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煜不回答,因为他无法答。
终究要娶妻,长宁郡主的家世无可匹敌。
无本万利的事。
他又不要世俗的感情。
为何不应?
连煜拿茶杯的手忍不住地轻颤,他心底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过,长宁郡主既然能主动来找你,说明她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她才如此地急切,她还会再来找你的。”
常星阑眉飞色舞地说着,忽地眉头皱起,已经在为连煜担忧了。
“长宁郡主不会害你,可她对你有独占心,等她进了门,定容不得薛莺儿,薛莺儿也不是吃素的,往后,她们少不得为你争风吃醋,明争暗斗。”
常星阑合起扇子,拍了拍后脑:“对了,你府上还有个北燕公主,我倒把这事忘了。”
连煜竟连茶杯都没有拿稳,把滚烫的茶水倾倒在伤口上。
不过好在常星阑背对着他踱步,也并未看到。
“不过,那北燕人看着毫无心机,估计要被那两人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
“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沉默半晌的连煜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有事情!”常星阑坐在桌子上,俯身看向连煜,“讲讲。”
“我放她走了。”
常星阑面色凝重起来:“你,不会吧,你是说……”
“如你所想,我还她自由。她在南夏有相识之人。”
“景卿!你在想什么!陪伴君王多年,该守住的界限你远比我更清!隆兴帝是绝不会叫她走到!你这般自作主张!将来圣上怪罪下来!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常星阑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连煜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水。
连煜向来冷静敏锐,怎会犯下这样的错?
“我心中有数。”连煜抬起头来,告诉常星阑。
窗外的雨飘了进来,连煜此时才注意到,那雨声大得不寻常。
雹子席卷着劲风
他捡起滚落在桌上的冰球,眸色中闪过复杂的光。
“我先走了。”连煜说完,起身离去。
看背影,急匆匆的,也不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常星阑追他不得,跺脚叹气:“做你的朋友,早晚要跟你把命一起送掉。”
可谁让连煜只他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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雹子很大,打在马车顶上传来闷闷的声响。
路上没什么行人,连煜吩咐车夫:“快些,再快一点。”
车夫疑心他身上有什么紧要的事,因此不敢懈怠,一路上风驰电掣,马儿的鬃毛飘散着就没落下来过。
转过路口,就是常胜侯府了。
连煜忽地命令:“把车慢下来。”
车夫一面急勒马一面又在心里泛起嘀咕:世子到底要做什么?他到底是急还是不急。
连煜拨开车帘看了一眼,应小蝉还在门口站着。
她单薄的身躯那么瑟瑟地站在风雨中,雹子直直地打在她身上。
她也不知道找个屋檐避一避。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看过来,连煜放下车帘,静默无声地笼罩在轿子中的黑暗里。
应小蝉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她只是渐渐地腿上没有了知觉。
听到了马蹄叩击地面的声响,她转头,果然,是连煜的马车回来了。
马车行驶得很慢,帘子也严丝合缝地垂下。
应小蝉看不到一点内中的情景。
连煜下车,家丁伴在他身后,一路小跑着将伞举过他头顶。
从始至终,他的面庞被伞面遮盖了。
“世子……”应小蝉怯怯地叫了一声。
连煜不应,只是迈进了侯府的大门,再也没有回应。
应小蝉垂下头,终于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正抽噎着,忽地听得头顶传来雨水混着雹子打在伞面上的声音,而一双厚底皂靴,映入了她的眼帘。
应小蝉抬头,望见冷着脸的连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前,为她撑一把伞。
雨水顺着伞面流下,仿佛一道天然的帷帐,将他二人围在一处。
应小蝉嘴唇颤了颤,终究是在方才的等待中把勇气耗尽了,把眼泪流干了,再也说不出什么。
连煜望见她发红的眼睛,不由得抬手按住了心口的位置。
不知为何,那里在隐隐作痛。
分明说好了,只是保全她的性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见不得她伤心落泪了?
