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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开始写这本书之后,不管是在读者群也好,在帖子里面也好,在网络上的私聊也好。
有很多的书迷网友们都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也许表达方式不同,但是内容基本一致:胡钦,你觉得你们是黑社会吗?我觉得你们不是,你们就是几个乡下的小混混,真正的黑社会都是当过兵的,一个就要挑你们六个。你们就会打打架,别人学的那可是杀人的功夫。
起初我并不以为意,经人反复这样说得多了之后,犹自有些年轻气盛,心底不太服气的我就专门去论证了一下,看看这样荒谬的的论点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结果,我找到了一些黑帮电影和在我之前发表的许多关于黑道的文章。
然后,我服气了,真的服气了。
比起那些书里的大哥来,我们真的只能算是乡下的小混混,而且我们也确实是乡下的小混混,形势迫人,不得不服。
我只是有两点觉得很奇怪:
第一,什么时候开始,曾经无比光荣的军人居然成为了下三滥黑社会的代名词?而且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居然都还有人以佩服他们为荣,甚至达到了写黑社会,主角不是军人就不算会打架,不算真正黑的地步。
这是到底是他们的光荣还是他们的悲哀?我想不通。
第二,看那些书的人,怎么会兴致勃勃跑来看我的书。他们,真的看得懂吗?
是我写的太好还是黑社会这个词太神奇,居然可以让完全不同世界的两种人形成一致的读书品味。
我也想不通。
不管怎么样,在我心里有段时间,多少憋着一口气,都恨不得不写任何一丝有关于军人打流的事情出来。
三天前,写完皮财鱼的出现之后,我知道我一定躲不开了,不想写还是必须得写了。
因为现实早已发生,故事仍在继续。
军人在接下来的这段故事里面占据了极为重要的位置,虽然这个现实中存在的军人并不像其他小说中的那么牛逼,那么能打,那么武功盖世,宝典葵花。
但他却真真实实曾经是个军人,也真真实实是个流子。
那么我们就开始这个故事吧。
在廖光惠开业庆典那天,皮财鱼上门贺喜的时候,我就隐隐感觉出了他们两人之间隐藏在一团和气之下的风雷暗涌。
于是,从那天开始,我就在耐心等待机会,一个也许可以让我名动全市的机会。
回想起来,我并没有等太久,确切地说,一个月不到,机会就来了。
送机会上门的正是一位军人,一位曾经的军人。
当我正式接手廖光惠的迪厅生意,成为了负责人之后,我很快就接触到了一个非常新鲜的名词漫摇吧。
真正的漫摇吧也许有属于它自己原本的含义,但是在处于二十世纪初期的我们市,漫摇吧却并不是一个正经人应该出入的场所,一种极为独特的娱乐方式,让漫摇吧也拥有了另外一个诨名,叫做嗨吧。
豪华的装修,昂贵的消费,在嘈杂喧闹,人满为患的地方,以金钱为代价,为客人换来一个相对僻静、独立的角落,这就是让漫摇吧变成了嗨吧的那个独特场所嗨包。
那么,当时所谓的嗨包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呢?
很简单,装逼、性交、吸毒。
我从来没有吸过毒,但我毕竟身处江湖,虽然没有吃过猪肉,至少我也曾见过猪跑。
在二十一世纪初的那几年,我记得当时最流行的毒品是摇头丸和K粉,麻古、冰毒等如今极为火爆的新型毒品虽然已经开始渐渐冒头,但都还没有真正时兴起来。
我们自己兄弟是绝不经手这些东西的,做正当生意的人没有谁会蠢到沾这个,而且场子里一般也有专门看场的到处盯着不许人卖,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如果有人在门口卖,在后面的巷子里卖,或者是客人自己偷偷摸摸带进来,我们是看不到,也听不到的。
因为,我们毕竟是生意人,不是警察,自然不会也没有权利去管那么多。
第一,如果管了,生意也就不用做了,这里不让人嗨,多的是其他地方嗨;第二,你进来消费就是大哥,付钱之后,包厢一开,酒水一送,该上的东西上齐,怎么玩,如何玩,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那些年间对于娱乐场所的查处监督还远远不像现在这么严格规范,但是像酒吧夜总会这样的敏感场合,不管怎样,三天两头都总是会有各方面、各部门的人来查查,来看看的。
对于一个经营者来说,其实这是一个很大的麻烦,大到可以让人做不成生意,赚不到钱,饿死你。
所幸的是,我们背后的大老板姓廖,廖光惠的廖。
在这位廖老板家的书房门上,我曾经亲眼看到过一副对联:
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
初看的时候,我不懂意思,只是觉得好听。
过了很久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从书上知道这副对联是民国时期的国学大师章太炎,送给上海滩黑帮巨擘杜月笙的两句话。
这两句话的含义其实很简单,六个字就可以慨括:人缘好,朋友多!
