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第二日起来,谢宝宁觉得自己昨日有些强人所难:谁规定你喜欢别人,别人就一定要喜欢你呢?
想通了这点,便又钻进了厨房。
因是早膳,谢宝宁做了鸡蛋羹,清炒芦笋,凉拌黄瓜之类清新爽口的小菜,还有她最爱吃的酸辣土豆丝。
头一次决定和宋弘安一起吃早膳。
等到了宋弘安的院子,却被告知宋弘安昨夜就已经离开了。
谢宝宁气的差点摔了手中的饭菜:“混蛋混蛋混蛋,亏我大清早的做了好吃的来看你。果然别人说的没有错,你就是个冷清冷血的人,你就是大猪蹄子,我再理你,我就是猪。”
三天过后,宋弘安差李岩回来告诉他们,边境敌军来犯,他们要即刻动身去往边境。宋弘安先行一步,让李岩回来说一声。
将军府的其他人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谢宝宁却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宋弘安是一国将军,是齐宁国百姓的保护神。
嘴上说着再也不要理宋弘安,在李岩走的时候,谢宝宁却是大包小包的给宋弘安带了许多东西。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搬家呢。
宋弘安走了不到五天,便是中秋之夜,谢宝宁和刘妈妈商量了一番,便做主给府里的下人们都放了一天假,许他们回家陪伴家人。没有家人的,便留在府里,一起凑个热闹。
谢宝宁躺在摇椅中,看着月亮出神,桃子和墨梅无处可去,便和谢宝宁一块待着。
“墨梅,你是哪里人呢?”
“也许是黎国,也许是齐宁国吧?”墨梅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谢宝宁说。
“嗯?你不知道吗?”谢宝宁很疑惑。
墨梅撤回眼神,用悠远的声音回答:“以前或许是知道的……”
墨梅没说清楚,谢宝宁也没有刨根究底的去问,毕竟那是墨梅的隐私,她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谢宝宁接过桃子递过来的月饼,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桃子啊,你说宋弘安现在在干什么呢?有没有月饼吃?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不会的。”不等谢宝宁说完,墨梅便打断了她的话。
看到两人或震惊,或不满的表情,墨梅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大了些,慌张的解释:“奴婢,奴婢的意思是,安……大将军那么厉害,不会受伤的。”说着起了身,忙忙作了一揖:“小姐,奴婢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先回房歇息。”
看着谢宝宁点了点头,墨梅松了一口气,转过身疾步离去。
“桃子,墨梅是不是有点怪?”
桃子疯狂点头,欣慰于小姐终于发现了,不然她告诉小姐,又怕小姐觉得她是挑拨离间,她也是很为难。
“我刚刚也没说什么吧,反应未免太大了,啧啧!”
边境,将军大帐内,里面围满了人。
“这里,三面环山,一面覆水。山势险峻,敌军若是想要翻过山头而来,基本是不可能的,就算过来,也是损失惨重,所以他们会有很大的可能选择蹚水而过。”宋弘安指着一座插着红旗的地方分析着,“这河名为青河,河水表面看似平静,底下实则暗潮汹涌,稍不注意就会被卷走。我们先找几个水性好的,做好防护,提前部署,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将军,若是敌军不会选择水路,怎么办?”一个看起来皮肤黝黑,高大强壮的男人提出疑问。
“是啊是啊,前锋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如果真是那样,我们不就坐以待毙了。”
帐内的人听了那位前锋的话,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
宋弘安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前锋的话是有道理的,所以我也有个对策,这里和大家商讨一下可行否。”
众人安静下来,等待下文。
“据探子回报,此次敌军骑兵步兵总数约在八万,而我们人数是他们两倍之多。我们留四万人镇守军营,由军师指挥;四万人在山脚分散埋伏,由张参将指挥;剩余的人马就随我去青河。”宋弘安看了看周围的人,问着:“各位以为如何,这法子可还行?”
大家互相看了看,耳语了一番,纷纷点头。
“既然各位没有异议,就回去休息吧。”复而又说到:“今天本该是中秋团圆之日,各位却与家人不能团聚,本将军愧对各位。”
“将军哪里的话,能够在将军麾下,和将军共同抗敌,保卫齐宁国,是我们的荣幸。”先前说话的那位前锋哈哈一笑,大声说着。
“将军就是和你们客气客气,你们看他哪里像是一会愧疚的人。”军师调笑着,活跃了气氛。
大家又说笑了一会儿,便陆陆续续离开了。
等大帐内的人走的只剩宋弘安一人时,刚刚还显得拥挤的大帐,一下子变的空旷无比,就如宋弘安现在的心。
宋弘安低头坐在桌前,显得寂寥无比。
过了一会儿,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一物,定定看着。
“呦呦呦,我们的宋大将军这是思春了啊。”手里的东西被人拿走,宋弘安惊了一下。抬头一看,是去而复返的军师。
“我说大将军,这如果今日进来的是刺客,你的小命是不是就交代在这里了?”
