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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砚山血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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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靠班长身上的这几粒丸子就可以真正扳倒归丸子,或者是子军。

这种想法是天真的,天真到有些愚蠢,愚蠢到非常危险。

每个人都知道,贩毒绝对是重罪,重到可以完结人的一生,可以埋葬人的一切。

不过,很久之前,我们聪明得让人感到有些可怕的老祖宗们就说过一句话,一句流传到了现在,依然盛行不衰的话: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大夫,这个名词在汉语词典中的解释是古代官僚阶层,也指有名望有学问的读书人。

简单来说,八个字:有权有势、有名有利。

班长。什么都没有,他连屁都不算,在皮财鱼的团伙里面,排名轮位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

所以,当他被武昇砍下第一刀的时候,当他被张指导员他们带走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他这辈子完了。

当然,归丸子这三个字确实是在道上有些名气,也有点小钱,但他也绝对不是大夫,他不够格。

因为他的那点名,那点利都是来自下三滥,上不了台面,用好听的话来说,那是歪门邪道,不入庙堂。

幸运的是,他却有着有一个追随多年,财雄势大的直属大哥金子军,而这点也就直接导致了他和班长之间同人不同命,南辕北辙的结局。

金子军,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一个堪称传奇的人。

一个原本在我市山区做了多年教育工作,却一直不能转正的民办教师;一个原本不属于皮财鱼班底团伙,却最终跻身高层成为一人之下,众人之上二把手的黑道大哥。

近些年来,城区洗浴协会会长、区人大代表、市政协特约监督员、全市最大洗浴城水云天总经理,天府鱼乡连锁餐馆大股东、杰出民营企业家

等等一系列我知道和我不知道,我能写出和我不能写出的名号与头衔纷纷加身。

这些代表了什么?

八个字:有名有利、有权有势。

金子军的上头又有个什么人呢?

皮财鱼。

很难听的名字,对吧?

但是,名字并不代表任何东西,就像叫张美丽的,也许丑得狗都不啃。

我只晓得,在我市黑道有两个人绝对不能惹。

深不可测廖光惠。

手眼通天皮春秋。

在金子军和皮财鱼的照应之下,归丸子已经稳稳当当做了多年的偏门买卖,难道我会认为只是这次的栽赃,就能办倒他?

当然不能,在这个社会,刑不仅是不能上大夫的,就连大夫的心腹,也如同是来了月经的婊子一样,也上不了。

无论发现了那么多摇头丸的张指导是多么高兴,多么开心,多么迫切地想要立下一个大功,最后都一定是白费。

这是一个天破了都可以补上的年代,何况那几颗小小的丸子。

不然,为何有人在坏掉的取款机里拿钱,被判无期;有人贪墨无数,却风光无限。

今晚的事情一定会被压下来,如果不压,牵扯的人太多,谁也担不起。当然,我同样也是走了一步险棋,因为万一真的到了谁都担不起的那步,我和班长两个一定是死的最早。

场面上的人不会动到归丸子,可我这次计划的最终目标就是归丸子以及他控制下的城北。

所以,对班长,我可以靠场面上的人来解决,但是对于归丸子,少不得要亲自操刀了。

班长事情一出之后,子军那边大事不出,小乱也一定不断。

打铁要趁热,杀人要趁病。

今晚就是摆平归丸子的最佳时刻。

在安排这一切计划的过程当中,曾经有两个人主动找上了我,他们都表示要办这件事,来弥补之前的犯错,来让众兄弟知晓,他们不是贪利忘义之人。

这两个人是简杰和小黑。

他们是自己人,砍班长的时候,我没有用自己人,还戴上了面具,但是现在却用了自己人。

砍班长我原本可以在一个完全不会让自己引火上身的地方动手,最终却选择了在难脱嫌疑的自家地盘。

是不是有些不合理,有些奇怪,甚至有些愚蠢。

还记得有一次我在看杜琪峰导演的《以和为贵》中,张家辉所扮演的飞机一角,为社团出生入死,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最后选大哥,那些长老们却说:飞机是谁,听都没有听过!

