的院子。
李岩踏进院子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一瞬,止住脚步。看到站在门口的四个丫鬟,提步走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李岩指着屋外挂满了墙壁的厚重黑布。
看到李岩,四人也是有点惊讶。
“是小姐觉得白日的光有些刺眼,所以才命奴婢们把这些挂了上去。”墨兰一脸平静的开口。
李岩看了看外面的太阳。
虽然现在已经打春,阳光是比冬日烈些,但是要说刺眼,那绝对是谈不上的。
明显,墨兰没有说真话。
然他现在还有要事在身,无暇理会这些。
“小姐在不在?”
桃子点点头。
“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急事。”
桃子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的微弱声音,开门进去,随后又将门关上。
李岩越发觉得这里不正常。不光是那些厚重的黑布,就连这几个丫头也不正常。
过了一会儿,桃子走了出来,请李岩进去。
屋里一片漆黑,没有点灯,窗户也被黑布遮住,看不到一丝亮光。
“小姐?”李岩毕竟习武之人,视力非同寻常,他看着屏风后的黑影。
“李副将,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将军也回来了吗?”虽然说话之人嗓音沙哑,李岩还是确定了这是谢宝宁的声音。
没事就好。李岩松了一口气。
“没有,是将军出事了,末将想着,只有小姐能够救将军了。”
听到宋弘安出事,而且只有她能救,谢宝宁理所当然的以为是“百日红”发作了。
若是从前,她会毫无犹豫的答应,哪怕付出生命。
可是,上次安诚给她吃了那样一个药丸,也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于宋弘安是好是坏。
毕竟,宋弘安需要她的血救命。
“李副将,我……”
“小姐,上次您都可以割腕放血救将军,这次只是去陪将军说说话,难道不行吗?”听出谢宝宁的拒绝之意,李岩语露恳求。
“只是说话?”
“是,只需要小姐陪将军说说话就行。
随后,李岩交代了宋弘安吐血晕倒,军医李老的诊断结果,然后就是他回将军府的事。
听完这些,谢宝宁掐了掐手心,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却在李岩三步以外的距离站定。
“李副将,容我收拾一下东西,随后就出发。”
看着眼前的女子,李岩怎么也不能将她,和从前那个对着他笑的明媚的女子,联系起来。
这大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