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川的异常,白安不是没有看到,但纪云川明显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多问。
但什么都不问,倒也不至于。
以白安的角度看,纪云川都因为他们的话语感到难过,且身体有了这般反应,想来是一件很需要他这个同住一座院子的人关心的事情。
所以他在隔日的时候观察了一番纪云川的反应,略一沉吟该如何问出这话,便直接开了口。
“昨日昨日他们说的那个纪云川和魏云川,是不是你的什么朋友”白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并没有丝毫怀疑其实这三个人就是同一人。
“为何会这般猜测”纪云川挑眉,并未对白安的发问感到惊讶。
以这些日子里纪云川对白安的了解,若是这件事白安不问,那才不像是纪云川所了解的白安。
白安此人是很关心身边之人的,虽说许多旁人的隐私之事并不多问,但若是一些事情叫身边人感到不舒服,定然是会十分担忧地问出口。
昨日纪云川的反应也是意外,他并不知这里的人会这般揣测盛京那边发生的事情,不知他们竟是以这般龌龊的说法来提起他。
若是知晓,昨日他定然不会到那个地方去。
暴露了也就暴露了,左右这些日子观察下来,白安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往后还不知道要待在一起多久,那叫对方知道一些事也无妨。
只是纪云川和魏云川都是他这件事,纪云川觉得现在说出来还为时尚早。
再往后看看,若是白安真的是个可以信任到将这样的事都说出来的人,到时候再说也不晚。
这般想着,纪云川抬眸看向白安,想从对方口中听到这般猜测的原因。
而白安抓了抓头发,看了纪云川小一会才说“我看你昨日的反应不大对,便是觉得那两个人那般说话十分猥琐恶心,也不至于有那样大的反应。所以我猜测,他们说到的人,有没有可能是你的朋友。”
纪云川听着他的分析,也明白昨日是自己反应太过,心中也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才能不算是哄骗白安。若是今日说错了话,往后再坦白此事怕是十分难了。
一个谎言脱口而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用无数个谎言去圆最开始的那个谎言,却是极难的一件事。
纪云川要做的事情很多,他还要去很多地方,他不可能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所以他略一思索之后,才谨慎地说“认得,也熟悉。至于再多的,往后我会与你细说。”
纪云川没将此事完完全全告诉自己,白安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觉得任何人都有自己不愿公之于众的小秘密,每个人也都可以有自己藏在内心深处不愿说出口的欢喜或是伤痕。
所以他并不在意纪云川会不会将这件事告诉自己,他知晓这样的事确实会让纪云川感到不舒服便够了。往后在与纪云川的相处之中,也多多注意这般事情,不要无意之间伤了好友的心才是重要的。
二人那次谈话之后,纪云川发现白安在自己面前竟是更加的小心,甚至连关于盛京的消息也很少告诉自己,仿佛自己是什么脆弱的瓷娃娃,提一下盛京之事便是因此破碎。
不过纪云川也没说什么,只叫白安告诉自己关于李全昌和纪羽二人之间的战况,至于更多的,他其实并不关心。
见纪云川只关心战况如何,并不关心那些人之间的纠葛,白安也摸索到了自己诉说盛京之事可以说到什么程度。之后的小一段时日里,白安对盛京之事的打听也都聚集在此处。
而纪云川也一直待在这个小院子内,并不如何外出,一副目盲之人不好出门的样子。只在这座院子内等着白安将外边的消息带进来,以判断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这样的日子是极其无聊的,纪云川总归是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至于一些能在家中做的活计,多数纪云川都不会做,少数可以做的也不是每一日都有。
而在某一日纪云川突然发现白安的箭术十分了得,想到自己往后还要走遍大庆河山,有个好箭术多少也能叫自己行走得舒服一些。
于是他找了个时间,向白安说了自己想学射箭一事。
起先白安还愣了愣,没想到这般文人气质的纪云川竟会想要学射箭。但白安对文人不文人并不如何有偏见,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要纪云川提,他便会用心去教。
纪云川本还惊讶于白安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但思及对方平时那个性子,倒觉得也是寻常事。