当时我就觉得张家辉蠢,不是一般的蠢。

他是一把枪,这就是枪的命,他只知道要做好枪的本分,他只知道工作了就要有回报,只可惜他从来就不明白枪是绝对不会辉煌腾达的,辉煌腾达的只有握枪的人。

所以,他天真的在大哥的谎言中沉沦,在永远不会到来的等待中老去。

我不同!

从头到尾,一如飞机,我也知道自己是把枪,要做好枪的本分,可是自从三哥从我手上抢走买码的生意之后,我就和飞机已经完全不同了。

我再也不愿意今生今世只做一把立下汗马功劳、却又默默无闻的枪,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当那个拿枪的人!

用别的人,在别的地方动手,除了廖光惠他们之外,没人会知道做掉归丸子的是我胡钦。

但是现在,用自己的人在别的地方办归丸子,和用别的人在自己的地盘砍班长,这种手段,可以骗到外人,却永远也骗不倒那些道上打滚多年,脑子早就如同计算机一般灵敏快速,而且还深谙廖皮之间恩怨情仇内情的黑道大哥们。

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明白,这件事的背后站着廖。

在皮财鱼的步步紧逼之中,廖终于拿起他的枪,用他的方法告诉了大家谁是老大。

同时,大家也会知道,那把枪就是我胡钦。

一个刚从乡下出来,无名无籍的小流子。

只要事情做的干净,没人可以拿我怎么样,我却也永远都脱不掉这个嫌疑。

但我很喜欢这个嫌疑,而且很长时间以来求之不得,今晚,我一定要完美收场!

动手的人有了,剩下就只需要知道归丸子在哪里了。

他在哪里呢?

这是个问题。

我既不能打电话给他,问他具体地址,也当然不能安排自己的人全程跟踪,但最好知道别人地址的方法就是跟踪。

这个世界,踩盘子(黑话,摸点,探听情况)最厉害的是什么人?

侦察兵、涌马(小偷)

侦察兵,我用不起,也找不到。

但是涌马,我不仅找的到,而且还有个关系相当不错的。

还记得当初砍了羊胡子之后,我被抓进看守所的那次吗?和我蹲一个号子的,经常给我按摩,想跟着我混的那个哥们,外号叫做猪娘。

他就是涌马,从小到大,不知道偷了多少东西,踩了多少盘子的涌马。

今天晚上,从我和张指导员三人吃饭开始,他就一步不离的跟在归丸子左右了。

平日归丸子出入都是一伙人跟着,身上的小拎包里随时都还带着枪。

可我知道,今天他一定不会!

我就不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进派出所还敢带着人、放着枪。

十一点多,地儿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后面座椅上坐着简杰、小黑,车子驶出了迪厅下面的车库。

按着猪娘电话里的说法,我们把车子开到了这个辖区的派出所对面。

隔着不算宽敞的大街,从派出所宽大的铁门看过去,两层楼的办公室里面灯火辉煌,院子里停着几辆车。

其中一辆很有气派,顶上安着一排圆灯的蓝色大切诺基,静静停在外面。

我们市不算很大,但这种美国原厂进口的大切诺基还是有几辆。不过,蓝色,而且悬挂着省直机关牌照的只有一辆。

金子军的那辆。

他来了,一如之前所料,皮财鱼绝对不会出马,但是金子军却难免需要出面。

既然他都来了,还会漏掉场面上的朋友吗?

果不其然,切诺基的旁边还停着一辆警车,如同周围的几辆警车一样,蓝白相间的格纹,红色的警灯。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车子是别克,车牌是张指导员办公的地方往上爬几级。

安静呆在车上等待了两三个小时之后,办公室的大门口走下了一小群人。

走在最前面是一个衣着朴素却气宇不凡的人,子军紧随在身后一步,笑意吟吟。子军的旁边,张指导员在边走边对着两人说着什么,同样笑颜可掬,客气之极。

归丸子一个人走在最后,手边果然没有拎包,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我抬起手看表,已是凌晨两点过七分。

几人站在楼下的院子里在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张指导员与其他三人分别握手,转身走上了楼。

