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众人心神皆是一震。
双马尾女生愣了下,露出难堪的神色。
陈熠安一颗烦躁的心,瞬间被梁怀这句话安抚得乖顺下来。
他对着梁怀眨了眨眼睛,爸爸真是没有白疼你。
整张桌子的人没有想到梁怀会拒绝得这样直白,还带着哄另一个人的意思。
其中,彭于超当属是最惊讶的,望着陈熠安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崇拜,他的室友究竟是怎么把梁怀这样的人物吃得死死的。
吴暧仪有些咂舌,幸好放手得早,不然现在指不定得哭得稀里哗啦的就是她,好甜好虐。
李会长若有所思地整理着桌上的积木。
桌游社社长头疼不已,就没玩过这么难玩的游戏。
梁怀看向他,“社长,要不把我踢出社团,再发个公告,说说为什么踢我,然后以儆效尤。”
这段话重重砸在双马尾女生的脑海中,她一下子就蔫了气势。
桌游社社长觉得自己的衣服都出汗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社长,我哪敢踢您啊我。
中性短发女生变了副面孔,“花花,算了,大家都是同学,都退一步。”
花花就是叫的那个双马尾的女生,她不甘地斜视着短发女生,刚才你不还帮着我说话的吗?现在又出来做好人。
桌游社社长起身,主动站到花花身边,“这样,我们赶紧把惩罚做了,再继续玩。”是他选的同学,又是社长,最后只得他出面来解决。
花花的脸色很不好看。
她这阵子找人打听过,有男生宿舍的人告诉过她,说是陈熠安死缠烂打着梁怀,两人其实还没有在一起,她这才觉得自己有可乘之机。
就算最后没钓到梁怀,借着游戏,有点肌肤接触也是好的,她馋梁怀很久了。
她“腾”地一下起身,板凳在地上“呲啦”发出一声巨响,她扔下一句“我不玩了”后,然后跑了。
中性短发女生喊了她一声,然后也追了过去。
桌游社皱起眉头,这两个女生也太不好歹了。他都给她们台阶下了,偏要搅得不安宁,弄得一向好脾气的他都一肚子的火。
“梁部长你放心,这两个同学今后不会再出现在桌游社了。”社长唤桌游社的经理来吩咐了两句。
梁怀挑了挑面前的小零食,找了包辣味的锅巴,递到陈熠安的面前,表情似问他对处理还满意吗?
陈熠安拆开锅巴,吃的时候,牙齿咬得很响。
其实刚才那两女同学段位真的不高,像小丑一样一直自导自演,要是这么容易就把梁怀挖过去,他早就把梁怀追到手了。
那他其实完全一副看戏的心态就好了嘛,为什么还要生那股无名火呢?
他究竟在气什么啊?
陈熠安的心有些乱,气那女同学的挑衅?气她敢动他瞄准多时的猎物?
还是别的什么。
李会长把积木码好,让大家简单休息五分钟后,招呼大家赶紧进入下一轮。
桌游社社长又选了两位认识的女生来充数,这两位女生和前面走的两位相比,简直不要正常太多,认真玩游戏,讲话也随和。
轮了两圈,游戏渐入**。
再转到陈熠安面前的时候,整个积木堆上都是洞,感觉手还没碰上去就在晃了。
他实在摸不准该推哪块。
求助般看向梁怀。
后者说:“35号。”
陈熠安立刻看向积木堆,视线移上35号,是一个偏上面的位置,但四周所剩积木不多,看上去有些危险啊。
“你确定?”陈熠安有些犹豫。
“嗯。”梁怀的语气肯定。
陈熠安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稳住手,伸出食指抵住35号的一边,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地往外推,极度小心,生怕碰到旁边的积木。
积木堆只要晃一下,他就赶紧停下,心都要提到嗓子眼。
“其实不用这么紧张。”梁怀忽然在他耳边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梁怀竟然也站了起来,还凑到他身边。
陈熠安一巴掌把他拍回座位,“别吓我,差点被你吓得手抖了。”
梁怀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陈熠安觉得自己高考都没这么认真仔细过,眼睛都要瞪干了,终于把这个木块抽了出来。
他长舒一口气,然后兴奋地向梁怀举起手,“来!学长,击掌。”
结果发现梁怀表情莫名地坐在位置上,脸上是无语的神色,陈熠安啧一声,“学长你看看你自己,好胜心怎么这么强呢!让你亲爱的学弟顺利通过就一脸菜色?”