当然,廖老板并不住城南,也没有五尺天,但他绝对是个朋友多的人,非常多。
在开业之前,我就曾经随着他几乎跑遍了我市各条路上的各大馆子,几乎请遍了我市各大部门的各路神仙,几乎听过了各种贵宾吐出的各种诺言。
所以,开业以来,生意兴隆,顺风顺水。
只不过,世上还有句老话说得好:神仙好请,小鬼难磨。
终于有一天,不开眼的小鬼找上了门来。
在广大农民荒了田地,背井离乡外去打工的潮流兴起之后,全国上下每个城市里面都突然多出了一批外来人员。
无可否认,这批人员对于中国的经济发展和城市建设做出了居功至伟的贡献,这个国家亏欠这个伟大的群体太多太多。
但是,人一上百,形形色色。
如此巨大的人口基数之下,不见得每个外来务工人员都是好人,不见得每个都勤劳本分,不和他人发生冲突。
那么,这样一来,也就让城市里面的治安形势更加严峻,这种情况之下,靠基层派出所几个干警的力量往往是管不住一个辖区的。
于是,也就随之出现了一个非常具有时代特性的新工种协警,广东等地方也叫治安仔。
做生意以来,我从没有遇到过找我收保护费的流子和地痞。所以我更加不会想到,第一个上门找我要钱的人居然会是本应阻止这种事情发生的协警,已经被我们打点好了的某个辖区某位所长下属的协警。
而带头上门要钱的那位协警,就正是一位当了两年兵刚退伍,非常年轻的军人。
他的外号叫班长。
迪厅位于王朝娱乐城的二楼,走进一楼大厅就会看到一个半圆形旋转的大楼梯往上直达迪厅入口,楼梯两边墙上镶嵌了宝蓝色的灯光,每个台阶上都铺着透明的钢化玻璃,玻璃里面也安装了一个个淡黄色的小投射灯。每晚,当开门营业的时候,灯光全部打开,上下辉映,煞是有些金碧辉煌的感觉,就算是放到现在来说,也是显得比较时髦气派,不会过时的。
我第一次见到班长,就是在这种黄蓝相间的灯光之下。
迪厅刚开业不到一个月的某天晚上七点多钟快八点,实际上的真正管理者小二爷正在给服务生们交代着什么;我让地儿帮我到了一杯酒,坐在吧台边上的位置和他有一句无一句地闲聊;贾义几个则正在大门旁边存放包裹等随身物品的那个柜台处和几个女孩嘻嘻哈哈。
迪厅的正式营业时间是晚上八点半开始,客人们则通常都要等到九点钟之后才会陆续赶来。所以,这个时候的大厅里面除了我们自己之外,没有一个客人,在环绕四周的低柔音乐声之下,显得格外安静祥和。
突然之间,从门外传来的一个很大的说话声打破了这种美好的气氛:
老板是哪个啊?
一开始,我以为只是某位冒冒失失的普通客人提前上门了而已,所以也并没有引以为意,仅仅只是抬头对着那边瞟了一眼。
去没料到,一看之下,这才发现门口的灯光之下,呼啦啦的涌进来了一大帮人,清一色的军用迷彩服,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男子身体站得笔直,身上穿着一件警服,仔细看去却没有警徽,警号牌等东西。
说话的正是那人,年轻显得非常轻,大概与我们差不多,白白净净的一张国字脸上透着某种刻意而做作的威严肃穆表情,就像是一个努力扮成大人的孩子。
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刚想站起来答话,小二爷已经走了过去:我就是,有什么事要帮忙?