归丸子独自远远站在一旁,子军走过去双手握住先前领头那人的一只手,非常亲热地附在耳边细语片刻,那人身子后仰,大肚腩向前突出,抬头望着子军打了几个哈哈,甚为欢畅,然后一扬手,转身打开那辆警车大门,扬长而去。

子军默默立于车后,待车子拐弯消失不见,这才转过头来,朝着归丸子狠狠一挥手,领头走进了切诺基。

切诺基出了派出所大门之后,不是开往归丸子住家方向,也不是开往子军公司方向。

而是右拐,开向了另外一条道。

原本在我的计划中,已经料到了子军可能过来,但是没有料到归丸子居然没有开车,而是坐子军车子一起过来的。

所以之前想等子军走后,在归丸子回家的路上,由小黑和简杰伺机办他的计划,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彻底打乱了。

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金子军是绝对不能动的!

凡事都讲个风险,办归丸子属于可控范围内,就算有点麻烦,但不管金子军还是皮财鱼都不至于真为了这么一个小角色,而彻底和廖光惠撕破脸,那样划不来。

但金子军不同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金子军可以说是皮财鱼的半壁江山,动了他就动了皮财鱼的根基,这个责任,不说廖老板扛不扛得住,我胡钦是万万背不起。

所幸的是,一辆始终停在派出所外不远处的黑色中华车也发动了起来,远远尾随着子军开去。

我拨通了猪娘的电话:猪娘,千万莫跟丢了,也莫被发现了。等到了之后,你看看情况,给我打电话。

晓得,钦哥,我办事,你放心。

半个小时候,我再次接到了猪娘的电话:钦哥,我在砚山这边,就是那个xx小区外面,他们进去了,只怕是那个子军的房子,我看见他们把车都停楼下哒,没有出车库,直接上楼了。这条路上都没得什么人啊。

砚山是我们市的一个经济开发区,很多地方原本都是农村,现在改建为林立的工厂和高档小区。

猪娘不用提醒我,我也知道那里没有什么人。

因为一到晚上,工厂工人们下班回家之后,那个地方晚上连客车都停运了,还能有几个人。

听完这个电话,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从我脑海里面跳了出来,稍微思考一下之后。

我完全改变了在归丸子家门口办他的想法,扭过头对着地儿说道:

地儿,走!去砚山开发区!

很快我们就到了猪娘告诉我们的那个地方,远远就看见猪娘的车停在路边一家江西老乡家常菜馆的门面外头。

车子开了过去,猪娘走下车,一手指向那个小区,告诉了我具体地址之后,我吩咐他离去,他不愿意,他说也许可以帮下忙。

我是这么回答他的:猪娘,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走吧,明天我给你打电话,刀不是你拿的!

多年前,这句话也曾经从一个叫做义色的人口中说出,对我说出。

猪娘不情不愿却又没有办法的走了。

车子熄了火之后,车厢一片漆黑,小黑和简杰两人在不停的抽着烟,我回过头问:是不是有些紧张?

还好,钦哥!也不是第一回哒。

简杰说完之后,有些轻蔑的撇了撇嘴,小黑则在一边憨厚地笑着连连点头,神态之殷勤,好像嘴里的半口烟都恨不得快点吐完。

一丝不忍涌了心头,但是有什么办法,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要他们去吗?

谁去呢?

我自己?

开玩笑!

如果我胡钦亲手去办了这件事,只要出了一点纰漏,被人知道了,后果就是连同简杰小黑在内的所有兄弟,我们大家全部玩完!

以前流的血,出的汗,都将化为乌有,一丝不留!

半响之后,我终于还是转头望向了前方街道,不敢再去看他们,伸出手抚摸着驾驶台上的一尊观音菩萨,低声说道:那好,你们下去吧,别等下他先出来了,手上注意点轻重!

