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你意外,我们也很意外。”
姜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知道季栾川已经看到审讯报告上齐悦的名字。
过去几年,姜戈和陆晨跟他合作的虽然并不亲密无间,但他和齐悦的关系,他们都知道。
吴宗供出来齐悦,让姜戈等人实在难以置信。
一开始,姜戈以为吴宗是逼急了胡说的,毕竟齐悦也算一个公众人物。
可再三确认后,他们也不得不重视起这份口供来。
如果吴宗说的是真的,那这件案子翻过来,也必定举国震惊。毕竟齐悦是公众人物,在国内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尤其是现在娱乐圈当道的这种情况下。
季栾川脑海里却浮现出前几天回到A市,和齐悦去许建国藏身的出租小屋里的情景。
他把出租房从前到后翻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找完上车后,他问齐悦,“上次我找你帮忙鉴定的那张油纸有结果了吗?”
齐悦愣了一下,转身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盒子,“就知道你惦记这个,呐,给你。”
“什么都没查出来,这就是一张普通的油纸。”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季栾川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
她说没有,他便也没多想。
今晚来见齐悦,一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许建国坠楼前的蛛丝马迹,二是想跟齐悦整理清楚两人以后的关系。
只是下车离开之前,季栾川走到路边一颗榕树下抽了根烟。
烟火明灭,淡青色烟雾袅袅升起,他不经意间转头一瞥,就看到远处齐悦的车子前站了一个男人。
两人隔着窗户说了什么。
男人的侧脸很像裴晋南,远处的远光灯打过来时,季栾川脑海里有一瞬闪过这个念头。
可他没看清,男人接过齐悦递出车窗的一个文件夹,就上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很快,齐悦也开车离开。
马路上却留下了男人匆忙上车时从文件夹里掉下来的一张白纸。
季栾川漆黑的眼眸眯了眯,掐灭烟走过去。
到跟前,才看清,地上的不是什么白纸,而是一张油纸。
和齐悦先前给他的那张一模一样的油纸。
季栾川把两张油纸摊开在掌心去看,连上面的污渍都一模一样。
只是他手里这张,明显更轻薄。
而男人留下的那张,有种陈旧的厚重感。
回去以后,他把两张油纸重新找人去做了鉴定,心里也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猜疑。
但当齐悦这个名字清清楚楚出现在吴宗的口供上时,他还是有点意外。
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我们还发现,许韵从警局失踪后,是坐一辆保姆车离开A市的。”
“我们猜,她的消失可能也和齐悦有关。”
“从裴晋南不惜搭上自己也要栽赃陷害许韵,把八年前旧案凶手的罪名栽到许建国和许韵头上来看,这件事有幕后推手和策划者。”
“所以我们更要抓紧时间找到遗失的古董,抓到这些人藏身的窝点,人赃并获,才能从齐悦嘴里知道许韵的下落。”姜戈说。
很明显,找季栾川帮忙,是因为他和齐悦的关系。
而且现在网上铺天盖地是齐悦即将结婚的新闻。
如果季栾川想办法把她引来调查,也没人会怀疑什么。
“先去尼泊尔。”
沉默半晌,季栾川终于开口说话。
他目光冰冷的看着审讯报告上的文字,说出的话不容置喙。
“为什么?”陆晨问。
季栾川的手快速又急促的叩击着墙面,脸上的神色却依旧冷静而镇定。
“你觉得齐悦有那么蠢吗?”
“把她引来西北,引到你们眼皮子底下。虽然调查方便,但这无异于打草惊蛇。”
“连吴宗这样的小弟交易都在国外,那齐悦的老窝肯定也在国外。”
吴宗的口供里说,他们每次交易,都在加德满都附近。
有时在奇特旺,有时在蓝毗尼。
所以齐悦真正的犯罪老窝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季栾川却在想,如果现在赶去尼泊尔,是不是能顺着黄毛手机里传来的线索顺藤摸瓜?
思及此,他迅速抬头看向姜戈,“有电脑吗?”
“什么电脑?”
“笔记本。”
“没有的话我出去一趟。”
“有有有,在车上,我去给你拿。”接到姜戈的眼神示意,陆晨连忙起身,朝外面停车的地方走。
马克的电脑在来的路上没电了。
季栾川用手机软件去检测,只能听到手机摩擦口袋的滋啦声。
所以他打算用电脑运行一下检测软件,正好这里有姜戈和陆晨,能提取一下检测内容。
黄毛很谨慎,不知是为了防监听还是什么,手机一路都放在口袋里,被杂音充斥着。
直到两个小时后,季栾川和姜戈等人回到他们临时办公的民宿,手机那头才终于传来逐渐清晰的说话声。
“我去打个电话。”
黄毛说了第一句。
耳畔响起拨号键滴滴的按键声,季栾川等人的神经都被调动起来,屏息凝神听着窃听器里传来的声音。
“阿星?”
“我晚上不回去了,你别等我了。”黄毛说。
“我饭都做好了,怎么突然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啊,干什么呢这是。”阿星忍不住抱怨。
黄毛说,“今晚要忙通宵,你别管那么多了,好好在家睡你的就行。”
说着,他挂了电话。
这回手机像是捏在了手里,对面的谈话声清清楚楚。
“吴哥,又给你那相好的打电话呢?”
“肯定是肯定是。”
“你要不要也去给你相好打个电话说一声儿?”
“反正我估计,这搬起来一两天根本做不完。”
“不过你说这好好的,老大怎么忽然让咱搬家了?”
“谁知道呢,八成躲条子呗。”
“行了别废话了,老大一会儿来手机都要没收了,要打电话通知家里的你们快点了啊!”
电脑前,姜戈和季栾川对视一眼,目光又同时落回电脑上。
“现在走?”
“走!”姜戈咬咬牙,果断做出决定。
听里面人说话的意思,这是在挪老窝。
如果不尽快赶去尼泊尔顺藤摸瓜,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变故。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说走就走。
陆晨准备好的车早已经在门外,警队的其他同事这几天精神也高度集中,一声口便呼啦啦从民宿里出来,直奔各自的面包车。
外面都准备好了,季栾川他们也搬着电脑往出走。
一边走,一边听到窃听器里传来一道苍老沙哑的嗓音。
“去,把手机都收上来。”
“是,老大!”
接着,清晰的对话被掐断,刺耳的衣料摩擦声又传了过来。
季栾川问陆晨,“查到位置了吗?”
“查到了。”陆晨敲完电脑上最后一个空格,卸下监听设备,长长舒了口气。
得到回答,季栾川也拔掉手机,关了电脑,准备开门上车。
上车前,陆晨要去洗手间,姜戈他们这辆车子便没有和其他车一起走。
季栾川也顺势点了根烟,开着车窗,抖烟灰。
可没想到,就是这空档,却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那时他正抽着烟等陆晨,姜戈和马克也还没有上车,可民宿门口却渐渐聚集了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群,指着正在抽烟的季栾川叽叽喳喳议论不停。
“什么情况啊这是?”
迎面走来的陆晨率先察觉到不对,忍不住咂了咂舌。
姜戈和马克也是一头雾水。
“我们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穿错衣服了?”
“还是脸上有脏东西?”
陆晨摇摇头,“都没有。”
“你们没看,人家都在看季栾川吗?”
“明显是看他长得帅啊。”
“可长得帅以前也没见他引起过这么大的轰动吧?”姜戈眯了眯眼,有种不详的预感。
很快,他的这种预感就得到了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