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高喊，红梅一听，从屋外进来。
“走吧。”
“咏儿的事，多谢王爷。”
丽妃感激道，迈着小步离开。
楚钰莞尔，丽妃身后是杨家，杨太尉也不是个好惹的人物，在朝中楚皇帝也要忌惮个一两分。
毕竟他管军事，楚皇帝也防着他。
这也是楚咏还得宠能上朝的原因。
“起棺！”
管家进来，大声喊着。
家丁们也跟着进来，八个人抬起棺材缓缓往外去。
街上冥纸满天飞，有人走在前头有人在后面跟着走。
百姓们见是从五皇子府出来的，便明是怎么回事。
待到下葬时，棺材上的钉子缓缓钉上，沙土盖在棺材上，随后立上墓碑。
因楚咏年纪不到所以进不得皇家祠堂中，只能葬在这种地方。
墓碑是早两天楚钰命人刻出来的，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五皇子楚咏之墓。
“六皇子到。”
不知是谁喊了声，楚钰转头看向身后，老裴正推着轮椅缓缓走来。
“可是六弟来迟了。”
楚绪缓缓道，楚钰莞尔。
“不迟，刚好。”
“那就好，我还以为来晚了，这些酒肉都是给五哥的，愿他黄泉路下能走得安心。”
楚绪手上拿着酒跟肉，缓缓道。
老裴接过楚绪手上的东西放在墓碑上，冰冷的墓碑只写着楚咏之墓，简单万分。
“五哥生前就喜欢喝酒，一天不喝就难受。”
楚绪念叨着，楚钰轻叹一声：“是啊，一天不喝就难受，还一天不去青楼也难受。”
“记得当初他还想拉你去青楼，被陈仪…不，应该说是六皇妃拦了你才去不了。”
“六弟本也对这些没兴趣。”
楚绪噗嗤一笑，两人说起以前的事只觉得欢乐。
若是人能不长大该多好，若他们不是生在皇家不是姓楚该多好。
小时候楚言跟楚匀楚墨几人玩耍，他们这几个不受宠也成了一队，特别是楚钰跟楚咏，两人一个爱酒一个爱逛青楼，两人更是合拍。
但越是长大，他们关系就越疏远，到最后都忘了小时候的事小时候说过的话。
因为生在皇家，所以他们早知以后一定会互相争夺。
“当初是因为五哥拽着六弟的轮椅，六弟没法才被推出去的，幸得仪姐姐出手拦住，仪姐姐凶巴巴地吓跑了五哥，五哥后来才不敢推六弟去那种地方。”
楚绪缓缓道，只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陈仪那泼辣劲儿对谁都凶巴巴地，可对你却好极了。”
“这样的女子可要好好珍惜。”
楚钰叮嘱，楚绪点头，双眼微眯：“当然，六弟会将她捧在手上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那就好，可要给你五哥敬杯酒？”
楚钰坐在墓碑前，打开楚绪送来的酒倒入杯中，顺手递了杯给楚绪。
“主子。”
老裴担心地喊了句，楚钰眼扫向老裴，一副调侃的语气：“本王不过拉着你家主子喝杯酒，难不成你还怕本王在酒里下毒不成？可别忘了这酒是你家主子送来的。”
楚绪一听，神色微变。
“四哥别误会，老裴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六弟不太会喝酒所以老裴担心六弟会喝醉。”
楚绪解释，楚钰哈哈大笑。
“本王也是说笑罢了，六弟别紧张，干杯。”
楚钰举起酒杯，两人各自饮了口，楚钰将剩下的酒都倒在墓碑前。
“五弟，这可是小六送给你的，喝了这口酒，来生我们再做兄弟。”
“黄泉路上莫要觉得寂寞，指不定哪日四哥就来陪你了。”
楚钰念叨着，楚绪坐在轮椅上看着楚钰神神叨叨的模样沉默不语。
“天色不早，听闻近来还要下雨，四哥过几日再提些酒菜来看你。”
楚钰起身，衣袖还擦了擦墓碑。
听得楚钰要走，楚绪也不逗留跟在楚钰后头。
“今日你五哥没了只有我与你来，他日若是我没了，也不知会不会有人来上柱香，你二哥跟太子哥哥也只派人慰问了一番而已。”
楚钰又长叹一声，楚绪附和笑道：“四哥不会有事的，若真有那一日六弟一定会来上香。”
“那可约定好了，若是不来，四哥的冤魂可要天天在你府内转悠，扰你清梦。”
凤眸微眯，从容而笑。
“我还得去五皇子府帮忙收拾东西，改日再与六弟闲聊。”
说完，楚钰跳上了马车，管家早在马车上等着楚钰了。
宁管家朝楚绪点头，长鞭一扬，拍在马屁股上，马儿缓缓动着。
“主子，四王爷说的，话中有话。”