小黑和简杰没有丝毫犹豫,打开车门,走下车,在街对面离我们很远的一处公交车站牌下面坐了下来。

透过车窗向外面望过去,一条笔直而宽阔的水泥大马路在我的面前笔直延伸开来,看不到起始,望不见终点。

路两边高高耸立着的路灯,因为人们的破坏和路政部门的无能,有一盏没一盏的亮着,橘黄昏暗的灯光下,可以清晰见到南方夏日里,那一群群飞舞于光芒之下的蚊虫。

此时的路上早已不见行人,偶尔一两台赶着回家而明显超速的汽车呼啸而过,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几十百米开外,那个圆形环岛的旁边,几个开慢慢游,吃劳力饭的苦命人,依旧守候在路两旁,嘴上叼着半只劣质卷烟,微眯着浑浊的双眼,岁月无情的刻痕留在脸上,如同生活本身一般的粗粝,难看。

我微微喘了一口气,对着地儿说道:这都是苦命人啊。

也许是此刻的寂静和将要来临的血腥让多愁善感的地儿,涌了某种不知名地惆怅,他半天没作声,半响之后,他眼睛望向车前方一盏路灯,看都没有看我,淡然说道:哪个又不是苦命人。

地儿的话让我的心里像被一柄重锤狠狠敲了一下,顺着车外灯光望去,一只飞蛾不断飞动翅膀,向着路灯撞着、挤着,一次次的回来,一次次的继续

一瞬间,有心聊上两句的心情消失无踪,再也没有了丝毫开口的兴致。

沉默中过了多半个小时,地儿已经发出了阵阵轻微的鼾声,远远看去,路边的简杰和小黑似乎在微有凉意的清晨,感到些许寒冷,都是双手抱膝地蹲在黑暗里,看不清面部,却依然可以见到嘴边那一丝烟火点点。

谁,又不是苦命人。

也就在那一瞬间,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了我的眼前。

归丸子。

他佝偻着腰,正用一种缓慢到近乎于拖的步伐从小区的大门走了出来,嘴上也叼着一根烟,目光发直的看着地面,脑袋丝毫没有摆动,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彷佛在想着些什么,比起平日而言,显得非常憔悴、落魄。

我的心狂跳了起来,紧张之下,有些不知轻重地一拳砸在了正靠在方向盘上熟睡的地儿背上。

地儿上身猛地一挺,几乎是飞快一下跳了起来,迷蒙中望向我的目光警惕、恐慌,被脑袋枕出了道道红印的双掌居然已经在瞬间握成了拳状。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对着地儿艰涩一笑:看,归丸子出来哒。

归丸子顺着小区大门向左边走了过去,估计他大概是准备去那个圆形环岛处坐慢慢游,这个地段,这个时间显然是不会有的士过来的。

而简杰和小黑则依然蹲在小区大门右边五十米开外的那个公交站牌处,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发现。

当我越来越担心,终于决定打个电话来提示一下他们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两道火光从两人一直蹲着的角落飞了出来,划出一个红色弧线,在漆黑地面溅出无数火星。

两个人扔掉嘴上的烟,纷纷站了起来。

简杰先是指着归丸子的背影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两人好像再简短地商量了几句,各自从口袋里抽出一个面具套在头上,朝归丸子的方向快步摸了过去。

脚步越来越快,距离越来越近。

还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我看见两人先后掀起上身的T恤,从腰间抽出了某样东西,再利落地撕去了包裹在外面的层层报纸,两人开始飞奔起来。

随着他们步伐的一上一下,两把匕首也随之起伏,坐在车里,我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在路灯的映照之下,匕首闪烁之间,偶尔发出的隐隐寒光。

跑到了距离归丸子五米左右时,小黑依然狂奔,简杰却慢了下来,他嘴里大声的说出了一句话。

归丸子心不在焉地回过头来,那一刻,我看见了归丸子脸上所有的表情变化。

一如当初,在寨上,我们的车撞向罗佬的那瞬间。

归丸子起初的木讷、平静变为了惊讶;惊讶过后,嘴巴放大,双眼猛地睁开,射出一种恐惧之极的神色出来。

唯一与罗佬不同的是,罗佬最后的表情化成了平静,而归丸子没有。

那一刻,他明显转头想跑,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他的脑袋刚刚准备扭过去,身体才做出跑动的姿势。

小黑手上的寒光一闪,整把刀已经没入了归丸子的大腿之中。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呼响起,归丸子猛地回头把小黑一推,小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归丸子转身拨腿跑了起来。

鲜血顺着他跑动的痕迹流成一条弯曲的线,两三步之后,剧烈的疼痛让归丸子的脚步飞快放缓,最后变成了在地上的拖行。

与此同时,百米开外,环岛那边的几个慢慢游司机向这边看了过来,短暂的平静之后,响了一阵骚动。简杰跑过摔倒在地的小黑身边,飞快地追上了归丸子,一手搭住归丸子肩膀的同时,匕首再次刺进了归丸子的身体。

啊~~~~!

