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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2)

检验妖孽本无事,毕竟是新皇亲口应下的。但寺中的小沙弥朝新皇撒不知名的粉末,那就不一样了,说严重一点便是刺杀帝王,如此一来,所有与此事沾边的人都有了意图谋害新皇的嫌疑。

我?我能行吗?敖珉低头看着霜华剑,犹犹豫豫道,我听闻左右两相也在,不如由他们来审问?

敖夜不语,只固执地举着剑。敖珉不接,他就不放下。

敖珉见他的神情着实不像在说笑,才抖着手接过霜华剑,结结巴巴道,臣、臣弟定不辱使命!

敖夜淡淡道,你为皇太弟,乃是东秦的下一任帝王,有的事不论好坏难易,你都该去接触一二。

敖珉脸色一肃,皇兄所言极是,臣弟日后再不怯事!

敖夜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吧,两相皆在,你若不会,便向他们学着点。

想了想,他又道,他们想必都在审问那些人是否意图谋害孤,那你便去查查有没有关于美人图与妖孽一说的线索。

喏!敖珉双手紧紧抱着霜华剑,仿佛这是他勇气和信心的来源,朝敖夜行了一礼后,转过身斗志高昂地走了出去。

门合上,室内一片寂静,只余敖夜己的呼吸声,而佘宴白陷入昏迷后,就连呼吸都轻得仿佛没有。

若非他的脉搏尚在跳动,敖夜有时真以为这具冷冰冰的身体已然没了生息。

而他,其实已经失去了佘宴白。

你这是准备开始哭了吗?佘宴白睁开眼帘,黑白分的眸子望着一脸难过、眼眶微红的敖夜。

实际上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假面之下真实的黑眸因即将要蜕皮而变成了青蓝色,暂时失去了视力。此刻他只能用神识描绘出敖夜脸部的轮廓,分辨出他现在是何种神情。

敖夜怔怔地望着床上的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佘宴白抽出手坐起身,他才如梦初醒,问道,你现下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我现在就去让人喊林御医过来。

佘宴白伸手拉住他,笑道,我又没事,别去了,林御医还不如你有用呢。

敖夜垂下眼帘,抿着唇坐在床边,没事怎么会昏倒?还是你想说己是饿晕的,又或者是那些粉末里有迷药?

佘宴白哑然,他确实想用这借口搪塞过去,不想倒先被敖夜说了,只好道,你知道的,我身体不大好,我

别说了。敖夜打断他的话,伸手把佘宴白揽在怀里,语速飞快道,我日就派人满天下寻找名医,东秦没有,那就去西楚去南昭去北齐,总有一天会找到能医治得了你的神医!

佘宴白听着他急促的心跳,有些无奈,也有些愧疚。他知晓敖夜的愿望,但是他终究是要走的,不能陪他去北境,也不能与他长相厮守。

你就不怕我真是妖孽?佘宴白收拾好情绪,仰起头,故意调笑道,说不定哪天你睡着了,我就一口把你吞了呢。

敖夜垂首,对着眼下一张笑盈盈的脸,再难生气,脸上的表情不由主地柔了下来,那你当初何苦救我?难不成是想养肥了再吃?

佘宴白被逗笑,似真似假道,别说,我起初还真想要你这个混账的命,只是见你长得好看,就想着养两天看看,没想到就养到了现在。

如此也就罢了,到头来他竟还怀上了这个混账东西的孩子。思及此,佘宴白摸上腹部轻轻地拍了两下,本意是想教训一下害他昏倒的小崽子,没想到小崽子误会了,乐颠颠地凑过来撞了他手心两下。

待察觉到识海中来小崽子的欢快情绪,佘宴白不禁满腔郁闷,磨了磨牙,打算等小崽子出来后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敖夜摸了摸个的脸,低低一笑,转念想起十年二十年后容颜苍老时,又不由得生出些担忧,那我要是老了,你还会觉得我好看吗?

闻言,佘宴白从敖夜怀里起来,扭过身子仔细端详了他一会,皱着眉道,难说。

敖夜眉头微蹙,抿了下唇,不甚开心道,可我不会,你老了我也觉得好看。

佘宴白噗嗤一笑,手臂一伸勾住敖夜的脖子,逗你的,你便是鹤发鸡皮我也不嫌弃,满意了吗?

