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来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唐宁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接受孟先生的提议吧。”唐磊怕母亲不明白他的意思似的,还特意解释了遍,“就是他说要给姐姐出治疗费用这件事。”
前几天唐宁有问过唐磊关于这件事的看法,毕竟是一家人,能商量的人也只有他一个,只是当时唐磊并没有表态,唐宁还以为他是不愿意。
这会儿见他想法改变这么大,有些意外,“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我们需要钱。”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唐磊已经想明白了,“没有什么是比姐姐的命更重要的,想让姐姐醒过来,就只能接受孟先生的帮助。”
唐宁无声喟叹,这些话她又怎么会不懂,但是一想到治疗所需要的钱,一想到那个天文数字,她有些退却了,不是不希望女儿好,如果可以,她宁肯受伤的是自己,只是怕唐婉真的醒过来,又是一屁股的债,她该怎么承受?
“磊磊啊,我知道你跟你姐姐从小关系就好,妈难道不心疼你姐吗?妈最心疼了,可是治疗费不是一笔小数字,动辄就是几百万,这钱咱们虽然现在是花了,将来都要还的,你姐姐要是醒过来,她怎么面对……”
“不用姐姐面对。”唐磊不假思索的开口,神态举止都非常冷静沉稳,跟前几天的疯狂崩溃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这些我都会承担,妈,你相信儿子,以后我一定会赚到足够的钱,偿还这一笔债务。”
唐宁听着这些话,眼睛倏地红了一圈,掩面低声哭起来,“是妈没用,都怪妈啊……”
唐磊走过去将母亲揽进怀里,看着床上戴着呼吸面罩的唐婉,十八岁的少年在这一刻顷刻长大,那是一种觉醒,一种经历生死和大是大非之后的彻悟,“妈,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之前有姐姐,现在有我,咱们唐家会挺过去的。”
——
唐磊说服唐宁之后,立刻找到了孟时川,在接受这笔钱的同时,他打了一个欠条给这个男人。
孟时川并没有拒绝,他知道唐磊的性子,非常倔强,这一点跟他姐姐很像,他心善这份责任和担当。
“你选了什么专业?”最后,孟时川这样问他。
唐磊愣了一下,如实道,“金融。”
孟时川挑了下眉头,忽然失笑,“没想到。”
“为什么?”
“以为你会选择一个更好就业的专业,金融行业压力大竞争激烈,并且有很多的规矩规则,搞不好以后就只能做一辈子的金融民工。”
“我是理科生,对数字敏感,不管以后就业前景如何,我希望能选择一个真正感兴趣的专业。”唐磊一下子像是变成了一个大孩子。
孟时川点了点头并未多言,只是从镀金的名片夹里拿出自己的工作名片交给了少年,“你姐姐应该还没跟你说过,我是一个资本家,金融这块属于我的领域范畴,所以如果你想要兼职或者有什么想法可以找我,如果你有自信的话,也可以直接去我的公司。”
唐磊双手接过名片,看到上面有五个主要的身份,每一个都是镶金带钻响当当的名头,其中有两家公司都是他梦寐以求想要进入的,没想到竟然是……
唐磊很正经,知道孟时川不是一个普通人,但也仅仅是停留在‘老板’或者‘富二代’这样的层面,怎么都没想到竟然如此惊人……
他姐姐到底是怎样跟这个男人谈恋爱的?
在他的常识认知里,姐姐这样本分的女孩子,连认识到这样男人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孟先生,能冒昧的问一下,你是怎么跟我姐姐认识的吗?”唐磊抬起头,神色认真的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孟时川想了下,思绪飘得有些远,“这说来可就话长了,不过你要有兴趣,改天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一句话,将他的问题搪塞了过来,唐磊看着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所有华丽的词汇堆砌起来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感受。
一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少年才重新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掌心中薄薄的名片,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
得知唐婉这边已经在积极地进行治疗时,舒恬一颗心终于放松了些,之前她的状况不好,现在好在是生命体征已经稳定,她也相信令君泽和各国的专家一定能给出一个可行有效的方案。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这个领域里的佼佼者,每一个人所掌握的科技技术还有医术,都是最顶尖儿的,不说是起死回生,只要人还有生命,他们就一定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与此同时,舒恬的激光治疗也必须要进行了,伤口现在已经都恢复完全,时间拖得越久形成的瘢痕就越多越顽固,所以必须在现在皮肤还有修复能力的情况下进行。
治疗的前一天晚上,厉函几乎到了后半夜才睡,舒恬心里又激动又紧张,两人虽然相拥而眠谁都没说话,但心意却相同。
第二天早上,舒恬本来是想自己去的,他实在太紧张,但时候怕他会反悔,但他坚持跟去,最后也只能遂了他的愿。
车子开到令氏医院不过才早上九点半,令君泽已经在办公室等候已久。
知道今天这第一次治疗不过太轻松,他将整个上午的时间都空了出来,全心为舒恬这边做着准备。
“待会儿需要你去治疗室,阿函,你这边只能在外面等着,不过我们有一个观察屏连接,你可以通过屏幕实时观看里面的治疗过程。”令君泽说完还特意提点他,“一般这种都是不允许的,但考虑到你的心情所以才连接上,你明白的吧?”
令君泽这话是在点给他,待会儿如果看到什么比较激烈的画面,也让他要冷静。
“我知道。”男人低声应了句,总归是没有无理取闹。
令君泽当下松了口气,要知道在舒恬身上,他一直都没多大的包容度。
“恬恬,你今天第一次做激光治疗,是最难以忍受的一天,实不相瞒,过程会很痛苦,尽管前面会给你提前注射麻药,但毕竟不是神经麻痹,只是皮肤下面零点五厘米处的位置,点频密集注射,所以疼痛还是会非常清晰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令君泽事无巨细,将一切可能会面临到的问题都提前跟她沟通好,以至于待会儿进去不会两眼一抹黑。
舒恬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我明白,我会挺过去的,放心吧。”
令君泽看到她坚定的眼神,欣慰又心疼的抿唇笑了下,“我相信你。”
她一直都这么坚强,所以这一次也一定没问题。
“你就想着,等你治疗之后,身体能恢复到之前,一切就都不白费。”
令君泽这句话说到了舒恬的心坎儿里,她现在能有这样一往无前的勇气,都是因为想要将这一身丑陋的伤疤磨没。
护士过来接人,要带她去旁边的无菌室换衣服。
临走前,厉函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顾在场众人的视线,直接低头吻上了那张因为紧张有些干涸的娇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