再一次的惨呼,比起前一次来,这一次越发多出了明显的绝望与害怕。

归丸子反过一只手来抓着简杰,另一只手对着简杰挥拳打了过去。

简杰根本就没有理会打过来的那一拳,径直提刀又一次插进了归丸子的肩膀里面,应该是插到了骨头,因为匕首并没有进去多深,就卡在那里,简杰不断的扭动手腕,才拔了出来。

小黑也再次赶到。

他绕过简杰,来到了归丸子的背后,伸出一只手,箍住了归丸子的脖子。

那一刻,归丸子再没有了反抗的机会,也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他被小黑箍住脖子拧倒地上后,虽然双腿依旧在猛烈挣扎,但是上半身却已经一动不动,失去了还手反击的可能,只得任凭两人的捅刺了。

两人都是向着腿脚不断的穿刺,在归丸子的惨叫中,我默默地记下了他们的刀数。

十三刀。

简杰八刀,小黑五刀。

其中简杰的两刀,一刀刺穿了归丸子的胳膊,一刀刺穿了归丸子的小腿,两刀四洞,都是对穿。

慢慢游的司机们大喝着纷纷赶了过来。

我的心再次跳了起来。

简杰没有恋战,他抓起了依然在埋头干着归丸子的小黑,往后方猛地一摔。看着小黑当先跑走之后,一只手平举着匕首,站在原地,看着那些赶了过来的人。

人们的脚步纷纷停下,双方形成了死亡般沉寂的对峙。

简杰突然身形一动,居然对着那帮人冲了过去!

搞个什么卵!!!!!!!!!

地儿一声极为压抑的怒喝响起,我的右手死死抓紧了车门上的扶手。

就当我已经做好了下车接应的准备时,街道上,那些人居然轰然一声,四散而退。

简杰跟在人群后追了四五米,确定再也没人回头之后,他这才停了下来,伫立原地半秒,转身向着前方等他的小黑跑去

他们跑远了之后,我剧烈跳动的心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扭头望去,身边的地儿同样一脸灰白,嘴唇微颤。

拿起两瓶水,递给地儿一瓶,两人同时一仰头,咕嘟咕嘟如同渴了万年一样的一饮而尽。

我们没有走。

擦干了嘴角的水渍之后,我们静静坐在车内,看着百米开外的那伙人。

简杰小黑跑掉,那伙慢慢游师傅围了上来,看得出来人们很激动,也很紧张、很害怕。

几个人都在手舞足蹈地不断说着什么,激烈的说话声隐隐从半开的车窗外透了进来。

我首先看见,其中一个人在归丸子的身上摸索中,终于摸出了手机,拨起了电话。

另外两个人则走到了路中间,伸开手想要拦下过往的行车,前后经过的一辆奥迪、一辆帕萨特,都没有丝毫停留,毫不犹豫地加速从人们身边开过。

最后,因为拦不到车而有些绝望的几个人,再稍微交谈了几句之后,居然把躺在地上的归丸子抬了起来,飞快地抬到了其中一辆相对而言最大的慢慢游上面。

然后司机们用一种对于慢慢游而言,近乎疯狂的速度飞驰而去

负心多为读书人,仗义每从屠狗辈。

这就是明证!

再过了将近二十分钟之后,坐在车里的我们终于听到了远处呼啸而来的警笛声和救护车声。

剩下那几个留在现场,依然交谈不已的人群里,出现了一阵骚动,欣然快速的话语不断飘来。

救护车最先到场,趁着警车还没有赶到之前,在骚动与纷杂中,地儿发动了车子,无人注意之下,我们无声无息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