敖夜点点头,暂且满意了。

佘宴白笑够了,定定地望着一无所知的敖夜一会儿,叹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不等敖夜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佘宴白的红唇就凑了上去,一缕妖力顺着相贴的唇齿渡过去,勾起了敖夜体内的火,不过须臾功夫就烧得他浑身滚烫、情难己。

佘宴白用空闲的那只手抽掉头上的木簪,然后勾着人往后一倒,如瀑青丝铺在身下,宛若一片光滑细腻的黑绸。

敖夜的理智顷刻间土崩瓦解,在佘宴白的笑容里彻底失了控,又在五彩缤纷的晚霞中做了一个瑰丽的梦。

小太监福来端着新煮好的汤药走到门口,刚要伸手推门就听到了声音,不由得面红耳赤,放下药碗,一转身匆匆跑走。

他想,他还得请林御医再重新煮一碗汤药了。

欢愉过后,敖夜在术法的作用下陷入沉睡,面色红润,眉宇间有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餍足之色。

佘宴白下了床,站在床边温柔地摸了摸敖夜略微上扬的唇角,慵懒道,若是做了美梦,就晚一些醒来吧。

毕竟醒来后佘宴白叹了口气,揭下脸上的假面,露出已浮现出蛇鳞的脸。

没办法,他上次在秘境受得伤尚未好透,肚子里的小崽子又需要力量,且马上又要蜕皮,不得已,他只能出此下策睡了敖夜,以期能稍微补充下力量。

只希望敖夜醒了,莫怪他坏了凡人守孝的规矩。

佘宴白低头,赤着的脚正好踩在他曾留下刻字的地方,字虽然被敖夜用剑刮掉了,但还留有一些痕迹。

只是这回,他这一走,却不能像上次那般留下只言片语了。

因为这次不是暂别,而是永别。

佘宴白下.身化作蛇尾,上身亦渐渐显出鳞片。他的手落在胸口,抚上护心鳞摸了几下,忽而手呈鹰爪状,一用力猛地将其扣了下来,露出鳞后血淋淋的骨肉。

我非龙,无逆鳞,便将七寸之处的这一枚护心鳞赠予你,望它能护你一世平安。佘宴白疼得脸色惨白、额冒冷汗,但唇却弯着,笑得很开心。

他俯下身,将那枚犹沾着血的护心鳞没入敖夜的胸口,令其在日后敖夜遇到危险时护他无虞。

佘宴白泛白的唇在敖夜眉心轻轻落下一吻,然后直起身缓缓后退,完完全全变成了一条蛇,又化小,随后从门缝里溜出去,再悄悄行至大昭寺后山。

回首看了眼灯火通的大昭寺,想了想,他用妖力为其布下了一个结界,免得乌沧那个狗东西不干人事。

大昭寺后山。

深沉的夜色中,一条雪白的大蛇在林间满地的落叶上翻滚扭曲,身子时而在地上磨蹭,时而撞向粗糙的树身和尖锐的石头,借此帮助己蜕皮。

一条蛇想要蜕去己的旧皮迎来新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过程异常难受且痛苦,如此结束后方能得到新的、更坚韧的新皮。

佘宴白忍着撕裂的剧痛,一点点将旧皮蜕去。其实这个过程很快,但对于正在忍受着痛苦的佘宴白来说却很漫长,这短短的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漫长得几乎看不到解脱的尽头。

终于,这场折磨走到尽头,佘宴白将旧皮完全蜕下。

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佘宴白就心中一凛,猩红的蛇瞳望着林间深处,那里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及不容忽视的邪魔之气。

看来乌沧这个狗东西走了邪道,啧,佘宴白暗在心中提高了警惕。

乌沧?佘宴白尾巴一动,收起了刚刚蜕下的旧皮。

是我。乌沧从黑暗的林间走了出来,一袭祥云青衫浸透了血,一路走来留下一条蜿蜒的血痕。

他看着月光下佘宴白一身泛着光的鳞片,不禁露出了阴冷的笑容,若本君记得没错,你们这些蛇妖蜕皮之后最是虚弱?

确实如此。

一道微光闪过,佘宴白化作人首蛇尾的模样,身上所穿乃是他最爱的红衣,就差用乌沧的血来将其染得更艳丽了。

哼,上次你这小蛇害得本君损失了一半修为与神魂,这次该轮到本君好好教训你了!乌沧冷冷一笑。

依靠着老朋友的邪法,他不仅补齐了神魂,修为更是提高了一大截。且眼下,佘宴白刚蜕完皮正处于虚弱阶段,当真是天助他也!

佘宴白摸了摸头上的蛇形木簪,笑吟吟道,狗东西,咱们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蜕皮虽迫在眉睫,但不是说非今天不可,他有意选在今天,为的便是用虚弱之相引出这阴沟里的老鼠。

果然,乌沧这个小人没教他失望。

乌沧不以为然,只当佘宴白在强装镇定,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本君没想到那个肖似神龙的凡人竟能顶着压力不杀你,不过你放心,等会本君抓住你废去修为就把半人半妖的你丢到他面前,到那时候,本君看他还能否顶着天下人的压力护住你!哈哈哈,说不定到时候他会迫不及待地想杀了你呢,哈哈哈

佘宴白冷着脸,拔下头上的木簪在手里慢慢地把玩,嘲讽道,小人就是小人,你等满脑子就只有这些肮脏的手段。两千年过去了,便是一头蠢豕都能修成大妖半只脚踏入渡劫境了,而你却还停留在大乘期,真真是连豕都不如啊。

乌沧止住笑,神色阴沉,嗤笑道,呵,小蛇,既然你嘴巴这么厉害,那本君就先拔了你的牙如何?

