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接受。”咬着牙，刘欢欢先是看了看李康达，可她发现李康达根本就没有在看她的方向，更是一点替她说情的意思都没有，于是微闭了闭眼睛，恨恨的接受了这一惩处。

“散会吧。”见众人都没有异议，韩越看了看表，正好是下班时间，于是直接宣布散会。

散会两个字一落，李康达第一个站起来走出了会议室，接着离开的，就是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的刘欢欢，虽然人品不佳，但她能走到这一步，自尊心和好胜心还是很强的，并不想面对众人或嘲讽或同情的目光，她刻意挺胸抬头，紧抿着唇往外走去，让自己看起来并不那么狼狈。

“为什么不开除她？”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楚瑶突然抬头问依旧坐在主位上的韩越。

“因为，我要用她钓一条大鱼……你以为，就她自己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想出这样的主意？当初是我把她挖来的，我对她了解的很，虽然嫉妒心强，但如果没人引诱，她不至于坏到这个地步，既然他们能做出这种事情来，那么，这次我就要把他们一次性清理干净。”韩越见楚瑶问他，就微笑着把自己接下去的计划说了出来，“刘欢欢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基本是个弃子，现在就要看他们的内斗了。”

“……你们的这些弯弯绕绕我不太懂，但是，不要再波及到那些无辜的海洋动物和小鱼儿了。”想了想，楚瑶还是不太清楚韩越要做些什么，于是提醒了他这样一句就起身告辞了。

第二天来到海洋馆，经过昨天的事件，楚瑶有些没精打采，进入表演厅，才发现众人都以排队站好，看她进来全部热烈鼓掌起来，“恭喜楚瑶小姐荣升驯养部部长！”杨菲第一个笑着恭喜道。

“恭喜恭喜！楚部长！”紧接着就是阿祥，随着两人的话语，所有人都开始起哄了，这让楚瑶颇有些摸不到头脑，半晌才想起来昨晚下班前韩越好像说让自己替代刘欢欢担任驯养部部长的职务“……谢谢大家啊，这么快大家就都知道啦？”

“那必须啊，一早就下调令和通知啦，刘欢欢被调到后勤部去打扫卫生了哦~~”一个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捂嘴笑，“终于脱离那个女魔头的掌控啦~~真是可惜，小花也没有等到。”

“小花？小花怎么了？”想了片刻，楚瑶突然想起小花就是曾经一直和小黑打配合的那个母海豚，所有动作都能够高标准完成，一向是刘欢欢的掌上明珠。

“高强度训练导致它体内激素紊乱，抵抗力下降，前一阵子兽医科例行检查，发现她的头上有几道口子，一开始以为是训练时被刘欢欢惩罚所致，前两天才确诊，是得了皮肤癌……现在已经被送走了。”阿祥是海豚驯养员，对海豚们感情都很深，说起小花来，哭丧着脸，一副非常难过的样子。

“皮肤癌？怎么会得皮肤癌呢？明明那么健康……”陡然听到这个噩耗，楚瑶半晌才说出话来，不可思议的问道，“确诊了么？没有什么治疗方式么？”

“别太难过了，瑶瑶，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所以我们训导员都不敢同动物演员们建立太深的感情，鲸豚类的死亡毕竟太过频繁了。”见楚瑶震惊的无以复加，杨菲小声的劝解道。

“什么叫鲸豚类的死亡太过频繁……”转过头来，楚瑶看向杨菲，第一次发现这些同事们都是如此陌生。

“瑶瑶你接触这个行业还太短了，不知道很正常，实际上非常多的圈养鲸豚类动物因罹患压力相关的疾病比如心脏病与胃溃疡等而走向死亡，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皮肤病，通常皮肤癌的病状发展是非常缓慢的过程，但是某些生物催化剂比如说氯，会加快皮肤癌的恶化速度。在这种情况下，让海豚在自然海水中的围栏里退休算是最好的选择。”阿祥看楚瑶很难接受这种分别，走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同她解释着。

