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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唯一的窗户紧紧关闭着,就连两道百叶窗帘都被人刻意的拉了下来,并不宽敞的单人病房内,密不透风,昏暗如夜。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非常浓烈的混合了某种奇怪药水味的血腥气,刺鼻至极,让人闻之想呕。
房子正中央,老鼠半躺半靠在那张铁制病床上,本就瘦小的身躯在白色被单的包裹之下,显得越发单薄孱弱,如同幼儿。
那张苍白到几乎和被单颜色一样的小脸上,深邃明亮的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默默望着正在走入门内的我。
在真正见到老鼠之前,我的心里曾经预想过无数种各不相同的开场语,可攻可守,可进可退。但是,当我的目光与他对视的那一刹,我却无来由的突然就放弃了所有的掩饰和虚伪,情不自禁的将脚步停在门边,一如当年般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冬哥!
咔咔几声微响,房门在身后被人缓缓关上,从走廊里投射进来的阳光也被彻底隔绝在了门外,使得本就视线不佳的病房内越发昏暗了起来。
老鼠依旧静静的躺在床上,神态当中虽然没有明显敌意,却也同样看不出半点要开口迎客的意思。
我站在门边,耐心等待着,并没有马上走进房内。
他不说,我就不动。
这是我对他的尊敬,也是我对他的歉意。
我想,对于老鼠这样早就看透人心的绝顶聪明人而言,这是我在眼前尴尬形势之下所能做到的最好表达,也许要远远胜过言语百倍。
时间在沉默中飞快流逝,半晌之后,随着啪地一声脆响,老鼠终于按开了电灯。
然后,在一片突如其来的明亮光线刺激下本能眯上了双眼的我,听见耳边响起了他平淡到不带任何情绪的缓慢说话声:
一天前,你的手下一刀就送我到阎王殿打了个转身,现在你又找上门来亲自出手打我的手下。胡钦,你好大的威风。
很显然,这是一句带着愤怒和责备的说话。
对于大部分的交谈而言,用这样一句话作为开头,都不算是一个很好的预兆。
可是,偏偏就在老鼠的这样一句话出口之后,我却无比清晰的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好像突然间就变得轻松了很多。
因为,我真的不怕老鼠生气。
基于如今我们彼此所陷入的这种微妙局面,生气是理所当然,但不管怎么生气,至少都还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的情绪表露。
只要真诚,就代表着还有一份情谊,情谊在,就无事不可谈。
真正可怕的是不生气。
如果我进门那刻,老鼠笑脸相迎,这才是真的一切都完了。
我嬉皮笑脸的走向了老鼠床头,边走边说:
冬哥,你信不信,洪波的事完全和我无关!当然咯,以冬哥你的脑壳,当然看得出我胡钦说的是真话还是鬼扯。这种事反正解释再多也没得卵用,那么就先到这里为止,我就不多讲了。至于麦子,那我该怎么办呢?冬哥,我刚一出现,他就像个神经病一样,刀都亮出来了,上来就要干我。冬哥你又装宝躲在屋里不作声,我能怎么办?难道我就站在那里让他砍吗?我一向把你冬哥当做兄长一样的尊敬,身为你冬哥的老弟,下面人不懂事,没大没小,敌友不分!我肯定还是要自卫嘛,不然真的被那个蠢东西一刀撩进去,弄成冬哥你而今这个样子,就真划不来了,是不是?冬哥,明明外面闹起来了,你这个最能说起话的人为什么不开口?
听到我臭不要脸近乎于耍赖一般的无耻说话,老鼠再一次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没有说话。
起初,脸上出现了一丝隐隐约约的笑意,可渐渐的笑意却又僵化、褪去,最后,才表情无比复杂的长长叹出一口气,一抬胳膊,将始终都缩在被窝里面的右手拿了出来。
皮肤嫩滑像女子,纤细如同枯木般的手上,赫然拿着一把乌黑发亮的手枪。
九零年,龙港帮唐五办事,我一战成名,到现在转眼之间,已经混了他妈差不多半辈子。这些年来,江湖上一直都说我老鼠阴险狡诈,从来都只有我玩别人,没有人能够玩我老鼠。但是,胡钦,在你进门喊出那声冬哥之前,你知不知道,这把枪我一直都握在手里,因为,我真不晓得你到底是来杀我,还是想要干什么?我开口?我开什么口?我在等着和你拼命啊,钦哥!
说到这里,老鼠两眼满是讥诮之色,把枪举到了自己眼前,扭动着手腕,像是看件稀物一样翻来复去端详了半天之后,手掌突然一挥,把枪远远扔到床脚那头,扭过头来一脸苦笑的仰看着我说:
结果,你一进门,恭恭敬敬的就他妈站在了门口,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夏冬这么大本事,又收了一个如此忠心耿耿,有分有寸的好小弟。关键是,我左看右看,还一点都看不出你是装腔作态!胡钦,我是真看不透你啊!你说我是聪明人,我实在是有些愧不敢当,但也就按你的说法吧,两个聪明人之间,我们就别玩那些花脚乌龟的没用把戏了。那么,钦哥,请教一下,你这次来,既然不是杀我,又到底是有何贵干呢?
我微笑着默默拉过床边一把椅子,自顾自的径直坐好,两只手肘搁在膝盖上支撑着脑袋,将脸部深深埋了下去,几秒之后,当我再次抬起头来的那一刻,先前脸上那种恬无廉耻的笑容已经全部消失不见。
强忍着内心中令人口干舌燥,仿佛是全身血液都被点燃的沸腾感觉,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看着老鼠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了一句话:
在说正事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当初我孤身一人,大小民省城杀我,这件事,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