帮忙?呵呵,你是负责人是吧?那个领头的人听完小二爷的话之后,双眼一翻,摆出了一种老气横秋的倨傲表情,又再次问了小二爷一次。
小二爷点了点,没有搭腔。
那个人突然身体一直,大声说道:你们这里昨天有人打架是吧?我是城西派出所的,接到举报,有人说你们这存在吸毒卖淫的现象。我们要检查一下。
接下来,不管小二爷怎么说,此人就是不松口,铁面无私的一定要查。
在这一行混过的人都知道,迪厅、酒吧等场所里面一般都会有一些比较特殊的女人存在,有些是老板专门请的,有些是她们自己闻风而来。这些女人的目的只有一个,满足那些想要在酒吧寻找艳遇、一夜情等美事的男人们,在给自己赚钱的同时,也可以让酒吧的氛围更好、生意更好。
我们的迪厅里面也有。
而且不幸的是,那天晚上刚好有两个这样的女人吃晚饭之后就提前来了;更不幸的是,她们的穿着太过于暴露、性感,立马就引起了班长的注意。
一番交涉,最后班长还是软硬不吃,非要把人带走,并且居然交代小二爷也要一起去派出所,说是需要解释一下情况。
气氛越来越僵,旁边贾义几人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愤怒的表情。
我站了出来,用十分诚恳的态度,将班长和小二爷两个人一起叫到了后面的一间办公室里面。
谈了很久之后,班长终于说出了一句让我放心的话:你们人还不错,但是这个事情怪不得我,我们有责任在身,是要维护法纪的。这两个女人查实如果真在从事卖淫活动,那是一定要罚款,绝对不能放之任之,晓得不?
一般罚的话,是多少钱啊?我立马问道。
朱老板,胡老板,今后我们少不得还要打交道的,我就便宜点,一千五一个人。
严格的执法从这里开始变味。
我打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两千块钱和两包极品芙蓉王的烟出来。当班长看着我数钱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他脸上不太高兴的表情,我明白,他嫌钱少。
数完之后,我把钱和烟一起递了过去。
班长并不伸手接,而是对我说道:胡老板,我们这里不是卖小菜的,没得什么讨价还价这么一说啊。你要搞清楚,我当你是朋友,已经少钱哒。
我一只手抓住班长的左手掌,另一只手把钱和烟都放了进去,笑嘻嘻地说道:哈哈哈,罗警官(班长姓罗),你想多哒。今天有缘认识,我们就是朋友。这个钱不是交什么罚款不罚款的。那两个女人就是过来玩的客人,我都不认得,没有必要帮她们交罚款。而且罚款是要有收据的,对吧?我这个不用!朋友既然上门哒,我胡钦是个义道人,一定要招待好。罗警官和弟兄们平时千辛万苦,累死累活,这钱是我专门请大家下班后喝杯茶、吃点宵夜的小钱,没有听说过请朋友喝茶,还要收据,是这个道理吧?罗警官,你千万莫嫌弃钱少。那两个女人你要带走你就带,我们是正当生意人,负不起这个责任。罗警官你就当是交我这个朋友,呵呵,今后没事过来玩,有事开个口。好不好?
听我这么一说之后,班长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第一次见面,他亲自从我的手上拿走了两千元钱。
我本以为事情会如同那些无数位曾经被我们打点过的神仙们一样,差不多就可以了,到此为止。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尝到了甜头的班长,居然是一条养不家的狗,他有着一份远远超出了自己年纪与职业的贪婪和大胆,至此以后,他隔三差五的就要过来沾点小便宜。
钱虽然不多,但是那股恨难平!