梁怀脸上的无语意味更浓了。
“你想说什么吗?”陈熠安疑惑问道。
“没什么。”梁怀叹了口气。
陈熠安嘁了一声,把手掌平移,在彭于超面前停下。
彭彭特别给面子,伸手和他畅快一击,“恭喜恭喜。”
陈熠安对着35号木块吹了口气,然后再次小心翼翼地把积木放到最顶上,确定它绝对不会掉了后,他才松手,离桌子远了一些,然后振奋地挥了两下手臂,“yes!”
桌游社社长在内心为他鼓掌,这才是一个专业桌游玩家的职业素养。
梁怀轻微摇了摇头。
游戏还在继续,后面每一个人都是玩得胆战心惊,好在大家都比较谨慎和好运,积木堆虽然一直晃啊晃的,但一直强撑。
一直强撑着,轮到了彭于超。
彭于超捂着胸口,“要是遇到心脏不好的,真是没法玩这个游戏了。”
他围着桌子走了一圈,一个木块都不落下地,观察着每一个,模样极其认真。
不过说实话,再走个十圈,他估计都是得不出结论的,最后还是靠蒙,选了一个偏上面点的积木。
他弓着腰,屏住呼吸,一点点地把木块往外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这木块成功取出了。
他高呼一声,“啊——”
结果,声还未落,整个积木都崩了。
他张大的嘴巴僵在脸上,大家哈哈大笑,梁怀把小册子扔到他的怀里。
彭于超懵了:“不可能啊,明明是稳的……真是要命。”他一边不敢置信地念叨,一边翻开册子。
“我靠?”他看着自己应该履行的惩罚,心跳直接漏掉半拍。
陈熠安好奇:“什么啊?告诉大家啊。”
桌游社社长走过去,随即哈哈哈哈又是笑个不停,“可以,可以,你小子真会挑啊。”
李会长拿过他手里的册子,看了眼,然后念道:“【请受罚玩家于在场找一位玩家,一起用嘴运送扑克牌十米。】
陈熠安:?这游戏玩这么大?
桌游社社长雷厉风行地给彭于超找了张uno的牌,“大小和扑克牌差不多,就用这个吧。”
李会长询问道:“你选谁?”
彭于超的耳朵开始迅速泛红,他想选一个,自己在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只要是直男,都会想选的一个人。
可是他觉得,此时此刻,如果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就仿佛是种亵渎。
彭于超把视线看向了陈熠安,后者忙把眼睛望向天花板,两个男的要是一起做这个太滑稽了,偶像包袱很重的陈熠安选择性看不见。
“熠安……”彭于超小声叫他,结果收到了身边人冷冽的眼神。
彭于超再次被梁怀如刀似的眼神射中,不由自主地闭紧了嘴,天,以前怎么没发现梁怀学长这么吓人啊。
陈熠安找不得了。
另外两个女生刚来,彭于超和她们还不熟,甚至连对方叫什么也不知道,找她们也不妥,最目光移到桌游社社长身上,社长忙蹲下来,“咦,我的手机呢,手机掉哪里去了。”
彭于超:……你的手机明明在桌上。
目光又转到最助人为乐的李会长身上,李会长忙看了看桌面,“我看大家零食都吃完了,我去给大家拿一下。”
而梁怀,彭于超就从来没想过,因为他还想多活几十年。
那么只剩最后一个人了。
彭于超四肢僵硬地转身,结结巴巴地对座位上那人,“学、学姐,那个,你你你……”
吴暧仪手里玩着自己的长发:“我什么。”
“你可不可可以、就是,是我和一起,惩罚。”
陈熠安笑得直抽抽,他就没见过彭于超这么怂包的样子。
吴暧仪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向他跨了一大步,两个人挨得特别近。
彭于超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心跳声大得都快震破耳膜。
吴暧仪双手环胸,直勾勾地看着她,“你为什么没第一个找我?没人愿意,才找我?”
她从小到大除了在梁怀那遇到绊子外,还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冷遇,虽然今天是第一天见这位学弟,但几圈游戏下来觉得他还挺礼貌的,长得也还过得去。
“如果你第一个找我,我或许会帮你。”吴暧仪想了下,似乎并不抵触和这学弟做这个惩罚,虽然这个惩罚听上去有些亲密。
但她现在对这学弟满心的怒气,她刚才就一直静静坐着,也没跟着大家笑,就是想看看这学弟什么时候会找自己帮忙,结果气得不行,学弟竟然最后一个找她?