连煜把伞柄递到她手上。
“我说过,让你走。”
应小蝉咬了咬下嘴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让你走。”
应小蝉还是不肯。
连煜轻推了她一把,本意是要叫她知难而退。
可她站得太久,腿已经不听使唤,被他这样一推,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伞也脱手,翻倒了。
连煜不曾这样粗暴地对待一个女人,而眼下的一切,也绝不是他的本意。
“我不走,世子,你有恩于我,我不会这样一走了之的。他们说你嗜血成性,他们说你杀人如麻,可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希望让你一个人孤独地活着,我想……”
“我要娶妻了。”
连煜短短的五个字,把应小蝉所有的要说的话都噎住了。
连煜盯着她眼睛,清楚知道他的话击碎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一部分。
她突然开始后退,眼睛和鼻头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着“对不起”。
可是,她本不需要说什么,她没有对不起谁。
应小蝉拿袖子使劲地擦了擦眼睛,转身就要走。
连煜望见她决绝转身头也不回样子,忽地一股怒气涌上了心头。
他目光一沉,伸手拉住了应小蝉的手腕。
应小蝉不解地回头,却见他脸色阴沉得吓人。
“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应小蝉不解地望向他:“可是,你要娶妻了。”
诚然,以她北燕人的身份,他们都说,叫她给连世子做妾,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可她不是这么想的。
从初时的害怕,到甘心做妾,不过是为着族人,还有他态度中那一丝的对她的需要。
既然他要娶妻了,那自然事事以妻子为重,到时对她的好,便真是从指缝里漏下来的。
“我要娶妻,可你是妾,互不相干。”
连煜其实早已打定主意回绝长宁郡主,此刻他心底了生出了作恶的念头,偏要这般说。
果真,他再次在应小蝉脸上看到了被击碎的表情。
在虚假的环境中成长,他见了太多的口是心非,往往需要伤得鲜血淋漓,方能见得真心。
向来纤弱的应小蝉,此刻却发了疯地要挣脱他:“你要有妻子了!”
“妻是妻,妾是妾!有什么干系?你不是要留在我身边吗?我成全你!”
“走开!不要碰我!”她身体单薄,即便凶得张牙舞爪,在连煜看来,却越发地可爱了。
她那点反抗,岂不是蚍蜉撼大树?
连煜心里的防线,被一点一点地击垮。
这女子是在乎他的,虽然说不清是为什么。
连煜一把地将人扛在肩头,反身朝府中走去。
应小蝉惊呼一声,反应过来自己被扛着走后,立刻地挣扎起来,捶打着连煜。
“放我下来!你个混蛋!你下流!放开我!”
连煜不理会。
应小蝉狠狠地在他身上咬了一口,却依然不见他松手。
家丁和门童们,全都看傻了。
“那是世子吗?”
“是。”
“世子在做什么?”
“抢女人。”
“是我眼花了吗?”
“我想,我的眼睛也花了。”
“你见过这样的事吗?”
“我来侯府十几年了,闻所未闻。”
——————
全然不顾应小蝉的反抗,连煜扛着人,走进小院,在吴嬷嬷的注视下,穿过长廊,把人扛进房间里。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连煜将人放下压在了墙壁上,激烈地吻着,如野兽一般地撕咬。
蝴蝶步摇从应小蝉怀里掉落在地上,瞬间被二人杂乱的脚步踩了个粉碎。
应小蝉推搡他,却被他就势攥住了手贴在他火热的胸膛上。
应小蝉发狠地咬破了他的唇。
连煜暂时地从她身上撤离,抬手摸了摸嘴角的血迹。
“你不能这样……”
“我不能怎样?”
连煜说完,俯身去亲她的脖颈,热烈又凶猛。
“你混蛋!你无耻!”应小蝉到底是斯文女子,连骂人的话,都这般地柔弱。
“是你先招惹我的!”连煜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一把将应小蝉头上的发饰扯了下来。
应小蝉的长发散乱垂下,更增添了几分旖旎,被动地承受着。
他的吻炙热而毫无章法,沉重的呼吸中,两人吻的皆是泪眼盈盈。
连煜又怎么会流泪?
可等应小蝉把自己眼中的泪擦干了,方才看清,连煜的眼中竟也盛着水波。
“你无耻!既然你说了要我走!那你又在做什么?”
连煜冷笑着:“这便叫无耻了吗?你等儿要知道什么才叫无耻!”
应小蝉要逃,被连煜扯住外袍的衣领拖了回来。
连煜扯碎了她的衣服,将人打横抱起,一把扔到了柔软的床上。
应小蝉只剩两只白色长袜穿着,羞得无地自容,试图用被子来遮蔽自己的身体,可不等她动作,连煜先覆盖了上来。
将她的手按在头两侧,唇舌交缠在一起。
鼻尖挨着鼻尖,面颊贴着面颊,呼吸着彼此的呼吸。
脸上那层细小的绒毛也似乎交缠在一起,贴得分外近。
不是第一次亲昵,一颗心却永远因为触碰而狂跳不止。
她身体的曲线比初来时莹润了不少,如无限起伏的秀丽山河,总叫人看不够,眼睛移不开。
连煜的气息仿佛着了火一样,叫应小蝉碰着他就要颤一下。
他贴着脸亲吻的时候,长睫毛上湿漉漉的泪便叫应小蝉察觉了。
“不要!不要碰我!你要娶妻了!你说过不再碰我的!”
应小蝉的泪如决堤的洪水,瑟瑟地抖着。
“是你先招惹我的!”
连煜始终都只有这一句。
两人忘我地亲着,连煜犹觉不足,将应小蝉抱起来,叫她坐在自己怀中,托着她的背,仿佛捧着一把扇子。
应小蝉本能地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手顺着他的脊背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