老裴站在楚绪身后，跟楚绪一样看着马车远离。
“本皇子知道，回去吧。”
“是。”
楚钰刚才说的那些话他怎会不知意思。
楚钰装了这么多年也终于开始原形毕露了。
楚钰回了五皇子府跟管家一同将楚咏生前喜欢的东西都搬出来烧了，烧到黄泉下给楚咏。
而下人们也遣得七七八八，只留几个手脚灵活机灵的人留着打扫，宁管家也留下来，至于月钱，自是照着楚咏在朝廷内的俸禄领，虽不多可也够他们这几人吃喝度日子了。
原本热闹的五皇子府现在冷清不已。
以前走几步就能看到一个妾氏，能听得欢声笑语，现在走十步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人了。
“这几日多谢王爷了。”
管家感激道，若非楚钰过来帮忙，若非他添了银子，说不定楚咏的丧事也不能办得体面。
“宁管家无须客气，以后五皇子府可要靠你了。”
“恭送王爷。”
管家在身后喊道，其他几人也跟着喊。
直到楚钰的身影消失，他们才回了府。
宫内，丽妃一回殿就听得宫女禀告静妃在屋内等着。
“姐姐。”
丽妃朝静妃微微欠身，都是贵妃，可静妃却比她先入宫又位居四贵妃之首。
静妃兴许是等得太久，手抵着脸阖眼，听得一声姐姐，她才缓缓睁开眼，眼里惺忪。
“妹妹回了，快起身。”
静妃拿下披风，起身扶起丽妃。
“姐姐可来很久了？”
“也不久，就一会而已。”
“看妹妹这样姐姐也就放心了，还以为妹妹会一蹶不振。”
静妃眯眼，关心道。
“姐姐放心，妹妹可不是个软性子，咏儿这般是他自己想不开，不懂珍惜生命。”
丽妃说着，眼眶又红了几分。
静妃揣着丽妃坐榻上，抽出手帕轻擦着丽妃眼角的泪。
“你说咏儿怎就想不开呢，我这辛辛苦苦将他抚养成人却偏被个狐狸精给勾了魂儿。”
丽妃说着说着，开始哭啼起来。
静妃宛如个大姐姐一样拍着后背，安慰着她。
也不知哭了多久，静妃好不容易哄着丽妃上了床，给她盖上被子。
“妹妹，你睡一觉，明日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丽妃听着静妃的话，乖乖闭上眼。
见丽妃睡着，静妃才离开。
静妃离开后红梅悄悄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娘娘，人走了。”
床上的人儿睁开眼，眼中带着利光，不似方才那般哭哭啼啼地。
丽妃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嘴上挂着冷笑。
“呵，装得一片好心，不过是想试探本宫罢了。”
“她儿子还在北漠，她也不想想办法将三皇子弄回来反来试探本宫，纵是试探了又能如何，没了三皇子的她能作何。”
丽妃抹掉眼角的泪，为了演戏她还真下了苦心，白费她这么多眼泪了。
楚皇帝路过燕安无的殿内时，只听殿内传来一道婉转的声音，如春日站在树上正唱着歌儿的黄鹂般，动听万分。
令得原本想去星月殿的楚皇帝停下脚步，不由得转身入了殿内。
正当宫女们想行礼时却被楚皇帝阻止了。
只见梨花下，一女子正扭着腰在梨花树下唱着歌跳着舞。
果脚踩在地板上，那身衣服薄如纱可随着身子动起来却如蝴蝶般，轻盈却吸人眼球。
一颦一笑，映入楚皇帝眼中。
恍惚间，宛如回到二十年前，那时他还年前，那时他第一次林竹姻。
这舞…
楚皇帝欣喜，失了魂般一步步踏入院内却不忍心打扰正在跳舞之人。
她身轻如鸿毛，一跳宛如一只鸟儿。
这束发这妆容这身衣服都让他记忆犹新。
“好好好。”
楚皇帝忍不住鼓掌，这一声声鼓掌反让燕安无停下舞步，转头惊愕看着楚皇帝，连忙跪下。
那些替燕安无伴曲的乐女本也纷纷跪下。
“臣妾不知皇上驾到，还望皇上恕罪。”
燕安无跪地上，宛如一只被惊扰到的小鹿般道跪下，抿嘴不敢抬头。
“起身起身，这舞是谁教你的？”
楚皇帝扫向桌上的舞谱，上面画着跳舞的姿势。
“这，这是臣妾从旮沓里翻找出来的，臣妾觉着已许久没练舞便拿出来练练，没想这上面不仅有舞还有乐曲。”
“臣妾见着没事就寻了乐女们一同练着玩儿。”
“一时入神不知皇上来了，臣妾知罪。”
安无垂眉低首，一副愧疚的模样。
“无妨无妨，你可知这舞是从何处来？”
楚皇帝扶起安无，将她拉扯到怀中，安无双手搂着楚皇帝脖颈。
“臣妾不知，只觉这舞挺有意思的，皇上认识此舞？”