再三往复下,我们兄弟终于不爽了。
有一次傍晚,在班长过来的时候,不但没有要到钱,还被小二爷痛骂了一顿。
于是,他丝毫不念往日供养之情,立马就展开了报复。
当我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打牌的我感受到了一种几乎是让人发狂的愤怒,有史以来第一次,我一把掀翻了牌桌。
当我心急火燎从打牌的那个茶楼赶到场子里的时候,场子里面的音乐一如往常般的劲爆,甚至还有些喝多了的客人仍在继续玩乐。
但是一进门我就感受到了气氛的大不一样,场子靠里面的包厢区,往日这个时段正是生意异常火爆,人来人往,拥挤不堪的时候,现在却显得异常冷清,只有几个服务员,正拿着扫帚低头在那里打扫着什么。
地儿一看见我就迎了上来,脸色非常严肃,在嗡嗡嗡几乎震到了人心里面去的低音喇叭轰鸣之下,趴在我的耳边,声嘶力竭说出了一句话:出事哒!妈了个逼的,V字一号包出事了,客人在里头打K(吸食K粉),全部被搞走哒,还差点打起来。小二爷也让班长弄到所里去哒。
接下来,地儿告诉了我事件的前后经过:傍晚还在准备开张营业的时候,班长突然一个人独自来了,找到小二爷,给他说是什么门口卫生搞脏了,要罚款,交七百块钱卫生费。
早就已经恨他入骨的小二爷当时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火气,当着很多手下人的面就发了飙:要罚你就给老子喊环卫局的来,关你个治安仔什么鸡巴卵事。只怕是养油了你的嘴巴,搞习惯哒吧?以为老子是小麻皮,敲了一回又一回!从今往后一分钱都没有,最好莫再来,来了打断你的腿!
大吵之后,班长脸红耳赤对着小二爷说了一句:狗杂种,你等着!
转身就走。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在完全没有一个人事先给我们打招呼的情况之下,班长那帮人和两个穿着正规警服,非常面生的警察一起走了进来,说怀疑我们这里有吸毒贩毒的现象存在,然后不听任何人的劝告一定要强行搜查。
其实,当小二爷看到他们进门的那刻,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已经立马交代了贾义等几人,让他们去包厢给客人们打了招呼。
可是,不知道一号包的客人是刚打K上头了还是怎么回事,收到消息之后,居然完全没有收敛一下的意思,班长他们进去的时候,打K用的盘子、吸管和卡都还放在桌子上面,直接被抓了一个现行。
于是,班长没有留任何情面,直接就把人给带走了,而且,最可恨的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连吸毒的几人都没有上手铐,他居然反而给小二爷上了铐子。
贾义他们一看,怒火冲天,冲上去就要开打,被那两个警察和地儿劝开了。
等他们人一走,地儿第一时间就打电话通知了我。
听地儿说完之后,我明白过来,这一切其实都是因为钱而起,钱起的事情就能钱了,就不会是太难办。
于是,心中安定了一些之后,我给地儿说:我身上没得钱,快点先去帮我在店里拿两万块钱,你就留着看店,贾义,你和简杰跟我一路去一趟。
在赶去辖区派出所的路上,我给廖光惠打了电话,简要说了下经过,电话里,廖光惠也明显透出了惊讶和少见的愤怒来,最后,他给我说了一句:我马上就给张局和谢所打电话,你先去把人搞出来,那边要好多钱就给,其他事你等办完了之后,来我这里一趟,我们再说。
好。
等我赶到派出所的时候,估计廖光惠已经联系了朋友,当时在所里等着接待的,除了班长之外还有正在值班的一个指导员,为人非常客气有礼。
让我非常意外的是,小二爷居然不在这里,他被带到了我们市的另外一个派出所,开始去我们场子里的那两个陌生警察并不是这个辖区的,而是班长的朋友,专门叫过来的。
这件事是班长故意玩我们!
