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别动。”朱标阻止她下床后,叫来外面的侍女,是他今早从宫里带的,说道:“今后你就在明商局伺候,不能出岔子。”
沈知否想了想,忽然问道:“殿下,她是来监视我的吧?”
朱标差点打翻了碗筷,起身怒道:“你想多了!”
当他是什么了,锦衣卫那么的多,用的着小侍女监督她,要监督直接调京军了。
小白和那侍女立刻退了出去。
“你呀,人家就是开个玩笑,殿下怎么生气了嘛……”沈知否穿着鞋子下床,坐在朱标身前。
朱标看着她,忽然长松了口气说道:“那孤就放心了。”
沈知否抬起头,嗔怪的看他一眼问道:“殿下……什么意思。”
朱标不理她,低下头吃饭,看她安静的吃粥,舌头还伸出来舔一下嘴角,这一下风情万种。
外面传来敲门声,说是明商局的局正和局使有事求见,在大堂中等候,朱标放下碗筷,随即离开。
沈知否走到窗前,有些留恋的看了眼离去的身影,走到书桌前看那些账簿。
明商局大堂,两个局使,局正商议改制白银,始终定不下来,有说以圆形为主,有说以方形为主。
朱标看他们能够主动花心思去改制白银,出发点是好的。但对改制白银他并不赞成。
能搞他早就搞了,还用等到现在?
铜钱很早就铸造成圆形,后来到了清末,银元后来很快普及。
大家是容易接受圆形货币,但白银做成元宝,有它符合社会的道理。
第一点,如今明朝本土白银的储藏量并不多,那种武侠小说随手拿出一堆白银,都不是属实。
历朝历代,都缺少黄金白银这种重金属,民间使用一直是以铜钱甚至铁钱为主,这都是因为缺少白银。
明朝中后时期,虽然大量白银输入,但是也远远不够,白银的含金量很高,掌握在富商手中,百姓几乎都是铜钱和碎银子。
京城酒楼,顶桌上好的酒席也就二两银子。
百姓吃饭用银子时,就要掌柜用专门的剪银刀剪下一角,称重量找零,所以大多数情况根本用不到银元宝,只是碎银子。
若是自己主张把这银元宝给制成银元,那银元剪下一块,绝对不能用。
纵使朝廷已经有了防止铜钱被盗的钱文,但只耗时耗力,还不如铜钱宝钞使用的好。
明商局局使嘴巴动了动,还想要说几句,这些日子,他们以铜钱模型为基础,最终提出了银币。但太子似乎不同意。他们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朱标轻轻的挥了挥手,斩钉截铁的说道:“大家为朝廷用心,孤十分的高兴,但此事行不通,你们还是先去忙吧。”
旁边的三宝问道:“爷今天回宫吗,奴婢听徐太子妃说,她今日要来明商局给殿下送饭。”
朱标听后一愣,这怎么能让徐妙薇发现自己金屋藏娇,再说他不喜欢解释,太麻烦:“明商局不是有厨子,算了,一会儿我们回去。”
桌子上整齐放着账簿,朱标昨晚查看的还没合上,随意摊放在那里。
这些都是各地商税的簿子,还有不少是各邮局分局,以及织造局的亏损。
沈知否翻看了几本,随后有些吃惊起来,这织造局怎么亏损这么多。这些生丝的供货商,给织造局的要价要比江南一带的高两成。
账是没问题,每一笔的支出和盈利都很清楚,就算是户部的来也会觉得没有问题。
但行家看到的是这生意里面的门道,给织造局的供货上,买价就要高出市价两成,就算生丝这些涨了价格,但也不会高出这么多。
而且每一笔的后缀都是陈氏。
怀疑虽怀疑,她又怕自己一年多不在京城,万一是价格上涨。为了不惹出差错,妥帖起见。
便让李长生去请沈千城。
沈知否是看不得朱标被那些行家里手欺骗的。随即坐下来,磨了墨翻,细细看着供货问题。
……
沈千城看到自己女儿时,恍惚又看到自己的夫人,她们母女两长的实在太像了。
他常年忙于生意,错过自己女儿的很多时刻,两人之间有些生疏也是正常。
“爹。”
“否儿。”
沈知否走到桌前,挑出来几本织造局的供货记录,看着沈千城问道:“为什么供货上的生丝要比市价高出两成,这样下来,成本便会大大增加。”
“苏杭一带,包括京城的织造局都是陈家负责。此事你爹我也不好去过问。”
“那请爹为我查一查。”沈知否拢了拢头发,手指顺着账目细细查看。
沈千城看了眼周围,坐下来望着女儿半晌:“你难道就不关心我们沈家的生意,也不怕爹把江南和山西各地的铺子房子给了你二娘她们吗?”
“爹,沈家的生意有你在,女儿不担心。”沈知否顿了顿,放下手里的毛笔:“给了二娘她们女儿也不羡慕,这些年做生意的东西,女儿可以笃定比爹还多。有渔在,何愁无鱼。”
沈千城看了眼她,想到朱标告诉他的事,叹道:“若是那个孩子还在的话,沈家也算后继有人。”
“爹,不要再说了。”沈知否低下头去,眼泪便溢了出来:“我看殿下实在辛苦,便想为他处理些明商局的琐事,过些日子女儿自然会回去的。”
“没想到我这个一辈子为了生意争利的人,倒生了你这个痴情的孩子,不过爹还是希望你有个好的归宿。”
“孤就不是好归宿?”朱标知道天下父母皆为子女,但他明目张胆的挑拨自己的女人,就得好好的去收拾他。
沈千城低下头去,在皇权面前富可敌国又如何,他年轻时可没少和官府交手,只有傍了官家朝廷这棵大树,生意才能做的久远。
“殿下,我……”沈知否以为朱标要收拾沈千城,立刻站了起来,楚楚可怜的看着朱标。
朱标看着她:“孤今儿不吃你这一套,好好待着。”随后转过身对三宝道:“宝儿,把沈千城给孤带到侧屋里去。”
三宝愣了下,这是要动用私刑了吗,但只得听话的照办,把沈千城带了出去。
许久后,朱标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沈千城:“老丈人喝吧,这酒可是御酒啊。孤告诉你,只有你触犯了大明律法,祸害百姓,孤才会惩罚你的,父母为子女,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