这是她今晚,第一次提起心思,好好观察这位学弟。
“不是……学姐你听我说,我没找你,那是因为……”彭于超急了,急得忘了害羞,结巴也好了。
“不用了,我不想听了。”吴暧仪抬手挡了一下,“你另请高就吧。”
彭于超一口气憋在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陈熠安都看不下去了,想着要不他来和彭彭一起做惩罚好了,拯救一下室友那颗受伤的心灵。
不过桌游社社长责任心重,生来一颗操劳的心,不忍社员有不好的桌游体验,不情愿地出来了。
于是,在整个教室拍掌大笑的背景声下,两个直男隔着一张超薄的纸片,嘴对嘴,壮士赴死般,身体都不愿意挨着根汗毛,走了起来。
李会长帮他们计算着步数,“三、二、一点五步、一点三步、一点三三步……最后一步,好了!”
两个人立刻分开,一秒也不耽误,背对着背,疯狂揉嘴,同学们笑得人仰马翻,其中声最大的是陈熠安,还录了个小视频发到群里,给何之观看。
游戏再开一局。
然而,彭于超的心思都悬在自己身边人身上,趁大家都在看梁怀推积木,他鼓足了勇气,轻轻地把板凳往吴暧仪那边挪了个一厘米的样子,小声道:
“学姐,刚才对不起,我不是不找你,是不敢找你,下次,下次一定不会了。”
吴暧仪瞥了他一眼,“没有下次了。”
彭于超苦着一张脸,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吴暧仪却捂住耳朵,“我要用心玩游戏了,别打扰我。”
他就没好再说话,暗骂自己是只猪,大蠢猪。
由于见识到这游戏的惩罚有多损了,大家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推积木,游戏战况越来越激烈。
还有不少同学都来围观了,有桌游社的,也有下晚课路过的同学。
千疮百孔的积木堆前,李会长正在取着积木,他的手一向很稳,眼看着就要成功,结果他口袋里的手机忽地来了一声提示音。
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就这么一小小的失误,整个积木都垮掉了,围观的跟着起哄。
李会长长叹一声,“你们帮我看看3号的惩罚是什么。”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对着手机话筒发语音,“嗯,我在桌游社活动室,艺术部三楼。”
关了手机,社长有些举棋不定地念出了他的惩罚:
“【请受罚玩家用手量一下你左边玩家的腰围。】”
围观同学切了一声,觉得这个惩罚太没劲了,但他们又看了看李会长左边,是陈熠安以后,脸上的表情又变得精彩了,然后又一齐看向梁怀。
桌游社社长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小情侣准情侣玩这破游戏了。
陈熠安第一时间看了眼梁怀,梁怀的表情温和,示意由他。
本来就是场游戏,惩罚都是随机的,只要不是刻意搞事,他们愿意遵守任何一个惩罚。
而且同学之间,就是抱一下,再自然不过的事。
只要心里敞亮,它就只是个游戏。
“来吧。”陈熠安站了起来,微抬双手,没什么好扭捏的。
李会长对梁怀笑笑,然后对陈熠安道了声:“冒犯了。”两个手臂环住陈熠安的腰。
两个胸膛微靠,陈熠安什么感觉都没有,就跟做任务般一样机械。
他脑海中忍不住就有了对比,这和每次撞到梁怀怀里时,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和梁怀总是贴得很近,似乎贴得很近还不够,他还要把脑袋靠在梁怀的肩膀上,蹭两下。
李会长非常绅士,在陈熠安背后握住自己的双拳,没让掌心碰到他的背。
就在这时——
“李良淮!你在干什么?!”
一道尖锐的男声陡然出现在他们的身边,李会长顿了下,然后放开陈熠安,望向说话的人,“你来了。”
然后莫名其妙地解释说:“我们在玩游戏,这是输了的惩罚。”
周益悬着的一颗心开始回落,他刚才一到教室,就看见李会长抱着陈熠安,他整个人都炸了,笔直冲过来,于是就喊了那么一声。
现在他整个人有些恍惚,没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激动。同时眼神还射向陈熠安,带着不豫。
梁怀看到陈熠安站在原地发愣,奇怪地走了过来,碰了下他的手,发现手发凉,但手心又都是汗。
“怎么了?”梁怀关心说。
陈熠安没心思回答,而是扭头问李会长,“你……刚才周益叫你什么来着?”
李会长微怔了下,随即笑道:“我是不是还没有自我介绍过。”
他的语气轻松:“我叫李良淮,温良的良,秦淮的淮。我妈很喜欢看孔尚任的《桃花扇》,特别喜欢里面的一句诗: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并且还希望我有纯良的性格,所以就起了这个名字。”
彭于超咕哝道:“难怪会长人这么好,估计是因为起了个好名字。”
李会长还在说:“关系好的朋友都叫我良淮,不过陈熠安同学你应该不愿意吧,名字和阿怀有些撞了,你就跟着大家叫我李会长,或者全名都可以。”
陈熠安望着梁怀,满眼复杂。
他妈的到底还有多少个“梁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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