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2章 新年

冯海住的房子离外婆家不远,原来七十年代旧钢材厂分下来的宿舍,前身是东宁鼓风机厂,改革开放后,全面改造成了居民楼,房价新低,就全款买了下来了。

两室一厅的小居室,足够住下他们一家三口。

云峰北街,乔汐和何月刚下公交,就看见这个蓝白相间的站牌。

再往前看去,旁边是东宁大学的北校门,正值春节还是有很多学生来往出入,二十一世纪初的大学生们,怎样看都是那么有朝气。

“发什么愣,走吧。”何月拽了一下她的袖子。

乔汐回过神跟在外婆的后面。

老式小区没有物业,一扇大铁门推开就能进去,顶上镶上了几个金属字。

“煤气宿舍”,乔汐默念着,好怪。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舅舅家,舅妈还在厨房做饭,他们的孩子叫冯兴,比乔汐小个三岁。

一入内就看见他在客厅涂涂画画,有客人来了,也没有起来打招呼的迹象。

“哎呀,汐汐来啦,欢迎欢迎。”舅妈笑着迎了出来。

她看起来三十多岁,头发还特意做过造型,珍珠项链,翡翠耳环,就连胸针都是黄金的,闪闪灼眼。

妈妈的五十万他们用的还安心吗,乔汐忍住了没有开口。

真的很讽刺。

“舅妈好。”她轻笑。

“这都多少年没见了,这一转眼汐汐这么大了哦,越长越好看了。”

乔汐笑着附和:“舅妈也越来越年轻了。”

“坐坐坐,别站在说话了。”舅妈忙着招呼,“来,妈,你们坐,桌子那有糖,有水果,大过年的,随意点哈。”

说完舅妈转身去厨房忙活了。

冯海在阳台抽烟打着电话,这通电话非常长,乔汐下意识多留意了一会,只见何月走了过去,两人悄声交谈着。

冯海的表情一时欣喜,一会无奈,下一秒又委曲求全,直到何月递给了他厚厚一沓鲜红纸钞。

乔汐转过头不再看了,他们的经济纠纷她不想参与也不想知道,只是没有想到,冯海三十多岁的人,还会伸手要钱。

冯兴坐在她身侧,玩闹般用脚踢了乔汐腿一下。

“你干嘛。”她冷冷问。

“你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冯兴嬉皮笑脸。

乔汐没有兴致搭理他,讨厌没有教养的小孩。

“说话啊,拽什么啊。”他拿起奥特曼玩具,作势要打她。

“乔汐,你表姐。”

冯兴脸色大变:“你胡说,我姑姑早死了,没有孩子。”

“谁说的?”

“我爸爸啊,奶奶也这么说的。”

那一刻乔汐的心特别凉,室内28度的气温,也挡不住从心口到指尖的冰冷。

这里她一秒也不想待下去了。

乔汐起身到门口穿外套,却被舅妈看见。

“汐汐,要去哪呀,外面下着雪呢,快吃饭了就别出去了呗。”舅妈将一碟烤鸡翅端了出来,还冒着热气。

“嗯,我我有点事。”

“你一个小孩能有什么事。”舅妈笑笑。

这时候,冯海和何月也进来了,看见乔汐很是诧异。

他扬声道:“汐汐你这孩子,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呢,非要搞特殊,大过年的,你去哪啊。”

“透透气。”

何月从厨房拿出碗筷,冷漠道:“别管她,让她出去冻死算了。”

舅妈看起来很是为难,“妈,你少说点。”接着道:“汐汐,坐下来吃饭呗,吃完再出去也好。”

僵持不下,乔汐还是听话坐了下来,面对一桌子的佳肴,有些恍惚。

只见何月拿起根鸡翅去哄冯兴,满脸的笑容,她笑道:“兴兴,吃饭好不好,乖,别玩了。”

“不!除非奶奶抱我去!”

“你这小不点,要求还不少啊。”她笑着刮了一下冯兴鼻子,“好,今天过年你最大,走吃饭!”

何月刚经历一次心悸,又让她抱一个十岁的孩子,着实很吃力,那又怎样呢,她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孙子。

饭桌上,冯海投资的工厂似乎赚了不少钱,一直在吹嘘他的事业,房产,人脉。

乔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默默吃着青菜。

一盘子鸡翅还剩三个,油光滑嫩的,她真的很想吃,但一直犹豫没有下筷子,如果吃了肯定会被数落。

眼看着,何月又给冯兴夹了两个鸡翅,只剩下一个了,大家都没有动筷,好像是施舍给乔汐的。

直到晚饭结束,鸡翅还剩在原处。

洗碗的工作就落到了乔汐的身上,那一盘鸡翅留有余香,她愣愣盯了很久,最后还是果决的将它倒掉。

“妈,乔汐那孩子,成绩是不是很好啊。”舅妈看着电视不禁问道。

何月磕着瓜子,想了想于是说:“是吧,学习没怎么让我操心。”