“为什么会这样？好好对他们也不行么？”从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形，楚瑶有些茫然的看着同事们，像是想等到一个答案。

“别这样看我们……海洋馆是表演类海豚、虎鲸、白鲸等等从野外被俘获的动物痛苦的根源，再美好的人造环境也比不上大海的广阔无际自由自在，一个本身就是产生痛苦的地方，保护两个字无从谈起，只不过是人类用来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的借口罢了……很大一部分海洋馆的从业人员心理其实是矛盾的，他们很多对动物是有爱的，但是我们需要这份儿工作，需要这份儿工资，于是只能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对这些无辜的终身监禁的囚犯们好，给他们温暖。”阿祥在这个行业时间太久了，很多事情都有过太多太深入的思索，这个现状不是他能够改变的，于是只得把自己的思想转述给楚瑶。

“……”阿祥的话和之前LUCK的话都让楚瑶压抑的有些喘不上气来，胡乱的点点头，脆弱的眼神想去寻找LUCK，却突然想到LUCK本身也是被从野外俘获的海洋动物之一，忽然有些不敢去看他了……

见楚瑶情绪不高，大家也都互相看看，散开各干各的去了，杨菲皱皱眉，示意一旁的实习生去将表演部的苏怡菲叫来，好好劝解下楚瑶。

当苏怡菲来的时候，楚瑶正坐在观众席上呆呆的注视着那些可爱的海洋动物。“这是怎么了？楚部长~~~把敌对势力挤走了怎么反而不开心了？”

“怡菲姐？你怎么来了？”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楚瑶看着走到她身边的苏怡菲，不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道。

“还不是关心你，听说小花被送去养老了，这是好事啊，怎么这么难过？”苏怡菲坐在她身边，提起了小花的事情。

“她如果单纯的去养老还好，可是，她是得了皮肤癌啊……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将要逝去了，我怎么能高兴的起来呢。”看着苏怡菲，楚瑶现在心灵脆弱极了，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工作是对海洋动物好，是对人类宣传保护海洋动物，致力于动物与人和谐发展，没想到，却给这些动物带来如此大的伤害，或许这些动物温顺的外表下都是满满的对人类的憎恨和恐惧，想到这里，楚瑶突然打了个冷战。

“……你才知道么？海洋公园均以 “教育民众” 、“研究保护”的理由来遮掩不堪的事实，鲸豚类动物在这些地方中并不能得到很好的保护，海洋馆是娱乐行业，对它们来说，赚钱盈利是唯一的以及最大的目的。娱乐行业带给人们快乐，人们追求快乐，商业追逐利润，这本来无可厚非，但是如果某种商业娱乐的根基是建立在其他物种的痛苦之上，这种商业娱乐的存在就是带有了原罪。”苏怡菲说道这，突然转头看向楚瑶道：“你我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人类本身就是带着原罪出生的。”

“我、我不知道，我进入这个行业，只是为了解除这些可爱的动物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它们，爱惜它们……让更多的人去认识它们喜爱它们……”苏怡菲的话让楚瑶觉得自己手上好像真的沾满了鲜血，那些大海中的生灵救了她，可她却恩将仇报，利用它们来赚钱，让它们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无法重回家乡大海的怀抱。

“别纠结了，即便你不当驯养员，这个行业也不会消失，即便你离开海洋馆，这些动物也不会重回大海……”苏怡菲最不会的就是劝道别人，只能让纠结的人直面伤口，痛到极致了，自然会自己选择解决方式。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突然表演厅的大门打开了，只见韩越带着于震霆连同小鱼儿突然出现在门口。

“怎么了？昨天还没有骂够是么？如果还不解气，那么请走法律程序，我们不接受继续被侮辱。”见到于震霆，苏怡菲像是炸了毛的猫科动物，冷笑一声站起来嘲讽道。

“怡菲姨……”于震霆还没说话，就听一旁小小的声音怯怯的唤道。

“小鱼儿……”看到小鱼儿，苏怡菲满腹的毒言毒语都说不出来了，只张了张嘴，唤了声小鱼儿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