军师萧青涯看着自己手里夺来的东西,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哪家姑娘啊,这么有才,哈哈哈,第一次见有人把鸭子秀在荷包之上的,造型还这么嗯……独特。快说说,是哪家姑娘,勾了我们大将军的魂。”
宋弘安夺过荷包,捏在手里,瞪了萧青涯一眼。
“你怎的又过来了?”
“哎呀,差点忘记办正事。”拍了一下脑袋,萧青涯丢给宋弘安一个瓶子:“喏,这是我师傅新配的解药,可以压制你体内的毒。”
萧青涯,现年二十岁,本是一个孤儿,后被龙安寺青婵大法师收养。
宋弘安十二岁随父亲去龙安寺求药的时候,青婵大法师唯一的要求便是让当时还是大将军的宋启鹤,也就是宋弘安的父亲,将萧青涯带回将军府。
萧青涯在将军府这一待,便是十多年。
宋弘安及冠那年,宋启鹤夫妇相继去世后,宋弘安最亲近的人除了刘妈妈和李岩,便只有萧青涯了。
两个人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所以萧青涯说话也毫无顾忌。
“听李岩说,你带回去的那个女子能够解你的毒?”
宋弘安懵了,尔后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
守在帐外的李岩也是脸色难看,他没想到萧青涯嘴巴这么大。
“不会吧,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现在大概知道了。”
“那那个女子真是黎国丞相之女?她真的得了失忆症?会不会是她装的啊,来找你报复?”萧青涯叽里呱啦问了一大堆。
“我想静静,你先回去吧。”宋弘安揉了揉眉角。
“静静,你还想静静,也不看我是为了谁,你还嫌弃我?”宋青涯气的直跳脚。
“李岩。”
“将军,何事吩咐?”
“去,将韩参谋叫来,就说军师想和他聊聊人生。”
“别,我走,我走,李岩你别去。”听到韩参谋三个字,萧青涯脸色都变了,咬牙切齿到:“宋辰逸,你行,你是真的行,我服了你了还不行,哼!”
看着萧青涯那比兔子还快的身影,李岩惊的目瞪口呆,不明白军师连将军都不怕,为何会那么害怕韩参谋。
“李岩,说说吧。”
李岩回神,跪下:“将军,属下知错。”
“何错之有?”指腹捻过掌心的布料,宋弘安语气平静。
“不该自作主张告诉小姐您中毒之事,不该让小姐为您解毒。可是将军,当日情况危机,属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冷哼一声,宋弘安看着李岩:“若她真是假装失忆,若她不是真的谢宝宁,你想想会有何后果。”
“将军。”李岩怔住,“小姐,我…”
“况且,解毒并不是一次两次就可以解决的事,若每次都让她那样伤害自己的身体,你能确保她不会有任何意外?”
想到上次解毒时,谢宝宁那苍白的小脸,李岩白了脸色:若是,若是小姐有任何意外……
李岩不敢想象,若是谢宝宁有何意外,他该怎么办。
“出去,自己领罚。”
“属下,告退。”
帐内再次恢复平静。
“谢宝宁,谢莲一,阿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告诉我?”宋弘安呢喃,“还是说你真的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世间之事,包罗万象,没有规律可言。也许你看到的并不是你真的看到的,也许你看不到的,却是你真的想看到的。万千世界,无奇不有,千里之外,异世之端,总有我们不曾了解的地方,人,或事。”
宋弘安突然记起青婵大法师说的这些话。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寺里去了两个人,女子求大法师救救她相公,可是大法师只是说到:“从哪里来,就该回哪里去。有缘之人,终会相见,无缘,即便强求,也是逆天而为。逆天,便是恶果。”然后,躲在屏风后面的他,亲眼看到那个男子凭空消失。
后来他问大法师,大法师便告诉了他那些话。
“千里之外,异世之端。”想到了某种可能,宋弘安瞪大了眸子,内心慌乱不已。
下一瞬,他走出帐篷,向着萧青涯的住处飞奔而去。
帐内两人语气凝重的说着什么,只见宋弘安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脸比死人的还要白,步伐都是虚的。
萧青涯站在门口,一脸担忧的看着宋弘安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