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本以为,韩先驱不过是阎墨厉为了免人口舌,落上个苛待弟弟的名声分过来的,应当没被吩咐什么特殊的任务,如今听他如此之说,心中自然清楚明了。
阎墨厉此人,行事当真是小心谨慎,有了那两个先锋还不够,这里竟还有个先驱。
正思虑着,便见韩先驱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朝她这边扫了过来,其中寓意,已是不言而喻。
陌上花眸色顿时一敛,转眸看向阎北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王爷,我与韩先驱的想法不谋而合。”
阎北城打开水囊灌了一口水喝下去,清了清嗓子,仿佛极为慎重一般的开了口:“既然你们二人都这么想,那定然是有你们的道理在的,就听你们便罢。”
“既然如此,韩先驱,便劳你传令下去,在休整一盏茶的时间,咱们便速速赶路。”陌上花将火把重新递还给了一旁的秦林,淡淡吩咐下去。
阎北城都已同意,韩先驱断然没有不从命的道理,即刻起身应是,“末将遵命,对了,末将等下会找来两个与王爷王妃身形相近之人,还请王爷王妃配合,与其二人调换一下衣物。”
“本王知道了,韩先驱快去忙吧。”阎北城摆了摆手,将最后一口饼塞入口中,含糊不清的开口。
至于接下来,陌上花与阎北城故意没有过多交集,以免韩先驱生疑。
而后,便是极为顺利的找到了两个与他们二人身形相仿之人,与他们对换了衣物,以及行军顺序,让那两个假冒之人走在顶头,而阎北城与陌上花二人则是穿着普通士兵的衣物,跟在后面,等到了地图上所标注的岔路口,便直接将剩下的人马一分为二,分别从东临西临两个不同的地方分道扬镳。
在距离东临尚有一大半的路途之时,原本急速前去的队伍便在阎北城的指示下慢了下来,他抓着身下马儿的缰绳,语气颇为漫不经心,“此处天色未免太黑了,什么也看不清楚,大家还是走慢点吧,不然,跌进了坑内可怎么好。”
眼下,队伍中除了阎北城陌上花外,再无旁的先锋副将,都是一群大头兵,有了阎北城的话,他们自然不敢说什么,忙都听话的放慢了速度。
陌上花侧目看了一眼神情又恢复了常日人前那个纨绔禹王模样的阎北城,眉目半分变化也无,只消一刻便转过头来,目视前方,仿佛什么也未看见。
彼时已是深夜,四处皆静,除了兵马踏在地面上稍显凌乱的步伐声,以及将士们的喘息声外,四处寂静的可怕,连只蝉鸣蛙叫之声也无。
原本正不紧不慢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面阎北城突然勒紧了缰绳,马儿顿时停了下来,不在前进一步。
正在一些将士还在疑惑之时,便见身边的人也都相继勒停了马儿,与阎北城步调一致的停了下来。
阎北城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大半的面容都笼在黑暗之中,唯有一半面容被月光映照而出,只是,那面颊之上猩红的胎记,在此时显得越发的妖冶可怖起来,生动鲜明到似乎是真的鲜血染上的一般,空气中渐渐笼上一层诡谲的氛围。
“杀。”
半晌,阎北城笼在黑暗中那双极亮极深的眼眸内才倏而闪过一抹幽光,薄唇轻描淡写的吐出一字,却让人分毫不能无视,只觉浑身寒毛似乎都随着这句话而瞬间立了起来。
如此气势,与先前贪生怕死,纨绔任性的阎北城,简直就是两个人,且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联想到一起的两个人。
话音刚落,那些还在疑惑惊疑之人,便见身旁的战友们手中白光一闪,等到了下一瞬间,他们便已身首异处,连思考的时间没有。
于陌上花眼中,便是每一个士兵身旁,都见一士兵突然动作极快的抬手,从腕间抽出一把匕首,接着,便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迅速抹了身边人的脖子,周边人不备,顷刻间便全部倒下,杀人的士兵手中原本光洁的白刃之上,瞬间被鲜血所染红。
从头到脚,阎北城连头都未回一下,仿佛是对身后之人自信到了极点,丝毫不担心他们会出什么差错。
“唰”“唰”
一行人在处理了阎墨厉那边分过来的士兵后,便迅速调整了队形,整齐划一的在阎北城身后跪了下来,在此过程中,甚至未曾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动作轻到了极致。
“属下携血部众人参见主子。”许久不见的莫凌突然从人群内走了出来,跪在队列的最前面,恭敬的垂首行礼。
皎皎月光之下,陌上花侧目看着彼时的阎北城,平静的眼眸之内这才泛起几分神采,心中之感,只可用无以言表来表达。
她一直都知道阎北城的实力强大,却未曾想,已经强大到了这种份上,如此多的人,似乎也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分部而已,那他真正的实力,又到底是怎样的呢?
……
去东临的路途虽不算远,但阎北城陌上花先前浪费了不少时间来休整,等到快要到达东临之时,天已经泛了鱼肚白了,阎北城陌上花,以及众士兵面上都已有了几分倦色。
陌上花疲乏的揉了揉额角,却还是扬了声音,道:“诸位,大家在坚持坚持,在有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东临了,届时,大家自可休息片刻。”
“是……”
众将士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面上的疲惫之色无半分好转。
阎北城也是面色恹恹,眼皮已经耷拉下来,似乎随时都会睡着一般。
他们所走的这段路是官路,是开在密林之间的,道路旁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草木扶疏,若要藏人,必定是个极佳的地点。
看来,阎墨厉这个地点选的也是不错。
陌上花虽面露疲态,但一双眼眸仍时不时在四处转着,将周边的地势,树木生长的方位都默默记在心里。
正思虑间,阎北城突不知何时到了她身侧,不动声色朝她手中塞了一柄匕首,嗓音极轻的在她耳侧低语,“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