“兴兴那孩子,成绩差的哦,真是愁死我和老冯了。”舅妈试探着说,“不如,叫汐汐以后放学了就帮兴兴补补课啥的,反正也离得不远。”

何月没有当回事,点头就答应了。

“那太好了,先让这俩孩子磨合磨合。”舅妈欣喜,嚷嚷着让乔汐停下手里的活。

乔汐甩了甩手上的水,看见舅妈目的不纯的笑容。

“汐汐,听说你成绩挺好的,兴兴的寒假作业还没做呢,帮着辅导下呗。”

乔汐冷着脸,舅妈讪笑着给她递了个红包,很薄,她拽在手里,想了想,无功不受禄,就点头答应了。

冯兴的房间很大,摆满了玩偶玩具,桌上还有电脑,点读机之类的电子产品,看来他的父母真的很宠爱他。

她随意翻阅了一下寒假作业本,以及那些教材,都是崭新的。

冯兴不情不愿的被舅妈赶了进来,就看见乔汐在翻他东西。

“你干嘛呀,别动我东西。”他怒喊。

“是你妈妈叫我来辅导你写作业的。”

“要你教?你够格吗?”

乔汐轻笑:“没教养。”

“你嘀嘀咕咕说啥呢?”

乔汐不想和他继续拌嘴,于是道:“你不听我的也可以,到时候你妈妈骂的是你不是我。”

权衡利弊后,他只好气鼓鼓的坐下。

乔汐根本没有兴致教他,反而对他电脑很感兴趣,于是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兴兴,你喜欢奥特曼吗。”乔汐温柔道。

他点点头,“喜欢,还有赛文,奥特之母。”

“那姐姐教你画下来好不好,这样你的课本里都是奥特曼了。”找到弱点,逐一瓦解他的防线,面对诱惑,小朋友都招架不住。

说着,乔汐对着玩偶,流畅的在他作业本上画了一个图案。

“喔!好厉害啊。”冯兴顿时兴奋起来,“姐姐教我,姐姐教我。”

“可以啊,那你能告诉姐姐,这个电脑能用吗。”乔汐笑问。

“爸爸平时用来看股票,当然可以用啊。”

冯兴为她打开了电脑,还是新款。

电脑乔汐只在学校机房用过,无论是使用鼠标还是键盘都生疏的很。

她也不知道该用电脑查些什么,下意识在搜素栏,打上了“易昭”两个字。

空空如也,只有个论坛零星出现了他的名字。

网友a:建筑系b2班的易昭,谁有联系方式,急求!!太帅了!

网友b:挽尊,顶顶。

网友c:太高冷了不好下手汗!

网友d:有幸见过本人,确实超帅,独来独往的应该不好接近,lz慎重!

然后论坛就没有回复了,乔汐不确定这里的“易昭”和她认识的是不是一个人,直到看的论坛名称——东宁大学校友交流会。

是他,真的是他,易昭他来东宁了,他没去北京。

可是要怎样才能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呢,手机毁了,一切都没有了。

继续在网络上又搜寻了很久,找不到一丝痕迹,她叹了口气,关上了电脑。

乔汐在房间又坐了一会,冯兴的作业本依旧一字未动,反而多了很多卡通图案。

她问:“兴兴喜欢吗?”

“喜欢,姐姐能多教我画一点吗?”

上学的时候乔汐喜欢看漫画,没事的时候能在书店坐一下午,渐渐也学会了画画,比不过专业的,糊弄一下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

乔汐又打开了他的数学课本,笑道:“可以啊,你把这一面都画满,我就教你新的。”

等开学后,冯兴把作业交上去肯定会被老师批评一顿,乔汐想到这里就觉得好笑。

这是她对冯兴的惩罚,希望他能长点记性,不礼貌的小孩一点也不讨喜。

闹钟指向八点,冯兴开开心心的出去看春晚。

趁着放房间没人,她打开红包来了眼,一张鲜绿色的五十元纸钞。

乔汐没必要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跟舅舅舅妈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出去,他们也没拦着。

雪停了,空气各外的清新,夜空中是绚烂华美的烟火,乔汐停住了脚步看了许久。

这就是春节的气息吗,鞭炮的尘烟夹杂着烟火余留下的化学药品之味。

深吸一口难以自拔,乔汐很喜欢这股味道。

不经意间她走到了东宁大学。

大学北门上挂了对联还有礼花,洋溢着新年的氛围,乔汐将头缩进围巾下,不知不觉她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

等着一个不确定的人。

此刻的易昭或许正在b市迎接他的新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