就这样,纪云川在白安这里学起了射箭。而有了白安手把手教他,又时常偷偷带着他出门去寻个没人的地方教射箭,还带着他练了起来,他的身手也变得越来越好。
其中想来也有魏云川这身体本就比从前好太多的原因在,不过若是按照李全昌的说法,从前纪云川所谓的身子越来越弱是因为都被转移给了魏云川,那两个身体加起来多少也是比寻常人要强一些的。
这般也好,只是纪云川心里多少有些过不去魏云川这个坎。他有时候总会想魏云川究竟是不是一个独立的人,还是说他们其实都是自己。
不过这样的问题多想无益,纪云川也不会将时间都浪费在这件事上边。
近些日子不知为何,李全昌和纪羽二人的交锋竟是陷入了僵持。
也不知是李全昌找到了什么好法子,还是纪羽那边出了什么差错。
这才叫二人的对峙陷入这般僵持的境地。
纪云川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直皱眉,看向白安,问“可知原因外头都有什么传言与我仔细说说。”
白安听到纪云川这般问,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出了口“那李全昌好像找到魏云川了,皇上似乎是因为这个才不大敢动。”
这话让纪云川在一瞬间瞳孔微缩,猛地站起身来后走到窗口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看完之后转身往回走,只翻箱倒柜开始收拾东西,又对身旁的白安说“你也收拾收拾东西,被太大动静,跟我一起走。”
白安一时间有些不解为何对方找到魏云川这个消息叫纪云川急着要离开,难道是要去解救魏云川这个朋友吗但白安一向听纪云川的话,也没有多问,只对方说什么便做什么。
纪云川收拾好东西之后想了想,又留下一封无论是纪羽先找到还是李全昌先找到都可以看的信。左右这信也不过是叫他们勿要伤害无辜村民罢了,并非是要于他们多说什么话。
白安看着纪云川留下信来,眨了眨眼,心中似乎猜到了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多问。
离开的路上纪云川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好一段时日的院子,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如传言所说,正是李全昌的人先找到了这个地方。
也是李全昌先走进那院子,看到了那桌上留下的信件。
捏着那封信,李全昌眯了眯眼,忽的笑了一声,将那信放在点燃的烛火之上烧个干净,嘴里边还说着“云川啊云川,你竟是不如你娘狠得下心。”
烧了信之后,李全昌又叫人在村子里打听打听有没有二人的线索。
至于杀了这村子里的人,既然纪云川都特意留下信件求情了,那他便也大发慈悲不杀人了。
可李全昌今日不想杀人,却有人总是要将小命送上门来。
李全昌在村子里闲逛的时候无意听到了两名男子议论纪云川,见他们说话极其难听,还将纪云川说得像个像个以色侍人求得荣华富贵之人。
这样的说法是李全昌很不喜欢的,他只瞥了他们一眼,便淡淡说了一句“把舌头割了,叫其他人都来看,叫他们知道是为何被割,知道什么话什么人是说不得的。”
纪云川与白安逃离的速度很快,加上此处本就距离边境十分近,没几日二人便逃到了大庆与西凉边境。
进入西凉卡得十分严,可留在大庆不是被李全昌带去扯大旗造反,便是被纪羽带回去。
无论是哪一个,纪云川都很难保证往后自己能够逃离那个皇宫。所以他只看了那眼前的石碑一眼,便与白安一同进了西凉之内。
白安这个人,原本纪云川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郎君,或是哪个富贵商户的公子哥。
再不然,叫他眼熟的也可能是哪个宗室家中的郡王。
可纪云川没想到,白安竟是西凉流落在外的皇子。
且还是大庆那位前往西凉和亲的静乐长公主所出,与静乐长公主十分相像,却也有几分西凉皇帝的特点。
这也是为什么纪云川只觉得白安眼熟,却不知他究竟是什么人的原因。
至于白安原本的名字,自然是不叫白安的。
他叫阿史那阿尔斯兰,意为狮子,是静乐长公主亲自为他起的名字。
至于静乐长公主,就在白安不,现在该叫他阿尔斯兰了,在阿尔斯兰到达王都的前一天病逝了。
而阿尔斯兰刚被人告知是西凉皇子,还表现得十分无措的时候,却被西凉巫医带去治疗,竟是将他的记忆给找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忏悔我实在找不到好听的突厥语可以用了,阿尔斯兰这个名字旧文的配角也用过
没有什么原型,用阿史那这个姓纯粹是因为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