说罢,他一掌朝佘宴白拍去,掌心凝聚着一团污浊血腥的邪气。

佘宴白立刻将扶离木所制的木簪插进胸口,没了护心鳞的保护,木簪插.入得很顺利。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的魔气在他体内爆发开来,本是雪白的鳞片渐渐染上黑色,而他的左脸则浮现出一片繁丽的魔纹。

佘宴白释放出困在体内多年的心魔,与之融为一体,彻彻底底地入魔了。

蜕皮使他虚弱,而入魔,则能带给他一股足以对付乌沧的力量。为了不在入魔后成为毫无理智的魔物,佘宴白只得用能抑制心魔的扶离木来使己保持理智。

待乌沧攻到眼前时,佘宴白抬起尾巴狠狠地一扫,将其击倒在地。而他手心的那团邪气,对入了魔的佘宴白来说,简直毫无威胁力。

众所周知,是邪是魔只在一念之间罢了。

乌沧趴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滩黑血。他擦了擦嘴,踉跄着起身,目光阴毒地瞪着佘宴白,恼恨道,怪不得你会有恃无恐,原来是早有准备。蛇类向来狡猾,而你这小蛇,哼,当真是其中的佼佼者!

佘宴白歪了歪头,轻轻一笑,竟显出几分纯真来,我是不是该说多谢夸奖?

月光如薄纱,披在佘宴白身上为他的鳞片镀了一层银辉。周身萦绕着魔气,却偏偏恍若月中仙下凡。

哦,对了,我想起来,我离飞升就差临门一脚了,只要度过这最后的心魔劫,我就能飞升成妖仙,从此与天地同寿了呢。佘宴白笑道,随后又露出颇为可惜的神色,啧啧,你看,为了成仙你们不惜谋害神龙。可到头来,却是我这条你们一直没放在眼里的小蛇实现了你们多年来梦寐以求的愿望与天地同寿。

乌沧被他气得又吐出几口血,眼中的恨意浓得几欲流淌出来,诅咒道,你现在入了魔,我看你怎么度过心魔劫!别做梦了,你绝对飞升不了!你杀了那么多人,天道绝不会允许你飞升仙界!

佘宴白没被他的话影响,反而笑得花枝乱颤,蛇尾开心地拍打地面,无数落叶飞起,如一只只烂漫的枯叶蝶。

乌沧啊乌沧,对了,你还能活多少年来着?佘宴白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至于我?你就别担心了,成不成仙都反正比你这个狗东西活得久。

乌沧被气得心肝脾肺都疼,他那被邪法影响了多时的神志终于彻底被吞噬,眼睛渐渐变红,脸上浮现出一大片扭曲而丑陋的魔纹。

显然,为了打败佘宴白,他也不管不顾地入了魔。

佘宴白皱了皱眉,面上仍是一副轻松的神情,但心中却把警惕又提高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1、乌沧:不好意思,作者她手速太渣,让我又苟了一章呢

2、啪捂着被打肿的脸,然后躺平任嘲,我以后再也不做保证了qaq

3、晚安,啾咪~(试图靠卖萌逃过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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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乌云蔽月,狂风大作。

大昭寺后山的林间转眼间已是一片狼藉,一青一红两道人影不过须臾之间,便已经交手数千回。

妖力与浸染了邪气的灵力在昏暗的天色中激烈碰撞,迸溅出光辉照得林间犹如白昼。

高大的林木被拦腰截断,绿叶与枯叶搀杂着漫天飞舞。乱石横飞,又在半空中被击碎成齑粉,于狂风中顷刻间消散。青草连着泥土被掀翻,地面陆续被两人的力量划出数道深深的沟壑。

两人皆入了魔,但一番交手下来,佘宴白逐渐占据上风,而乌沧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节节败退。面对佘宴白的攻势,他只能勉力招架。到后来,他用尽了全力,也只能堪堪躲开他的攻击,想还手那是不可能的。

佘宴白召出本命法器,一把可攻可守的油纸伞。他一手执伞做防御,挡住乌沧的攻击。一手握着看似柔软的藏剑,轻松地在乌沧的身上不断割出一道又一道细长的口子。

没一会儿,乌沧身上来自旁人的血腥气就换成了他自己的,又腥又臭,竟更难闻了几分。

你个贱.人!乌沧擦了擦脸上的一道血痕,怒骂道,等我抓到你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这话我听了许多遍,有不少人对我说过。可惜了,最后都成了被我收拾的人。

佘宴白左手一松,泛黄的油纸伞在他头顶慢悠悠地旋转着,不仅挡住了伞外呼啸而过的狂风,还挡住了乌沧时不时的邪气偷袭。他右手甩了几下,把剑上那来自乌沧体内的、乌黑黏稠的血渍甩掉,心情才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