衙门,尤其是这些基层的衙门,基本就等于雁过拔毛的代名词,虽然事先已经有了廖光惠的名头和上级的指示。
最终我却还是不免在那个客气和善的指导员安排下,缴纳了八千元钱,才算把那几名被抓了现行的客人保了出来。
最后,我先是苦口婆心的给客人们道了歉,又给了两千元宵夜钱,这才一切搞定,没有坏了场子的名声。
一切办完,临走前,在派出所外的院子里,当着那位指导员的面,我指着一脸得意的班长说了这么一句话:小杂种,你要玩是吧?好!老子陪你好生玩,你听清白起,老子就算栽倒你手上哒,出来老子还是大哥。你合同一到,脱了这层皮,你狗卵不是,到时候老子就玩死你,我们慢慢看!陈指,今天搭帮(土话,多谢,谢谢的意思)你帮忙,麻烦你哒,有时间去我那里玩,我请客。你慢点忙,我还有事要搞,就先走了。好好好,小胡,好走啊。
一腔怒火之中,我又赶往了城市西北端的另一家派出所。
在路上,我又给廖光惠打了电话,告诉了他小二爷现在的位置,他也再次联系了市局的朋友。
估计愤怒使得廖光惠用上了全力,给他那些朋友下的压力也要大些,在那个派出所,我们并没有费上太多力气,甚至连那两个警察原本预计可以得到的外水都没有给他们,就把小二爷顺利领了出来。
交代贾义和简杰先回场子里通知地儿他们一声之后,我和小二爷两个人开着车直接去了位于我市郊区不远一个湖泊旁边的住宅小区。
廖光惠的家就在这里。
到他家的时候,萍姐早就已经睡了,廖光惠则穿着那种每到南方的夏天,就有很多中老年男人穿的很便宜很常见的白色棉纺背心,和一条大西裤,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廖哥。
廖哥。
来哒,小二爷出来哒,那就好,进来坐进来坐,我正在等你们两个。
坐下来之后,不顾劝阻,廖光惠去厨房给我和小二爷切了一个西瓜,三个人一起边吃边聊了起来。
接下来,我和小二爷把班长这段时间以来在场子里面搞的所有事情,细细末末都告知了廖光惠,他听完之后,却并没有马上做出回应,只是站起身来,一言不发转背去了洗手间。
过了大概一分钟,他拿着根毛巾一边揩手一边走了回来,眼睛始终盯着电视,看起来很是无意地突然说道:癞蛤蟆爬在脚背上,不咬人,但是也腻人。这么长久搞下去确实也不是个办法,生意还是要做啊。你们两个人看哪么搞好?
廖哥,我看只怕要动下他哒。不然天天真不得安静。
我回答道。
廖光惠坐了下来,依然没有回应我,而是从茶几下拿出了一盒烟,发给我们两个,由于他正在戒烟,所以我们也不好在他面前抽,纷纷拒绝。
来来来,抽吧,不要紧,你们不在我屋里抽,张局长啊、龙袍啊,这些人也经常抽,都差不多一回事,不要紧。
等我们接过烟之后,他又说道:小钦,你看具体哪么搞呢?你们几兄弟个人出面还是要我出面?
给个教训就可以哒,廖哥不兴要你出得面,明天找人去摸哈他的底,我们自己来吧,不是什么大事。
廖光惠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做声,依然看着电视。
这个时候,小二爷突然正了正身子,插口说道:廖哥,我讲个意见要不要得?
嗯,你讲,在这里,又没得外人,还客气什么?有话就讲。
我看这个事,只怕还是要麻烦廖哥你出面好些,我们个人只怕不好搞。小二爷飞快地说完了这句话,十指交叉一起放在膝盖上,两个大拇指不停地扭动着,显得颇有一些不安。
奇怪的是,前面廖光惠一直都在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当小二爷这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说出口之后,他却突然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开,颇有意味的望着了小二爷:哦?
我心里一紧,暗想是不是小二爷说错了什么。
廖哥,你看啊,这个小麻皮虽然只是个合同工,但怎么说毕竟也算是半个公安的人。我们又是才到市里来没得好久,你把迪厅给我们搞,本来就有人不舒服。这个事如果真的闹大了,只怕影响也不是蛮好,别人会觉得,廖哥你手下的几个乡巴佬都敢这么嚣张,难免会有些不服。今后,不单道上的朋友多少要背着我们说些怪话,我估计公安那边也会盯得紧些,对生意不是蛮好。
那一刻,我看到廖光惠眼中冒出了一种熟悉而奇特的神采,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这样的目光。
第一次,是在几年前,小二爷和元伯一起被方五、莫之亮抓住的那一晚,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迫不得已之下,跪在廖光惠面前请他出手帮忙的时候。
廖光惠听小二爷说完之后,微微笑着看了小二爷半响,这才缓缓说道:那也要得,我出面来搞就我出面来搞。这样吧,明天我安排小宝先到你们那里玩几天,有事你们就交代他,好不好?
当天从廖光惠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阑人静,满天繁星。
他们小区旁那个像是片柳叶形状的美丽湖泊,在夜色星光下,微光粼粼,凉风扑面,湖岸旁两排婆娑的柳树随着清风摆动,蝉鸣蛙叫,如此动人的南方夏夜。
我想,那一晚,应该是廖光惠第一次真正注意到小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